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白玉長階直上高空,星光穹頂熠熠生輝,五色靈石連成璀璨奪目的光彩,盤旋在扶幽宮上空。


    聖潔巍峨的宮殿散發著祥和的氣息,靜靜矗立的姿態,像是在等待主人的迴歸。


    銀色簷鈴上墜著的細長絹絲隨清風搖曳,在微生辭踏上長階後鈴鈴作響。


    整片空間幽幽迴蕩著簷鈴的清脆叮鈴聲,聲聲入耳,好似有人在耳邊訴說亙古恆長的思念。


    “吾妻親閱,為夫刻之。”


    朝顏輕聲念道,視線轉到微生辭驟然變紅的臉上:“阿辭,這句話證明後麵的每一行字都出自你手,宣誓主權?”


    微生辭羞赧地輕咳一聲:“莫念了。”


    朝顏卻不依,緊跟著念出第二句。


    “落花時節,化神逢君。”


    這是兩人化形後的第一次正式見麵。


    “紫廊浮生幻境,惟願永世沉淪。”


    這句話後麵還跟著一行小字:“靜待神魂迴歸。”


    字字泣血,筆刀寄情,鐫刻下濃濃的情愫,微生辭抱著朝顏走到扶幽宮門口時,看著殿門上用瑪瑙珊瑚雕刻成的藍色石花,忽而笑道:


    “不知為何,我記憶中的扶疏花本就是藍色的,但你卻是透明的。”他垂首凝視朝顏眼眸,“後來見到身為朝顏花的你,我才知道,那時的你,便是不完整的。”


    扶疏本為藍,不是他認錯了人,付錯了情,而是,上古時期的扶疏本就是殘缺的。


    “你猜對了。”白準毛毛蟲一樣從地上拱起來,蹦到兩人麵前,道,“扶疏花就是藍色的。”


    世人所知的扶疏花是透明的,還以為那是淨化之力的原因。


    這是闌夕樂於見到的,模糊世人對扶疏花的概念,甚至不想讓空青找到扶疏。


    “你這是……”朝顏被抱著走了一路,體內氣息基本平靜下來,從微生辭懷裏跳下去,繞著白準轉圈圈,“你做了什麽,讓冥月把你捆了起來?”


    白準尷尬地撓頭:“別提了,神智被闌夕控製,差點搞破壞。”


    冥月拄著鎏金魘獸拐杖走上前,沒有將鎖鏈去掉,道:“綁著就不會發瘋了。”


    方才被朝顏二人丟進來,竟要將扶幽宮毀掉。


    白準自知理虧:“誰知道得到天道之力的代價居然是成為闌夕的傀儡?”


    他唉聲歎氣,看了眼身上沉甸甸的鎖鏈:“還是綁著吧,雖然很難受,雖然行動不便,但……”


    最起碼能保持神智清明,不再受闌夕桎梏。


    “先說正事吧,”朝顏看著扶幽宮門,問道,“這門,什麽時候能開?”


    以她之前的了解,結界是空青設下的,但現在她不確定了。


    上麵雖然有空青的氣息,也有她的,還有無數道氣息,似乎是集數人之力共同設下的。


    冥月觸及宮門,目光悠遠:“現在就可以。”


    微生辭見冥月複雜的神情,道:“這是我建的,裏麵有什麽我一清二楚,我死後,你可有動過?”


    冥月絲毫不意外他這樣想,不卑不亢道:“放了些東西進去。”


    “什麽東西?”朝顏問道。


    “有助你們恢複所有記憶的東西。”冥月走上前將大門打開。


    宮門大開,露出裏麵的一應陳設。


    不同於所有宮殿的富麗堂皇,奢華精美,第一眼看到的反而是龍鳳呈祥的火紅屏風。


    裏麵的門窗貼著雙喜剪紙,繞過屏風是紅檀木的床榻,看著就是一間再平常不過的普通婚房。


    空間寬敞,格局溫馨,置身房中,入目所及皆是紅色。


    古色古香,不算奢華,但卻極其溫馨。


    紅色床幔隨著偷溜進來的輕風飄蕩,落在朝顏眼中卻聯想到微生辭側躺在床上的身影。


    “都是我親手做的。”微生辭邀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句話的意思是,房中一應家具,無論是牆壁上嵌著的博古架,還是床榻,亦或是精巧的擺件,都是他親手做出來的。


    朝顏走到床榻邊,一眼便看到一男一女兩身喜袍。


    她注視著那件精美華麗的豔紅嫁衣,良久,迴首看向微生辭不知何時紅透的臉,笑容明豔:“你縫製的?”


    即便再羞赧,微生辭還是忙不迭點頭:“我想給你做。”


    獨一無二的嫁衣。


    他捧在掌心的愛人,為她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


    朝顏眼眶不知不覺漫上一層朦朧的水霧,望著男子羞紅的眼角,哽咽道:“我很喜歡。”


    這跨越了七億年的婚房,終於被她看到了。


    “阿辭,久等了。”


    她攥著微生辭的衣角,從小聲啜泣到泣不成聲,最後埋頭撞進他堅實溫暖的懷抱。


    微生辭不知所措地抱著人,目光求救地看向冥月。


    冥月輕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唇,隨後將好不容易蛄蛹進來的白準和感動得冒星星眼的螣蛇拖出去。


    悄無聲息地關上門,功成身退!


    微生辭看懂了冥月的暗示,在朝顏哭得嗚嗚咽咽之時,抬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上她濕熱的唇瓣。


    兩人相觸的唇瓣滿是眼淚的鹹澀,微生辭舌尖輕柔地卷走這抹苦澀的淚水,靈巧地撬開她的牙關,遊蛇一樣鑽入進去,攻城掠地,以吻封緘。


    事實證明,接吻果然是止住眼淚的最佳方法,尤其是愛人之間的深吻。


    朝顏迷迷糊糊地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再次清醒時,恍然發覺自己已經衣衫半褪,兩人的嫁衣不知何時被他放到床邊衣架上。


    床頭紅燭微微搖曳,窗欞開著,溜進幾縷俏皮的風,火光明明滅滅,她躺在床榻上,看著埋首在她頸側的腦袋,難耐地推拒了一下。


    她隻是推寫一下,就被微生辭抓住手按到耳畔,另一隻手無意識地輕撫他順滑的長發。


    “阿辭……”


    她喚了一聲,便見男人應聲抬首,以一種極具占有欲的姿態再次吻住她殷紅的唇瓣。


    熾熱的吻順著唇角摩挲至細白的脖頸,朝顏感知到頸側皮膚的麻癢,本能地推拒,氣喘喚道:“停下來……”


    “好。”微生辭聲音沙啞,眼角狐尾印記變得更加豔紅,低沉著輕喘,側身臥倒在她身畔,將她整個人緊緊抱進懷中。


    “阿顏說停,我就停。”


    她的每一句話他都奉為箴言,她不願的事,他便不會去做。


    他尊重她的每一個想法和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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