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清泓耗盡心力才勉強將塗山右肩上的血毒驅逐。


    玉芝仙姑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待清泓收功後,將他要的淨水丹丸遞過去。


    清泓神色有些疲憊:“師姐你來吧,給他擦拭傷口,順帶將雲霄閣的秘傳靈藥外敷。血毒被我拔除,雖然體內還有殘毒,但他的力量足夠自己驅逐了。”


    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


    仙姑為塗山擦拭傷口,見清泓離去,忙問:“等等,你把他安置在你房中,你準備去哪歇息?”


    “找個地方打坐即可。”


    “明日大戰,需要養精蓄銳,怎麽能草率?你先去我那歇息。今夜,我幫你看著他,不會迴去。”


    清泓沒有當麵拒絕,點頭後離開居所。


    出門抬頭望天,明月高照,星光璀璨,滿天星辰按照奇妙的軌跡演繹冥冥天道。


    並沒有前往玉芝仙姑的住所,清泓走出城,孤身一人坐在沙丘上觀星。不時,空中有流星劃過。


    “按照星相之說,每一顆流星的劃過,就是一個生命的消亡。不知道在這個道法顯聖的世界裏,這個傳言準不準。”


    天為被蓋地為床,在這天地星辰之間,清泓能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遠處腳步聲由遠到近,最後走到他背後。


    “師妹?”


    李靜洵沒說話,坐到他身畔,拉起他的手端詳。


    “哼——我就知道。師兄所謂的驅毒,就是把塗山身上的血毒轉移到自己身上,以地仙法身鎮壓。”李靜洵繃著臉,怒瞪了清泓一眼,但責怪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畢竟換做自己,恐怕也會這麽做吧?


    “安啦,安啦,我和塗山那小子不同。我的地仙真身是不會那麽容易被侵蝕的。”


    毫不遲疑,女仙咬破手指,以自己的精血在清泓手掌心書畫玄門符印,以靈符之力鎮住血毒,不讓毒性蔓延,傷及清泓的道體。


    “這是寶靈仙符篆,能壓製詛咒邪毒,希望能奏效吧。不過師兄解開封印,明日大戰可有把握?”


    清泓淡淡一笑,仰望天空,答非所問:“師妹,咱們這一路經曆了不少。你還記得前麵幾次劫數嗎?”


    李靜洵點點頭:“第三劫時,宋紹明那廝在渾天教內引發一場血案,栽贓給師兄。幸虧師兄機警,總算逢兇化吉。還有第六劫時,天心魔宗竟然假扮我們一行八人,在我們之前和太上道脈接觸,差點引發大禍。最慘的是第七劫,一個門派被魔門鏟除,然後換上他們的人,要不是福大命大,咱們早就死了。”


    “是啊,這一路上悲歡離合、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是看了一個遍。西行之路,煉心之路,塗山中毒這件事,何嚐不是我煉心之路的最後一道關卡?如果我不救人,這道心才是真正有損吧?”


    “但現在,師兄提前解開封印,法力上和蠻王有不小的差距。”


    “可此刻我心境上不遜色蠻王、幫塗山療傷之後,我才真正明白這一點,才能坦然麵對明日的決鬥。”


    現在的清泓,心中根本沒有慌亂和驚恐的情緒。一切平淡如水,能以豁達的心胸麵對著一切。


    無所謂得失勝負,唯有不愧本心。


    李靜洵還想說什麽,被清泓攔住:“不必說了,師妹,且陪我看看星星吧。這一路上旅途勞頓,還真沒時間像今天這樣清閑,找人陪我看星星。你瞧,那邊就是二十八星宿的心月狐。”


    說起來,自己和塗山最初認識,不就是從一隻魔狐開始的嗎?


    忽然,一陣涼風吹過。李靜洵昏昏欲睡,頭歪在清泓肩頭。


    “仙人也會這麽勞累嗎?看來,師妹這一路沒少操心啊。”清泓啞然失笑,準備抱她迴去。


    剛要起身,他神色微變,察覺遠處的一道氣息:“誰在那裏!”


    “是我。”白衣人出現在清泓麵前,笑嘻嘻招手。


    “塗山——黃庭?”一開始,清泓誤以為是塗山蘇醒,但走近一看,這人分明是昔日所見的天外謫仙!


    “救人而損耗自己的法力,這西行之路功虧一簣,你心中怎麽想?”


    “能怎麽想?但求無愧於心。不然,明日決鬥時反而會因為掛念塗山而無法全力發揮。就算決鬥能贏,塗山有個好歹,日後心中有愧,也無法繼續修道。”


    或許在久遠的未來,自己和塗山會產生立場的矛盾。但是在此刻,兩人之間並無仇怨,反有恩情。遠得不說,自己這兩個徒兒,不就是塗山送來的?還有碧潮珠,也是人家幫忙祭煉。


    清泓看了一眼李靜洵,黃庭笑道:“我不希望我們談話有其他人聽,便讓她暫時睡一覺。”


    於是,清泓解下衣服給李靜洵披上,和黃庭一起慢慢在沙丘上散步。


    赤足走在沙子上,傳來吱吱聲響,黃庭問:“對明天的決鬥,有把握嗎?”


    “本來沒有。但你以來,我就有把握了。作為我命中的貴人,您肯定有可以幫我的地方。”


    “我哪裏有什麽可以幫你的?”黃庭本來在前麵走,扭過來麵對清泓倒著走,想了想說:“要不,我把黃庭大道傳你?”


    道君跟姬飛晨的確有緣,姬飛晨的八景二十四圖跟黃庭大道同處一源,黃庭道君本人也能演化八景二十四圖。


    仙人腦後升起道輪,有二十四幅大道玄圖一一輪轉。


    “這二十四圖,傳你如何?”


    八景二十四圖?這不正是自己修煉的目標嗎!


    姬飛晨先是一愣,隨後狂喜,差點答應下來。但仔細想了想,他搖搖頭:“算了,我自己演化吧。既然有前人可以辦到,那麽我也可以。”


    研究道圖本身,也是一種樂趣。這就如同解謎答題,解答的過程才是最精彩的。將謎底結果提前告知,反而失去其中意境。


    “看看,我好心幫你,你又不肯。你說說,明天的決鬥,我還能幫你多少?”


    “幫我把血毒解了如何?”


    “我種下桃樹,擾亂時空之道,幹涉三位道尊對下界的掌控力度,已經惹惱某人。再出手幫你,恐怕他就親自動手把我攆走。此刻我來,你沒見都是無聲無息,憑借桃樹坐標進行定位,一點異象都不敢展露?”


    是啊,前兩次出場,人間界異象動蕩。但這次黃庭出現無聲無息,顯然是避開天域的耳目。


    “我能做的,就是給你傳法。既然八景二十四圖你不肯學,我也沒辦法了。”黃庭一邊說,目光一邊往南方看。


    黑衣人和附身的魔祖察覺到黃庭的存在,根本不敢有所異動,默默離開慶流國,不再找清泓以及秦念仙的冥府。


    見他們走了,黃庭心中稍安。之所以跑出來露麵,正是察覺魔祖的行動,不得已親自出麵。


    “對了,我雖然不能把你。但可以聽聽你的計劃。麵對明日的決戰,你應該心中另有計劃?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補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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