唐老二帶著一家子衝進了唐家的院門,直接見到什麽就搬什麽。還是一樣的套路,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廚房的米缸被他們掏空了。籃子裏的菜被他們拿走了,連土灶上麵掛著的幾條熏肉也被取下來,帶走了。


    屋裏的花瓶和瓷碗,也被拿走了。他們像是一群蝗蟲,所到之處皆是空地。


    “哎呀,你們幹嘛啊……二叔……舒平哥,那是我哥的床鋪……你……”唐秀雲被嚇到了,跟在後麵哭喊,也沒人理她。


    她又跑去找唐舒柔。


    “大姐,大姐,二叔他們又來搶東西了,怎麽辦啊?”


    唐舒柔看著床上的唐明愛,沉吟了一陣,才下了決心似的,說道:


    “給他們去吧。不用管。”


    老頭子說了,那畢竟是他的親弟弟,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沒法過,最後一次,能給點就給點吧。反正咱們家總不會缺這些。


    唐舒柔不想傷了老頭子的心,決定就這麽辦了。


    天黑了,唐夫人才迴來,看到廚房都空了,一口大鐵鍋都被拿走了,她崩潰了,在院子裏又哭又鬧,指著那群人大罵,也沒什麽用。


    又跑進屋裏去罵。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什麽都不管了是嘛?家都被你弟哪一家狗東西搬空了,你就不說話,你就是不想過了是吧?是不是不過啦?!哎呀,我的媽呀……這讓人怎麽過啊……一家子不要臉的東西……”


    唐夫人一邊惡狠狠地叫罵,一邊拍腿跳腳哭鬧,唐舒柔實在是受不了了。


    她心中的怒火再控製不住了。大叫著站起來,看著唐夫人,冷笑了一下:


    “怎麽著?你現在不滿意了,開始來找老頭子了。這一下午你幹什麽去了?老頭子病了,我讓唐秀宜去通知你,你迴來看一眼了嗎?!”


    唐夫人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嘟拉著臉,撇著嘴,很不服氣地辯駁道:


    “跟我有什麽關係?那個老東西,死了跟我都沒關係。我才不管他死活,他命短,那是他無福。”


    聽到這番無情的話,唐舒柔直接氣哭了。


    “這麽多年,你除了對唐秀宜和唐舒鵬有點笑臉,你對我,對老頭子,對其他人,你有過一點點關心嗎?我們難道不是你的家人嗎?過年做新衣,你隻做唐秀宜和唐舒鵬的,我們都不是你的孩子嗎?我們都不配嗎?!”


    “那他們是我帶的……”唐夫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就因為他們是你帶的,你就隻管他們倆,連最小的秀雲你都不管,你配做一個母親嗎?不管就不要生啊!!!”


    唐夫人突然提高了聲調,尖聲大叫:“那是誰要生的,那又不是我要生的!”


    唐舒柔一下子無語了,生孩子這事,難道還真有被迫的?


    你不願意,還有人能強迫你生孩子?她不信。


    唐老二那一家子不管不顧的忙活,一直搬了半夜,天黑的看不到了,那一家子才走。


    屋裏的油燈已經不怎麽亮了,唐舒柔看著那將滅的油燈,心裏的感傷湧上頭,頭昏腦漲,心煩意亂。


    唐明愛突然睜開了眼睛。


    “爹。怎麽了?想喝水?”


    唐明愛問道:


    “你奶奶呢?我想見她。”


    “奶奶……奶奶她……”唐舒柔這才想起來,已經兩天沒見到奶奶了。


    知道有事情,以奶奶的性格不會不露麵的,奶奶呢?唐舒柔心中一驚,莫不是奶奶也發生了意外?但她又不想唐明愛擔心,隻得騙他說:


    “奶奶她迴去了,你睡覺那會兒她來了,現在又迴去了……你要想見她,明天我喊她來啊……今天太晚了。”


    唐明愛睜著眼,眼中卻無神,空蕩蕩的眼眶中失去了焦點,眼眶變得很大,有點突兀。


    “我想見她,明天,就來不及了……”


    唐舒柔聽到這話,又急又氣。她急的是老頭子又病了,家裏又接二連三的出事,全都是她一個人在張羅,那些人一個兩個都不可靠,沒一個人能幫她。


    氣的是他們不僅不能幫忙,還有人故意跟她唱反調,想看她的笑話。這就是平日裏裝得那麽和諧的親情?可笑!老頭子都這樣了,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


    唐舒柔的心涼了。將心比心,人心換人心,她換到了什麽?做了一輩子善事的唐明愛,換到了什麽?


    到最後,還是什麽都要靠自己,沒有一個可靠的人。所以,人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你一定要讓自己足夠強大,要有自己對抗人生的能力。


    沒有,就去強大自己。


    “好了,我現在就去喊奶奶,你別急。”


    唐舒柔擦擦眼淚,出了門,剛好碰見唐舒耀進院門。她的火一下子繃不住了。大叫道:


    “你幹什麽去了?!秀玉到處找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家裏出事了?!”


    唐舒耀一臉無辜,摸了摸鼻子,一臉茫然地說:


    “我跟永琴去隔壁鎮子看電影了,咋了?啥事兒?”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做好你的頂梁柱,撐起這個家?!你是唐家的男人!”


    唐舒耀舔了舔嘴巴,一手插兜,一手摸頭,自以為很帥地甩了甩頭發,說道:


    “我的姐,這個家不是老頭子你倆撐著呢嗎?老頭子可是把家交給你了,又不是交給我,你要我怎麽辦?我能幹啥?你說,你說。”


    原來他心中也是有個梗,原來她當這個家,不光外人,連她自己家人都有意見。唐舒柔知道自己的處境了,除了老頭子,估計沒人想她當家。


    她不想吵了,剛好唐秀玉也進來了。她看了唐秀玉一眼,說道:


    “你們倆進去看著老頭子,我去看看奶奶。”


    唐舒柔腳步堅定,但心中卻各種翻騰,唐老二會讓她見奶奶嗎?他們一家子見到她,一定又是各種奚落打罵,阻攔她見奶奶……


    沒辦法了,為了老頭子,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來到唐老二的院門外,就聽裏麵哐當哐當的各種響,像是在收拾東西。也是,搬了那麽多東西,估計他們的小院子快放不下了。


    看到唐舒柔走進來,院子裏的那一家人有些怕,他們本能地往後退縮。


    場麵一時間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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