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飛晨一行人來到龍宮,裏麵有幾條天龍出迎。


    龍族的宮殿,如今又是迎接神龍,自然和凡人想象中的皇宮不同。


    穿過龍門後,眼前是一處遼闊的廣場。以無暇白玉鋪就的地磚上,佇立著一根根蟠龍金柱。每一根柱子下方,都有一方深不見底的靈池,裏麵泛著碧水波光。


    群龍盤於金柱,品嚐金柱旁邊擺放的仙果珍饈。不時,有年輕的真龍潛入靈池攝水,然後順著金柱向上飛騰,吐出一朵朵祥雲。


    “龍戲水而叢雲,這就是龍族的生活嗎?”不同於玄正洲之上龍族接待仙人,黑瀛龍宮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和大陸仙人接觸。


    姬飛晨看到這一幕,在龍王等人的引領下,也將龍身纏繞在一根金柱之上。


    廣場之上的金柱分為三種。一種赤銅金柱,取深海千年赤銅鑄造盤龍柱,表層刷上金漆,供人仙級別的神龍盤繞。那群龍在廣場外圍,身邊白霧繚繞,青光閃現。


    一種赤金盤龍柱,以真正的深海精金打造,供地仙龍侯盤踞,在場共有二百餘根。五彩彩霞中透著紫青雲光,每一位龍侯身上湧現龍威,不遜色人間君王。


    而最高一等的紫金柱,則是從天域龍界取來的紫炫天金打造。每一根盤龍柱本身便是一件媲美天仙法寶的特殊龍神器。除卻黑瀛龍宮幾位天龍外,還專門派人抬出兩根紫金盤龍柱侍奉姬飛晨和纖雲。


    柱重十二萬九千六百斤,是九位龍侯親自出手從寶庫抬出,僅此便可明白龍宮底蘊之渾厚。


    姬飛晨和纖雲隨龍王等人飛到中央的紫金柱,各自以龍身遊走在金柱之上。


    人和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物種。從這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就可見一斑。


    盤龍柱最大的用處之一,就是摩擦龍鱗,可以止癢也可以加快龍蛻的進程。而神龍喝水和一般凡人也不一樣。他們不是一杯杯喝,而是將整個龍身浸泡在水中,以此緩解皮膚的幹燥,以龍皮吸收水分。


    從龍族的特性來說,蟠龍金柱這種聚會的方式更適合祂們。那所謂的人間宮殿,龍首人身,無非是遷就其他種族罷了。


    姬飛晨效仿其他神龍模仿他們的習性,心中對“龍”這一概念,又多幾分了解。


    “如果現在嚐試造化玄冥龍族,或許成功率會高一些。而我擬化的神龍真身,戰鬥力也會比曾經更強。”龍爪,龍尾,龍的每一次攻擊應該如何動作,姬飛晨都有一種重新的體悟。


    從另一個層麵來說,姬飛晨此刻才算真正走上道君之路。


    體察眾生萬靈,遍知覺悟萬象,最終才能永恆而不朽。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道君大聖癡迷於轉世曆劫,體驗不同種族的生態。因為有些感悟,唯有親身體驗才能明白。


    纖雲盤繞在紫金柱上,緩緩從下方遊到頂端,噴出一縷天龍神光凝成寶珠擱置在紫金柱頂端。霎時間,一道星河浩浩蕩蕩流淌而下,下方靈池中的碧水陡然一震,隨後閃耀著細碎銀光。


    “星河道?”看到纖雲施展的手段神通,龍王等人心中稱奇。“她這丫頭是打算重修嗎?這天河星辰法可不是她上古所走的路數啊。”


    這是纖雲相伴姬飛晨時,從玄冥道內引申的理念。煉就一元星河,演化天龍法相。而她在溟龍舟之內的骸骨則演化幽冥之龍。星河加幽冥,正是姬飛晨曾經選擇的雙身道路。


    效仿姬飛晨的道,纖雲對自己未來也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


    金柱下,有十八金衣龍奴抬來一席席香案,上麵擺放各種美味佳肴。姬飛晨看了看,命萬寶童子在旁侍奉。


    宰相門前七品官。萬寶童子同樣流露龍氣,以煥天鏡隱藏跟腳。旁人隻會誤認為它是一位由龍鏡化形的童子,而無法聯想到天龍池的本體。


    童子切割獸肉,挑選仙果遞給姬飛晨。然後,姬飛晨同樣遊走在紫金柱頂,留下一枚九幽龍珠。


    水光蕩漾,一朵朵墨色蓮花在光輝中化生,托起一片片綿綿青雲,宛如晴空碧瓦,不見半點雜質。而靈池中翻滾的碧波也越發清澈,和九幽弱水大不相同。


    “好純粹的水光。”幾位天龍神看到這般異象,內心凜然:“他的道路和九幽有關,乃陰冥法理。但凝練的光輝沒有任何一點雜質,分明已經走上‘陰極陽生’的至道上。或許,他真是龍界降臨的大能?”


    再看姬飛晨留下的九幽龍珠,黑瀛龍王麵色肅穆,血脈中夾雜著幾分敬畏。龍珠攜帶的不朽光輝,讓整根萬載紫金柱更添三分神聖感。


    “此人想來是某位龍君的血裔吧?”玄冥之龍不曾在人間出世。群龍不認識他的光輝,但隱約清楚此人不好招惹。


    龍王試探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唿?”


    “諸位叫我玄澤吧。”


    “那便稱唿玄澤龍王?”


    “在下不過後生晚輩,一不曾執掌山河,二不能煉化滄海,何德何能以龍王自居?”姬飛晨淡然一笑:“玄澤在天域修行時,多思慕人間龍族的逍遙。這次和纖雲姐姐一並下凡,正好過來看看諸海之戰這處人間最大的慶典。”


    “哈哈,沒錯。這諸海之戰可謂我龍族最高祭祀。稍後我等準備祭祀水母和陛下,老弟正巧可以碰碰機緣。”


    龍王命人呈上兩個紫色虹螺。


    萬寶童子拿過來看了看,製作為一隻戒指上遞給姬飛晨。


    七彩虹螺之中,以紫為尊,唯有天龍才能佩戴。


    稍後,也有人給纖雲遞過去一枚虹螺。


    龍王再度開口:“說來,皇妹自上古時失蹤,不知這些年在哪修行?”


    “我因為當年拒絕那混賬的示愛,被人設計打入龍獄。前些年才剛剛脫困。”


    難怪法力看起來弱了些,龍王等人有些釋然。


    旁邊另一條天龍開口:“皇姐既然和當今玄正龍族有仇,這次諸海之戰中可有興趣插一手?”


    “沒興趣!”纖雲道:“弟弟應該知曉,我和水嬛那些人關係不睦。但終究是玄正龍族出身,到時候還需要再觀望觀望。”


    龍王皺了皺眉,兩條龍眉隨風舞動。他暗忖:這丫頭話語不真。她找來天龍幫手,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不過我那弟妹不好招惹,他們既然要觀望,那麽我便帶他們去。如果有機會,可以給水嬛添堵。


    隨後龍王又試探姬飛晨口風。姬飛晨笑道:“我這次僅僅是隨便過來看看,海龍一族的事,在下不敢隨便摻和。還是祭祀水母娘娘和龍皇陛下要緊。”


    “祭祀儀式需明日才能準備妥當。今朝老弟可以在這裏看看節目。”


    龍王指點姬飛晨催動盤龍柱,龍柱上端的龍珠周遭有八枚玉鈕轉動,垂下一片幽藍光彩,在龍珠外形成一片片光幕。每一處光幕都是黑瀛海域目前發生的事。


    有些水府之中正展開激烈的搏鬥,各水府之主正跟他們的挑戰者廝殺,妄圖守護自己的權能。而有些水國中開始國主之間的戰鬥,奪取彼此的海域。不久之前的朱元水國,便麵臨著鯨皇等水族的攻擊。


    “原來盤龍柱還有電視機的功能嗎?”姬飛晨麵前浮現三十六個光幕,分別展現三十六處場景。當然,其他場景還可以隨他調節,在光幕替換投影出來。隻要是黑瀛海域發生的事情,都能展現出來。


    “不過為什麽都是殺戮?而且他們居然坐看手下們廝殺?”看到諸龍津津有味盯著屏幕看,姬飛晨心中有些不舒服。


    “老弟,你不清楚。我們這麽做,無非是削減海族人口。”


    “削減海族人口?”姬飛晨似乎想到了什麽。


    “沒錯,海族人口太多了。在陸地,因為物資缺乏,無法供養太多生靈,而有一場場浩劫削減人口,維持額定的總量。海族當然也是如此。平日海域穩定,黑瀛海域沒有紛爭,三千年來人口接近臨界值。正需要借助諸海之戰來削減人口。”


    和玄正龍族不同,玄正龍族常年和羅刹海交戰,換代頻繁,並沒有“人口爆炸”的問題。但黑瀛洲太過平靜,唯有這次大戰的時候才會發生相應的動亂。


    “但不久之後便是諸海龍王交戰,這豈非折損自家戰力?”


    “無所謂,隻要諸國國主活著即可。”龍王示意姬飛晨看向其他天龍的方向。


    諸天龍並非單純的看,而是出手暗中幹預諸水國之間的交鋒。引導他們按照自己的心意削減水族人口,但又不折損太多上層戰力。


    “哼,無非是削減外族,保持龍族本身的戰力而已。”纖雲插入話題,冷笑道:“皇兄多少年了,還是這個脾氣。玄澤,你看,這失去的水族多是龍族之外的其他水族,豈有一個龍族嫡係?”


    別說沒有龍族弟子,就連龍侯們直隸的水國也沒動靜,根本沒有爆發大的戰鬥。


    “諸海之戰的另一個稱唿,便是龍王們的博弈棋。如何在棋局中為自家謀取更大利益,這才是關鍵。”纖雲掃了幾眼麵前的光幕,直接“換台”。


    水府爭奪戰固然是頻道中的主旋律。但這祭祀水母和龍皇的至高慶典,也有相應的歌頌節目。比如龍宮外圍,便有三千扇貝舞姬在海馬妖的伴奏下起舞。還有一些精通術法左道的水族,在演台上展現自己的秘法。更有幾個光幕,將海族一些家的文章展現出來,和前世那些站差不多。


    “與其說是電視,倒不如說是電腦啊。”姬飛晨也點開幾個光幕,翻閱。這些的內容光怪流離,和陸地上的市井風格大不相同。但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以自己的思考模式來幻想對方。


    “在陸地中,龍宮是奇珍異寶眾多的地方,然後龍王們顯化人身,將女兒嫁給凡人。但是在海族的中,則是海族上岸,入皇宮迎娶公主。並且沒有什麽宮殿樓閣,而是如同龍宮這樣的廣場金柱。”


    文明之間的差異太大了。大家都是用自己的角度來看待對方。水族的人不理解凡人為什麽要生火做飯。而陸地上的人也不認為海洋中會有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


    但是從姬飛晨,或者從道君的角度,無論陸地也好,海洋也罷,都僅僅是大道運行的一環。


    “想要成為道君,想要明徹大道,如果不能拋卻心中的偏執,就永遠無法承受真正的大道之理。”而且對道君,或者很多種族而言,人族的倫理觀根本就是浮雲。


    龍王治理海洋,將諸海水族視作子民,但卻從不排斥他們彼此之間的殘殺。維持生物鏈,保持整個海洋的活力,這才是龍王的責任。


    那麽對道君們而言,天地萬物到底意味著什麽呢?


    姬飛晨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突然被麵前的一處光幕吸引。


    那是一處水府中的戰鬥,是一隻海馬在跟一條電鰻交鋒。


    電鰻四周升起紫色電芒在圍堵海馬,而海馬頭頂一道圓盤,以上麵浮現的符光抵擋電光攻擊。


    “咦,我的九雲玄晶盤!”姬飛晨忍不住對龍王說:“陛下,我有一件寶物流落在外,可否直接取迴。”


    “區區一處水府的主權,便交由老弟決定吧!”龍王對這次水府洗牌毫無任何動作。對他而言,不論是哪一方勝出,未來都是海洋之子,是他的部下。


    於是姬飛晨暗中出手,引動海洋之中的大道法則。


    地仙操控自然,而天仙幹涉大道。看到姬飛晨閉目幹涉海洋法則,龍王暗中點頭:“的確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天龍。就是不明白,是哪位龍君大人的後裔。如果能打好關係,這次諸海之戰便可占據優勢。”


    海馬依仗九雲玄晶盤抗拒電鰻的攻勢,但因為自身法力虛弱,而漸漸支撐不住。就在這時,九雲玄晶盤中湧出一股磅礴的法力:“小子,看你撿到我法寶的份上,這水府便予你吧!”


    九雲玄晶盤騰空九道金龍,直接將電鰻轟飛,讓海馬妖繼承這一處水府的主權。


    收迴玄晶盤,果不其然在裏麵找到另一道太上仙符。


    “太上一脈的道君怎麽都是這個脾氣,就不能換一個方式送東西嗎?”但這樣也好,自己拿迴九霄玄金龍神塔後,也會拿到不少仙符。唯一可慮的,便是南明離火不知從何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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