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騫,鄭勇心裏還是非常尊重的。盡管這人在軍事上的才華並不突出,但是他為漢朝甚至整個民族都立下了很大的功勳。


    眼前這人正是張騫後人,也讓鄭勇起身,作了一揖。張思急忙說道:“騎督尉乃是朝廷官員,思焉受得起?”


    鄭勇毫不在意:“鄭勇雖然是朝廷官員,但博望候探索西域,曆十三年忠心不改,此等功勳,又豈是鄭勇能夠比擬的?”


    眼見鄭勇以勇武之名名滿天下,又是如此謙遜,對自己祖上敬重如此,張思心中歡暢,急忙請鄭勇坐下:“思雖然處在偏遠之地,但騎督尉威名,卻是久有所聞。今日於此得見,也是幸事。騎督尉神勇,又毫無驕狂之氣,將來我以為騎督尉必成大事!”


    鄭勇謙虛了幾句,問起張思怎麽會在這裏,張思歎了口氣,把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當日張騫出使西域歸來,特封張騫為太中大夫,授張騫隨從堂邑父為“奉使君”,以表彰他們的功績。


    漢武帝元狩二年,張騫又奉命與飛將軍李廣,率軍出右北平,進擊匈奴。李廣率四千騎作先頭部隊,張騫將萬騎殿後。結果李廣孤軍冒進,陷入匈奴左賢王四萬騎兵的重圍。李廣率領部下苦戰一晝夜,張騫兼程趕到,匈奴始解圍而去。


    此戰雖殺傷眾多敵人,但李廣所率士兵大部分犧牲,張騫的部隊亦因過分疲勞,未能追擊。朝廷論罪,李廣功過兩抵,張騫卻以“後期”罪貶為平民。從此,張騫離開了軍隊生活。但張騫所開始的事業並未結束。不久,他又第二次踏上了通使西域的征途。


    而次後到了張思這一代,年輕時的張思為了追尋先祖足跡,便一路沿著當年張騫征討匈奴時的路線,到了右北平一帶,最後在此定居。


    鄭勇恍然大悟,卻聽張思歎息一聲:


    “想武帝元朔六年二月和四月,大將軍衛青兩次出兵進攻匈奴。武帝命博望候以校尉,從大將軍出擊漠北。當時,漢軍行進於千裏塞外,在茫茫黃沙和無際草原中,給養困難。博望候熟悉匈奴軍隊特點,具有沙漠行軍經驗,豐富地理知識,為漢軍為向導,指點行軍路線和紮營布陣的方案。先祖知水草處,軍得以不乏,保證了戰爭的勝利。事後論功行賞,武帝乃封先祖為博望侯。誰知後來李廣失敗,博望候拚死相救,卻落得個貶為庶民的下場...........”


    鄭勇默默點了點頭,這樣的處罰的確有些重了,也難怪張騫後人心中不服。


    在那歎息一會,張思忽然問道:“我聞自從劉虞經略幽州以來,采取的是安撫胡人的策略,非但和胡人通商開市,而且對其多有賞賜。偏將軍一到,與白虜連戰四場,四戰皆捷,斬首無數,未知將軍何以如此?”


    “胡人不滅,漢家不昌!”鄭勇慨然說道:“武帝之前,我大漢與匈奴皆以和親穩定邊塞平穩,又多有賞賜,但匈奴反複,每每侵我邊境,殺我子民,我漢朝與匈奴,與胡人之間,何來和平二字?及至武帝,雖有微疵,然一怒興兵,逐匈奴於萬裏之外,不敢正視我大漢,此正大漢之雄風所在!”


    略停頓了下,鄭勇又道:“終及武帝一朝,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抱怨,何等英姿勃發?然匈奴雖滅,猶有鮮卑、烏恆種種,眼見我漢朝衰弱,便又如匈奴一般屢犯我邊境,劉州牧多以利誘,雖能保眼前太平,又豈是長久之計?鄭勇不才,願以一腔熱血,保境安民,使胡人再無可立足之處!”


    “騎督尉所言,何其壯哉!”張思拍案而起:“昔日,武帝逐博望候,我等雖有怨言,但於武帝雄才大略,無不仰慕!今漢室衰弱,胡人欺我漢室無人,囂張猖狂,引為大恨!思年邁體弱,不能隨騎督尉上陣殺敵,但卻願助一臂之力。騎督尉稍待!”


    說著朝另一間屋子走去,鄭勇心裏好奇,過了一會,就見張思手裏抱著一卷東西出來,放在鄭勇麵前:


    “騎督尉,思十九歲到達右北平,自後一直往西,描繪地圖。由右北平起,至平岡、白檀、柳城等等,方圓數千裏,所有塞外之所,胡人聚集之地,乃至地形、山穀、河流、能藏兵伏擊之處、能屯兵安營之地,皆在此圖之中!此圖曆時四十七年而成,名‘胡域地形圖’!今騎督尉既有破胡之誌,思願獻上此圖,以助將軍功成!”


    鄭勇身子一顫,接過“胡域地形圖”的時候手甚至在那微微顫抖。


    在這個交通嚴重不便,通訊嚴重堵塞的時代,有了一份詳盡的地形圖,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麽,這是一份萬金也換不來的最寶貴的財富!


    有了這份“胡域地形圖”,將來在征討胡人的時候,等於多了一雙能看清一切的眼睛,戰端未起,已經占盡先手,胡人的任何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以說,雖然現在鄭勇還兵力微薄,不成氣候,可一旦將來整軍完畢,勝利的太平從這個時候起已經傾斜向了鄭勇一方!


    “四十七年,四十七年............”鄭勇喃喃說道:“先生竟然用一生的精力去繪成此圖,此乃天下瑰寶也!鄭勇何德何能,受先生這般重禮?請先生受鄭勇一拜!”


    這一拜,是鄭勇真心實意的一拜!這一拜,是鄭勇代表所有的漢家子弟的一拜!


    這一張圖,窮盡張思畢生心血而成,這一張圖,足以抵得上百萬雄兵!


    張思欣然接受鄭勇一拜:“騎督尉,拿著這張圖去吧,去剿滅胡人,恢複我武帝雄風!我漢家之榮耀,必從騎督尉重新開始!”


    “先生請隨我一起去土垠,鄭勇必然必恭必敬,以上賓禮待之!”鄭勇真誠地說道。


    張思一笑:“我不去了,我老了,上不得馬,拉不得弓,能把這圖交給將軍,我的心願已了,從此後,隻等待騎督尉的雄風!大漢雄風,大漢雄風,騎督尉不要辜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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