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同樣無比淩亂的芳羅,洛荷的眉頭狠狠蹙起,聲音跟著陡然變寒:


    “你們……同房了?!”


    洛蒼:“冤枉啊!”


    芳羅:“休要胡言!”


    洛蒼嫌棄地掃了眼芳羅,神色驚恐:“我怎麽可能與她……!”


    “怎麽,方才不是還勾引我呢麽?怎麽現在就變卦了?”


    朝顏一手將搗亂的僵屍栽進花叢裏,一邊興致勃勃道:“洛城主,你當真勾引她了?”


    洛蒼一臉菜色,綠的驚人:“不然呢?”


    “結果呢?”朝顏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失望道,“看來是沒結果。”


    “你想要什麽結果?”洛蒼抓了把淩亂的頭發,“我什麽都還沒套出來,她就放出這麽些僵屍來!”


    所以,芳羅這手,屬於狼人自爆?


    可是,據她所知,芳羅根本不是狼人。


    不是她瞧不起人家,而是芳羅那身實力,嗯……實在低微。


    隻是不知是怎麽把換魂術使出來的?


    莫不是有高人相助?


    但貌似也不大可能。


    還有最明顯的一點,如果芳羅是狼人,那這些僵屍為何無差別攻擊她?


    要她來看,狼人早就已經確定,芳羅隻是狼人推出來的擋箭牌。


    至於狼人,顯而易見,除了曲幽,她不知道還有誰能做到。


    城主府裏的僵屍多到好像永遠除不幹淨,朝顏沒興趣捉著芳羅這樣的小嘍囉盤問,費時且費力,不如……


    她長劍直指芳羅咽喉,聲音冷冽:“曲幽在哪?”


    饒是芳羅,怎麽也想不到眼前的小女孩竟撕開他們偽裝的平和。


    明明隻是一個不到腰高的小女娃,為何有那樣淩厲的氣勢?


    見芳羅不語,朝顏眼眸直視芳羅閃躲的眼,劍尖往前一送,刺入皮膚,立時溢出一連串的血滴,滴滴鮮豔,散發著異於常人的香氣。


    朝顏臉色一變,在芳羅驚恐的目光中,冷沉著聲音逼問:“你竟甘願淪為曲幽的蠱器?!”


    此話一出,洛荷與洛蒼的神色陡然慘白,不敢置信地望著芳羅驚慌失措的臉。


    眾所周知,蠱器是盛放子母蠱的地方,為保證蠱蟲質量,一般選做女子的身體為蠱器。


    而養蠱需要靈力,麵前的芳羅卻靈力低微,這怎麽看都不對勁啊……


    除非……


    芳羅的靈力被蠱蟲吞吃殆盡了!


    所以,現在的芳羅……


    朝顏反應過來後,直接拎著幾人的後脖頸暴退出去。


    在所有人驚疑的視線中,芳羅的身體竟咕嚕嚕湧出無數形態各異的蠱蟲。


    那些蠱蟲無不散發出驚人的異香,它們速度奇快,眨眼間就彈射到朝顏幾人方才站立的位置,隨後撲簌簌朝他們湧來。


    密密麻麻的蠱蟲從芳羅身體出去的同時,芳羅整個人都在極速縮小,直至最後一隻蠱蟲從身體中鑽出來。


    芳羅死前的眼神定格在怔忪,扭曲的臉證明其生前遭受過難以想象的非人折磨。


    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血肉,甚至每一根骨頭都已經成為蠱蟲的養料,在蠱蟲被係數喚醒之時,徹底死去。


    這算是報應不爽嗎?


    那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不得好死。


    那具嬌柔的身軀終於承受不住蠱蟲的侵蝕,露出千瘡百孔的蟲洞,唯一完好的,隻有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球。


    骨碌碌在地上轉了幾圈,滾進了被血色染紅的池塘。


    朝顏最後看了一眼芳羅的慘狀,便沒再將注意力放在那副慘不忍睹的軀殼上。


    芳羅的死,對洛蒼和洛荷來說,顯然出了一口惡氣。


    但與此同時,升上來的卻是未知的恐懼。


    他們恐懼的是什麽,朝顏心知肚明。


    辛虞的身體被芳羅給作死了,那辛虞的靈魂呢?


    會在何處?


    既有人獻舍,辛虞的靈魂是不會去往冥界的,幽冥界的界門也不會為辛虞打開。


    “怎麽辦?”洛荷手中的長鞭抽飛無數蠱蟲。


    這些蠱蟲,絕不能這樣或飛出或爬出城主府,甚至不能出這間院子!


    不然,後果無法想象!


    朝顏不耐煩地劈碎一批,將劍尖插進地麵,五指翻飛,頃刻間繪製出一道金光熠熠的陣法。


    將所有來到近前的蠱蟲悉數扣進去,轉身正想往洛荷那裏拍一個。


    卻見,一個一模一樣的陣法自洛荷手中誕生,下一刻就把剩餘的蠱蟲盡數圈進去。


    朝顏麵不改色地對洛荷笑笑,洛荷卻神情怔愣,望著兩人的陣法,陷入沉思。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一幕。


    朝顏為了印證方才生出來的猜想,果斷再次繪製出一個改進過的殺陣,這是在魔界用過的逆轉殺陣。


    她拍下的瞬間,望向洛荷,果然見洛荷懵懂地繪製出一模一樣的陣法。


    這是用魔氣繪製的。


    朝顏與洛荷遙遙對視,此刻都有些難以言喻的荒謬之感。


    這算什麽?


    複製粘貼的一模一樣的複製品?


    誰是誰的複製品?


    “我們,為何會的東西都一樣?”


    功法不同說明不了什麽,但陣法相同,甚至後麵這道魔族陣法是朝顏這一世自創的,這說明什麽?


    說明,離世境境主將她的記憶複製到了洛荷的腦子裏。


    同時證明,離世境境主竟然神通廣大到不費吹灰之力,將她的記憶悄無聲息地複製走!


    那洛荷呢?


    洛荷是真實存在的嗎?


    又或者,洛荷確實存在,但她的記憶和靈力,是否都是離世境境主施舍給予的?


    再者說來,她的能力就那麽容易得到?


    朝顏脊背一僵,在微生辭靠近的時候猛地一鬆,下意識道:“阿辭,你說這裏什麽才是真實的?”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麽它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隻是為了竊取她的能力?


    可是洛荷並不具備淨化之力和生命之力,洛荷會的隻有她的功法和心法。


    “阿顏,莫要被思慮擾亂心神,固守神台。”


    微生辭的聲音像是冷冽的清泉,叮叮咚咚地在朝顏的識海中流漱。


    那些紛亂的、未可知的、不明確的猜測,被這清泉靜靜卷走,千絲萬縷的思緒隨之流逝。


    朝顏閉眸,按照微生辭說的那般,固守心神,將神思沉入泉底。


    耳邊嘈雜猙獰的蟲鳴聲漸漸遠去,煩躁的心緒也逐漸清明。


    微生辭似乎總有辦法讓她恢複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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