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橙橙開始發育,胖胖的,總是含胸駝背,冬天穿厚厚的棉衣,個子不高,被許逸傑說成是矮冬瓜。


    對於橙橙來說,初中是一段晦澀難熬的時光,讓她的性子變得內向,不愛和別人說話。她覺得自己像地溝裏的老鼠,又臭又髒。


    高中時,沒人欺負橙橙,她是一個普通到看一眼讓人記不住的女孩,除了薑熙然之外,沒有什麽朋友。


    對於不漂亮的小孩,大人們隻會誇她“可愛”。


    小時候,橙橙梳著兩根油光水亮的辮子,臉蛋紅潤得像紅蘋果,愛笑,總被長輩們摸摸腦袋誇“可愛”。


    除了想要推銷衣服的老板之外,沒人說過橙橙好看。


    夏日,傍晚時分。


    燦爛的夕陽透過濃密的樹蔭灑落在地上,給周慕禮周身鍍上一層柔光,他在用身體替橙橙擋住照射過來的陽光。


    少年臉上的神情極為莊重,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清澈的眸子裏映出橙橙的臉龐,認真地說:“橙橙,你真好看!”


    聲音依舊是清潤的,和橙橙在操場上仰望主席台上的周慕禮時聽到的聲音一樣。不同的是,聲音裏更添一份溫柔。


    周慕禮臉上不是脫稿發言時的意氣風發,滿是對橙橙的虔誠愛意。


    在聽到周慕禮說自己好看時,橙橙還是愣住了。


    統統稚嫩的聲音出現,“橙橙,你要習慣呀!你可是擁有萬人迷體質的人!”


    聽了統統的話,橙橙心裏更加開心,對周慕禮微笑。


    纜車很快來了,橙橙和周慕禮坐上纜車慢慢向山頂走去。


    明麓山的纜車是兩人座的,沒有玻璃窗,坐在上麵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圍的風景。


    纜車慢慢往上移動,橙橙懷著激動的心情打量著四周的風景,頭頂上是湛藍的天空,夕陽散發出溫柔的餘暉;腳下是茂盛的綠樹,肆意生長的植被構成一片綠色海洋。


    往遠處看,可以看到橙橙一直向往的大學,還有湘城繁華的街道。


    橙橙看風景,坐在旁邊的周慕禮看橙橙,在周慕禮眼中,橙橙比藍天白雲、夏日清風、漫滿天繁星……比世界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要美好。


    在纜車上,周慕禮提醒橙橙,“橙橙,拍照了。”


    橙橙轉過頭來,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微笑,旁邊的周慕禮把手輕輕搭在橙橙的肩膀上,對著鏡頭笑。


    下一刻,周慕禮側過身子,輕輕吻在橙橙的臉上,橙橙表現出瞬間的詫異,清澈的杏眼睜大。


    兩張照片各自打印了兩份,周慕禮一份,橙橙一份。


    兩人的腦袋湊在一塊看照片,橙橙看著照片裏的自己,穿鵝黃色連衣裙,裙子很好看,穿著裙子的少女長相卻很普通。


    全素顏,隻塗了一點防曬霜,那還是周慕禮帶來給橙橙塗上的。一張臉平平無奇,皮膚微黃,唯有一雙眼睛幹淨明亮,和天上的星子一樣亮。


    另一張照片,橙橙眼睛睜大,看著有些呆。


    客觀來說,橙橙知道自己這種容貌普通的女孩和周慕禮是不相配的。


    如果周慕禮是天上的月亮,那她就是陰暗角落裏的青苔。


    然而,月亮奔她而來。


    周慕禮指著橙橙的照片,笑著說:“橙橙,照片上的你好可愛。”


    照片上,少女睜大眼睛,幹淨的眼睛亮亮的,寫滿了無辜,如同誤入人類社會的小鹿,單純而無辜。


    好想捏一捏橙橙的臉!


    事實上,周慕禮的確這樣做了,伸出手指輕輕捏了捏橙橙的臉,肉肉的臉,捏起來很舒服。


    溫柔的少年,就算捏著橙橙的臉,手指上也沒用什麽力氣。


    橙橙對周慕禮笑,在周慕禮眼中,笑著的橙橙更添一份甜美,他想和橙橙廝守一生。


    *


    夜幕降臨,湘城的街道上華燈初上,一盞又一盞燈點亮了城市的夜景,給茂盛的樹木灑上溫暖的柔光。


    周慕禮在便利店裏買東西,橙橙站在便利店外麵等周慕禮。


    涼爽的夜風吹來,輕輕吹拂起橙橙額前的碎發。


    突然,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橙橙彎腰去撿。


    在橙橙剛低頭去撿東西的時候,江硯開著車正好從旁邊經過,遇到綠燈停在別的車後麵,隨意往外看一眼,沒有看見彎腰的橙橙。


    橙橙手腕上的手鏈掉了,那是薑熙然送給她的,上麵串了很多小珠子,橙橙一顆顆撿起來。


    撿了比較久的時間。


    直到十個字路口的綠燈亮起,江硯的車準備起步,橙橙才從地上站起來。


    坐在車裏的江硯抬起手刹,換擋,腳踩在油門上慢慢啟動汽車,隨意往旁邊看去時,看到了站起來的橙橙。


    橙橙把掉下來的珠子放進口袋裏,恰好有一陣柔和的夜風拂麵,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橙橙閉上眼睛,享受夜風的溫柔。


    她淺笑著的模樣正好落入江硯眼中。


    那一刻,仿佛春雷驚響,經曆了一個寒冬的溪水驟然解凍,江硯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去橙橙身邊。


    他無暇思考這是在行車道上,直接停下車,想去找橙橙。


    “砰!”


    因為江硯的突然停車,後車來不及停下,發生了追尾事故。


    江硯不理會被撞的車子,打開車門想要朝著橙橙走過去。


    後車的車主見江硯要走,一把抓住他的手,“ 哥們,你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突然一個急刹車。”


    江硯的目光緊緊盯著橙橙,卻被男子糾纏,無法走到橙橙身邊,生怕橙橙離開,下一刻就看不到橙橙。


    錢包裏有現金,江硯拿出來給男子,“給你。”


    是一千元現金。


    給了錢之後,江硯急忙向著橙橙的方向奔去。


    到橙橙所在的路邊,仍有一條行車道,有車輛在行駛。


    江硯不顧汽車的鳴笛聲向橙橙奔去,還沒到橙橙身邊,橙橙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一種巨大的失落感籠罩著江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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