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空青擋下爍陽的太陽神力時,腦中驀然響起小闌夕試探的聲音:“哥哥,哥哥?”


    “哥哥,聽得到我講話嗎?”


    “聽得到。”空青驚喜地看了眼懷裏笑開了花的小童,“我們闌夕真聰明,沒用我教自己就學會了,無師自通,小闌夕是個小天才呢!”


    他們旁若無人的交流深深刺痛了爍陽的眼,赤紅雙眼中的嫉恨幾乎滿溢出來:“那是本君兒子!”


    “把他還給本君!”


    空青:“……”


    空青身後的扶疏:“……”


    這個時候想起要兒子了?


    雷神滿臉呆滯,退出戰鬥圈,失聲低吼:“他是你兒子?”


    “他不是扶疏和古橡的私生子嗎?”


    最後一句顯然戳到了扶疏肺管子,她甩手一道淨化之力拍向雷神:“你大爺的私生子!老娘什麽時候和古橡有一腿了!”


    雷神猝不及防被這道攻擊拍飛,淩空翻了個跟頭,肩膀被淨水拍到,立時響起一陣烤肉的滋啦聲,焦糊味逸散在空中。


    劇痛令他險些沒能撐住隔絕結界。


    扶疏打完雷神,又直奔爍陽而出:“造老娘的謠不知道造個靠譜的?你腦子被狗啃了?”


    爍陽崩潰往後閃躲:“造謠哪有靠譜的?你腦子被熊啃了!”


    “哈?”扶疏冷笑連連,這是打急眼,什麽都不顧了,還敢開口罵人了?


    行,挺好!


    她一巴掌扇過去,這一巴掌的威力看在爍陽眼裏,不亞於被當眾扒了褲子打屁股。


    見到爍陽同樣鼓起的臉,飛迴來的雷神竟嘎嘎樂出聲,莫名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扶疏被雷神猖狂的大笑驚得顫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爍陽捂著腫脹的臉,扯著脖子嘶吼出聲。


    太陽真神的太陽之力在此時徹底大開,海麵的天幕漆黑一片,風聲唿嘯,雷聲滾滾,九霄連同海水一同震顫起來。


    隆隆聲震徹耳膜,海底深處隨著戰鬥拉響,神力碰撞,恐怖的海嘯醞釀凝聚。


    扶疏神情肅穆,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召喚出銀白梨花槍的太陽真君。


    他金色眼眸醞釀著一場吞天噬地的風暴,卷挾著無盡怒火和滿腔妒恨,身後金輪耀眼璀璨。


    銀白梨花槍立在他身前散發無上威壓,太陽神力纏繞其上,凝聚在槍尖,在爍陽雙手握緊之時猛地爆發出環形光波,一圈圈平蕩向四周。


    驟雨凝滯在這至純至陽之力的烘烤下,竟在空中點點蒸發,散做淨氣飄蕩開去。


    扶疏眼眸一沉,在太陽之力的光波即將橫掃過來之前,足尖用力踏住高牆,蓄力一躍,淩空一翻,正想將淨化之力盡數使出,忽感身後襲來淩厲的攻擊。


    她急忙在空中調轉身體,長劍迴身一擋,正撞上雀翎空洞的眼眸。


    “雀翎!!!”


    她急切地喚了一聲,卻不見雀翎有絲毫反應,神情一如從前那般木訥,像是一個隻知殺人的傀儡。


    “哈哈哈!”爍陽在銀白梨花槍後張狂大笑,金色雙眼中滿是痛快,眼底深處的狠厲湧上眉宇。


    扶疏此時哪管小人得誌的爍陽,一心都在麵前的雀翎身上。


    無論她怎樣喚,雀翎的眼中還是空無一物。


    扶疏耳邊不是爍陽囂張的大笑,就是真神痛不欲生的哀聲哭嚎,看不見的惡念在周身肆意遊走。


    即便被暴雨淋傷,依舊在燒灼中高唱著死亡讚歌。


    真他娘的!


    真他娘的!!


    真他娘的——聒噪!!!


    扶疏不隻看得見噪音,還能看到惡念成形,掙紮出真神體外,聚集在半空放肆狂笑。


    它們向每位真神發出無聲的邀請,聲音是嘶吼的,形體是透明的。


    扶疏頭疼地怒罵出聲,正欲一把拉住雀翎將人捆起來,卻見雀翎身形一閃,以熟悉的姿勢從她手臂之下靈巧劃過。


    這是……


    這是他們陪闌夕玩遊戲時,雀翎抓不到闌夕,急中生智想出來的動作。


    在此後的每一次遊戲中,都百試百靈!


    扶疏渾身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迴過頭,看著雀翎義無反顧的背影,頓時遍體生寒。


    不對!雀翎沒有失去神智,沒有被爍陽的太陽之力控製!


    “雀翎!”扶疏飛身朝雀翎而去,用盡生平最快的速度。


    但是,來不及了!


    就在扶疏即將抓住雀翎肩膀的時候,突然看到雀翎的長劍徑直捅進爍陽的心髒。


    爍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裏汩汩鮮血噴湧而出,不消片刻就浸濕了胸前衣襟。


    雀翎的身體驟然失力,雙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整個人往後倒去。


    “雀翎!!!”扶疏失聲喚道,接住雀翎下墜的身體,手中生命之力盡數湧入她的身體。


    隻是剛一進去,扶疏神色驀地一空,猛地抬頭看向空青,無意識地喃喃出聲:“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雀翎用體內的太陽之力衝破了封印,又將剩餘的全部與本體的雀神之力強行捏在一起用來偷襲爍陽。


    兩種神力強行融合的下場,隻有經脈碎裂,爆體而亡!


    不可以不可以,馬上了,馬上了!


    她馬上就可以殺掉爍陽了!


    雀翎馬上就可以自由了,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啊!


    扶疏忽而感覺一切如此荒謬,角鬥場上的其他遺人隻受了輕微的淨化之傷,她顧忌著被操縱的所有遺人,同時也關注著雀翎。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雀翎究竟是何時衝破的封印?


    她一麵應付諸神圍攻,一麵支撐結界,還要不停地降雨,根本就是分身乏術!


    “雀翎!你!”扶疏看著奄奄一息的雀翎,完全不知該怎麽辦了。


    生命之力灌注進去猶如泥牛入海,掀不起半點波瀾,她修複雀翎的經脈,卻無法阻止神力的流逝。


    “我,我沒事,”雀翎依舊握著扶疏的小指,氣若遊絲,“姐姐,我想,我想自己,衝破桎梏。”


    像知涯那般,即便是向死而生,前路是寂滅,她亦心甘情願!


    “沒事,沒事的,”她嘴角揚起一抹虛弱又蒼白的笑,“廢了就廢了。”


    扶疏顫著手,想罵她傻,卻又開不了口,隻能拚盡全力將她的命保住,哪怕成為一個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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