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柔!你給我想清楚了,你妹現在可是跟你未婚夫走了,你確定就這樣看著他們倆做出這樣齷齪的事,自己置身事外?!”


    “唐舒柔,都是因為你,我們老唐家才遭受到這樣的恥辱,你要是不聞不問,你就是唐家的罪人!!”


    “就是罪人,唐舒柔,你可真不懂事,老頭子為了你,費了多大的心思?!他多疼你,你心裏沒點數?!你現在這樣做,你對得起老頭子嗎?你還有良心嗎?!”


    麵對周圍一圈人的指責,唐舒柔麵紅耳赤,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她的妹妹,和她的未婚夫私奔了。唐家的兄弟們都去追那兩個人了,按照唐家的傳統家規,估計後果會很難看……


    正想著,就聽見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有幾個人在大喊:


    “抓到了……抓到了……”


    “抓到了!!!已經在渡頭抓到那倆人了……”


    唐舒柔心中更加難受,像吃了隻蒼蠅一樣,想吐吐不出來。他倆私奔就私奔,居然還能被抓迴來,真是無能!這下子,除了他們唐家各種丟人,她還要嫁給那個瘦弱肮髒的窮小子,不然這事怕是很難收場了。


    一旁的四叔大手一指,衝著唐舒柔的鼻尖,恨鐵不成鋼地叫道:


    “唐舒柔,你明白了不?到現在還要執迷不悟嘛?你想讓你爹丟人丟死不?”


    四嬸和六嬸在門後麵悄悄地咬耳朵。


    “她家妹子是哪個?”


    “就是老五咯,三姑娘。”


    “啊?秀宜啊?看不出來啊,平時很安分的姑娘,也不怎麽說話啊,這下子怎麽這麽衝動?”


    “哎呀,小姑娘思春,可不就開始不要臉麵咯……”


    黑暗壓抑的祠堂裏。


    唐秀宜跪在地上。一圈站著族長和幾個叔伯。唐明愛站在中間,氣得胡子一直在抖。


    族長摸了摸他的白胡子,略帶嫌棄地看了地上的唐秀宜一眼,轉臉對唐明愛說道:


    “她這麽做,丟了唐家人的臉麵,但是,家醜不可外揚,說到底也是你的家事,就不要公開懲處了,你帶迴家,私下處罰就算了。還有那個小子……一個外鄉人,這,可真是讓人看了笑話。唉……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族長一邊長歎,一邊搖頭離去。其他幾位,有眼角帶笑的,有分外不滿的,有私下嘀咕的。但唐明愛十分明白,族長已經很給他麵子了,若不是他唐明愛,換作任何人,按照家規,是要在祠堂罰跪十日,遊街示眾的。而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唐明愛雙手握拳,狠狠地打在了房柱上,這件事,今天必須解決,決不能留下話柄。


    迴到家,唐明愛立即讓人把呂修傑叫來。堂屋裏隻有,唐明愛,呂修傑還有唐夫人三人。


    座上的唐夫人看了唯唯諾諾站在屋角的呂修傑一眼,問道:


    “你可是喜歡秀宜啊?”


    呂修傑低著頭,身子還有些顫抖,他似乎很明白自己今天做了什麽事。但又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由。他隻知道自己是按照村裏二叔的吩咐,跋山涉水來唐巧鎮的唐家說親的,二叔說了,唐老爺是個大善人,肯定會照顧他這個窮苦的孩子。


    他就來了。待了四天,唐家大小姐都不願意見他。昨晚,他在房間的床上看見了一張字條:


    明天渡頭見,我跟你走。悄悄地,別聲張。


    今天一早他就偷偷跑到渡頭,沒想到等來了唐家的三小姐。他先是一驚,後來又想,能說到一個媳婦,大小姐三小姐又有什麽區別呢?他來,隻是為了帶個媳婦走嘛。


    可沒曾想,唐家的老媽子收拾房間時,發現了那張他忘記帶走的字條。於是,他被一行人推推嚷嚷,風風火火地抓了迴來。


    呂修傑還是驚恐未定,不安地小聲說著:


    “我,我就是二叔讓我來的。我看見了字條,就去了……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唐夫人見狀,白了一眼,嘟囔道:


    “你窮得叮當響,還想騙我們家秀宜,這會話都說不清楚,你剛才哪來那麽大的膽子呢?!”


    屋角的呂修傑被唐夫人這麽一衝,情不自禁又往迴退了退。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唐夫人又問道:


    “你家有幾畝地?幾口人啊?”


    “三個哥哥,已經成家……”


    “那你呢?”


    “我……我還是自己……”


    唐夫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又問:


    “你爹媽給你準備什麽彩禮嘛?”


    呂修傑眨眨眼,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想過,二叔是怎麽教他來著?想不起來了……麵對唐夫人咄咄逼人的問話,他隻能慢慢地如實迴答:


    “我……爹媽死的早……”


    “沒爹沒娘的,你拿什麽娶老婆啊?”


    等了半天,呂修傑隻是躲在牆角,低著頭,一動不動。唐夫人猛地站起來,似乎非常不滿,嫌棄地道一句:


    “半天連個屁也沒有。”


    開門快步走了。


    呂修傑差點被門擠到,踉蹌了兩步,躲到了一邊。


    這一切,坐在堂上喝茶的唐老爺都看在了眼裏,但他想起那天來說親的呂二爺說,這個孩子命苦,三歲就沒了爹媽,靠著三個哥哥和村裏的大爺大媽拉扯大,從小就吃百家飯,穿百家衣,冷飯冷眼沒少受。


    但孩子老實勤快,七歲就在呂二爺家裏幫忙種地了。現在眼看他三個哥哥都已經結婚了,他更是無處容身,每天輪著睡三個哥哥家的牛棚裏。


    眼看著就快三十了,也沒人操心他,過著被人瞧不起的日子。


    呂二爺也是熱心,才找到了方圓百裏聞名的大善人唐老爺,想讓唐老爺給他想想辦法,幫幫孩子。


    唐明愛一眼就看出這是個苦命的老實孩子,而他一生最是看不得貧苦,經他手幫助的人不計其數。打心底覺得,這個孩子,他得管。


    給他找了個修表的師傅,謀個營生。媳婦呢,就看自家的舒柔也是年紀相仿,湊一家人也不錯。畢竟窮不可怕,他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就是喜歡老實勤奮的孩子。


    哪知道唐舒柔死活不同意這門婚事,卻又鬧得被唐秀宜搞得去私奔這樣的醜事,唐明愛放下杯子,長歎一句:


    “你以後啊,要學著說話,你不說話,人家可都會把你當啞巴。你放心吧,這婚,我肯定給你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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