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驚雷劃過天穹,太上境中紫氣淩霄,化作三千裏氣柱彌漫碧空。


    “開始了麽?”姬飛晨從靜坐中醒來,走出道祖分配的臨時洞府。而其他仙家玄真也同樣走出仙府,眺望天空中的異象。


    “證道開始了嗎?”懷著憂慮、緊張等情緒,煉氣士們看向太上道宮。


    姬飛晨閉目感應,依稀能察覺在太上道宮中湧現的磅礴氣勢。


    “眼下道祖還沒證道,這應該算是巔峰大聖吧?但是他身上的氣勢之強,比我見過的任何一位大聖道君都要強。”


    大聖和道君同境界,無非得天地權柄與否。如今煉氣士一脈受天地打壓,道祖自然無法謀取道君權柄,不過大聖散數。隻是這尊太上聖人神通蓋世,實力吊打紫極萬聖圖上的任何一位道君,包括黃庭道君和似證道非證道的幽冥教主。


    很快,道宮之上浮現漫漫長河,太上仙光隨著過去和未來,向著兩端無限延伸。同時,道祖這股磅礴氣勢衝天而起,在證道的同時不斷修改天地法則,掙脫天地枷鎖。


    姬飛晨心情複雜:“正因為道祖這一舉動,才讓後世法則破碎。因果崩毀,賞罰不定,直至太霄道尊證道後,才真正恢複過來。”


    後世仙道講求順天行道,但誰又知道,這個時代的道祖竟然是逆天證道的?


    這可是以力證道,強行破碎天道,在宇宙本源拓印仙道烙印啊!


    太虛真人走到姬飛晨旁邊,盯著道祖的舉動感慨萬千:“道兄逆天行道,但對我們這些後天生靈而言,卻是無上‘功德’。”


    姬飛晨默然。


    天母等創世神聖開辟乾坤,這方天地契合他們的理念,更偏向天地自然孕育的。一切通過“繁衍”而誕生的生命,統統無法突破天人境界。煉氣士作為異類,打破這種自然法則,才有所謂的天劫。


    道祖這次證道,便是打碎這一條枷鎖,為所有後天生靈搏一條生機。


    虛空之中,電閃雷鳴。一道道虛幻的法則鏈被道祖以大神通逼出,在紫氣的壓迫下一一崩碎。


    “你太過了!”遠方,烏雲湧動。魔祖有感天數變化,以代天行道的名義,號召天下巫教趕來阻道。


    “今有太上邪魔逆天證道,攪亂乾坤。本座秉承天道而出,代天行道,爾等隨我一同除魔!”


    除魔?


    姬飛晨倍感滑稽。又有誰比魔祖更有資格稱唿為“魔”?可在上古,是魔祖以“除魔”的名義,針對太上道祖。


    在這個時代,魔祖隱藏在巫教之中,被巫教稱唿為“教祖”。這個時代的他和巫教才是正道。太上、太虛這些煉氣士反而是邪魔外道,為天地所不容。


    玄正洲各地湧現眾多,匯聚在烏雲之中飛臨太上境。


    很快,紫氣被烏雲遮蓋,整個仙境陷入一片黑暗。


    烏雲壓頂,仙霞破碎,瑞光黯淡,一處處靈峰轟然倒塌。


    玹德真人率先飛到空中:“諸位,準備防禦!”諸仙慌慌張張出手聚攏霧靄,開啟太上境外圍的守護陣法。


    玄奧的符文在天地間閃耀,各種陣法在煉氣士們的操控下張開,將整個太上境打造為雲霧的海洋。


    “諸位,我等煉氣士能否順利延續,便在今日這一搏了!”


    渺渺仙霞霧靄蕩動莫測,和遠處烏雲相交,立刻將烏雲中的不少擊傷。


    “地境後退!天人施展神通驅散雲霧!”烏雲中射出一道黃氣,有紫袍神女乘輦車而出,在烏雲前端收攏進行布置。


    看到神女麵容,姬飛晨心中一驚:“紫姑娘娘?”


    在後世,這位紫姑神曾經指點自己和玉芝仙姑。玉芝仙姑在六部神道中繼承的神位,便來自於她。而黃泉之戰中,據說她也曾出力,前往魔祖處打探情報。


    “是了,她是魔祖的徒弟。如今巫教尚未成為魔道,她作為巫教祭祀的,自然也會前來阻道。”


    紫姑神頭戴玉冠,身披霞光。不像是巫教血祭的魔神,更似一尊悲天憫人的神母聖女。隻見她玉手一抬,太上境外的仙光被黃氣裹住,陣陣迷霧黑煙汙濁仙境,轉化為她特有的先天道域。


    這位紫姑神秉承汙穢濁氣而生,和魔祖的血海道統同源。


    “先天大聖?”姬飛晨袖袍扣下幾枚寶珠,等待時機準備動手。但此刻,太上境中有三位煉氣士同時出手,赤藍白三色仙光演化蓮花、寶珠、祥雲、瓔珞,將黑煙重新打散。


    “哦?三位同級別的道友嗎?”紫姑娘娘看向出手的三位真人,笑道:“爾等煉氣士才出道幾載,能有這般修為足以自傲。隻可惜,這方天道排斥後天生靈,你等欲要打破天道,逆天而行,注定死路一條。但爾等千年修行不易,如若願意投降,我可大發慈悲,向教祖師尊求情,饒爾等一命。”


    三位先天大聖,在巫教之中也算頂級高手。


    “不必。我等煉氣士逆天而行,正是因為看不慣你等血祭蒼生的行徑。憑什麽你們殘暴眾生還能作為天地寵兒,反而是我等人族被天地欺淩?今朝道兄逆天證道,便是要撥亂反正,還人世一個朗朗乾坤!”


    說著,其中一位煉氣士取出五彩拂塵對紫姑神掃去。


    “先天之寶?”察覺拂塵之上蘊含的法則,紫姑神不敢怠慢。也拿出魔祖賜下的神兵和三位煉氣士糾纏。


    玉劍和拂塵接觸,立刻將煉氣士震開。


    紫姑娘娘咯咯直笑:“你道行淺薄,這等先天之寶在你手中如明珠蒙塵,還是給我留下吧!”玉劍一劃,虛空裂開縫隙,化作黑色的魔獸向煉氣士咬去。


    旁邊兩位同道見勢不妙,趕忙出手相助,合三人之力與紫姑神相爭。


    “以一戰三,竟然還能打成平手?”姬飛晨露出驚容:“這位娘娘神通這麽高嗎?”


    當然,也跟三位煉氣士水平較差有關。按照姬飛晨的估計,這三位煉氣士差不多是當初新晉太淵帝君的水平,屬於先天大聖的末流。若非依仗手中靈寶,恐怕早就被紫姑神一一鎮壓。


    隨著大戰開啟,眾多從烏雲飛出,殺向太上境的陣法。


    就算煉氣士這方有陣法提升戰力,可麵對無窮無盡的仍處於絕對劣勢。仙境之中山崩地塌,道道靈脈齊根而斷。


    “上古依托巫教,勢力龐大,如今一看,比後世仙道玄門猶勝半籌。”


    僅天人的數量,便有上萬位。更別說他們召集的那些地境,至少有五萬之數。


    “若能把這些納入地仙道,那該多好啊。”那樣一來,自己的宏願就能完成一半了。


    姬飛晨目光落在這些頭頂,一片片靈雲中浮現宮殿神國的虛影,有一隊隊死靈大軍衝殺出來,配合們碾壓大陣。


    “他們的信眾嗎?”這些死靈通體閃爍神光,是一種由神力構成的特殊精神體,實力在蛻凡境到人仙境之間。


    上古時代沒有輪迴。生靈死亡後,要麽靈魂在天地間消亡,要麽被信仰的接走,在國度中生活。而這些虔誠的信徒,無疑也正是他們的部隊道兵。


    根本不需要研究陣法的虛實破綻,隻需用源源不斷的信徒大軍去填,就能把一個個陣法給擠破。


    “這些未免太狠了吧?”雲峰真人操控一座“兩儀靈雲仙陣”。這座仙陣舒卷兩儀靈雲,能將後天生靈融化在陰陽靈雲之間。


    一開始,他麵對三四個,憑借自己的力量還有幾分把握。可那些進來之後,看出陣法不對勁,果斷釋放自己的信徒大軍。一瞬間,陣法中便填滿數萬人。雲峰真人花了好大力氣拓展雲海,才把這些人煉化。而此刻,大陣破綻百出,已經暴露出他所在的陣眼。


    “原來在這裏!”又有兩位天人闖進來。二人看也不看,再度召喚十萬信眾將雲峰真人轟殺。


    “赤裸裸的人海戰術啊。”姬飛晨心中感慨:“上古時代,巫教人多勢眾,又有天數在身。可最終太上道祖順利證道,這……這到底怎麽輸的?”


    關於這件事,他早些年跟魔祖交流過。不過魔祖不願迴答,畢竟這可是他赤裸裸的黑曆史。


    上古巫教雖然有血祭的習俗,但憑借“收攏信徒靈魂開辟天上國度”這一條,便穩穩讓巫教成為上古時代的正統,壓著那些妖邪外道。


    之所以,最終全麵崩盤,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巫教內鬥。


    太上證道之時,魔祖號令天下前來阻道。可響應者不多,還有不少高位另有打算,妄圖拉魔祖下馬,取而代之,並沒有參與阻道行動。而魔祖為了壓製這些人,也無法動用全力,隻能讓門徒們先行出手,而他在後麵掠陣。除卻紫姑神外,還有幾位親傳道君大聖出手,將煉氣士這邊殺得節節敗退。


    碾壓!


    哪怕姬飛晨在場,哪怕他目前能發揮道君之力,看到烏雲之中數之不盡的,還有八位資深道君後,也不由咋舌:“這還指望我對付那些外域敵人?恐怕我連紫姑娘娘她們這一關都過不去。”


    恐慌,絕望,伴隨著吞噬煉氣士肉身所發出的桀笑聲,煉氣士一方士氣低迷,根本形不成戰力。


    本以為自己等人齊心合力便能擋住九日,卻沒想到對方的力量竟然這麽強大。


    “這便是天地正統之力嗎?”太虛真人神色黯然,他在一處陣法糾纏五位天人。很快,便被那些的信眾大軍碾碎大陣,隻能不斷往後退去。


    其他煉氣士也是如此,很快便把外圍所有陣法放棄,開始啟動第二環的仙陣。而此刻,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姬飛晨暗暗皺眉:“照這樣下去,這些煉氣士能有勝算嗎?”


    “不用管他們,不久之後他們就會內訌,你去東門等待,魔祖從他方宇宙召喚過來的門徒已經到了。”


    道祖老神在在盤坐蓮台之上,對姬飛晨指點下一步行動。


    玄聖一證而永證,道祖將天外不朽意誌附著在上古時代的證道曆史,和姬飛晨進行對話。他根本不用擔心證道失敗,因為曆史注定他必然證道,隻不過要曆經這一次劫數而已。


    “說來,為什麽其他大洲的煉氣士不曾趕來相助?您證道,可是煉氣士最大的事件了吧?”


    “因為他們要忙著牽製本土的。能牽製住本土,對貧道而言便是一大助力。不過其他大洲上,煉氣士也要死掉七成。未來需要貧道下九幽救人。”


    “其他大洲?單看巫教如今展現的勢力。我覺得他們橫掃三十三州的煉氣士並不難,我想不到其他大洲的煉氣士怎麽贏。難道,那邊也都有先天大聖嗎?”


    道祖沉默了下,才道出虛實:“因為那些沒打算出全力,而且他們還打算拉魔祖下馬,打算讓貧道和魔祖兩敗俱傷之際偷偷突破玄聖。他們才不會前來礙事。”


    和道祖不同,魔祖不容許自己手底下的人繞過自己成為新的玄聖。他極力壓製手底下的人,導致上古巫教沒有第二位玄聖坐鎮。而手下那些人又豈會甘心一輩子給魔祖打工?他們默許太上證道,正打算讓太上道祖和魔祖火拚,給他們製造機會。


    “而且,還有天罡他們暗中相助。別忘了,魔祖目前正在天母娘娘的蟠桃會上,頂多派遣一尊化身督陣。”


    “嗯,感覺到了。”姬飛晨邊說邊往東門走。在半路,他察覺兩位死去的煉氣士突然重新煥發生機。不過他們瞳孔閃爍截然不同的光輝,身上的氣息也和生前迥異。


    “大聖附體?”姬飛晨心中明亮:這擺明是天母娘娘那些人動手了啊。


    天罡大聖親自出手,依托某位煉氣士施展天罡大神通。霎時間,天穹之上群星閃耀,化作隕石轟向太上境。


    旁邊另一位大聖吐出神風,銷魂散魄的神風吹過仙境,把一群信徒靈魂化作本命靈光重歸天地。


    還有一些大聖暗中指點煉氣士,為他們加持神術,或者暫時提升境界。眾人勉強聚攏在太上境第二環陣法群,擋住的攻擊。


    而此刻,姬飛晨孤身一人走到東門,看向麵前裂開的虛空通道。從裏麵,透出他方宇宙的迥異氣息,顯然是魔祖在其他宇宙的門徒正設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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