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若迴來,我可放過妖族。”


    朝顏麵不改色道:“愛放不放,妖族早已與我無關。”


    屆時直接把阿汀他們帶出來就行了。


    說句不好聽的,她不會像扶疏一樣大愛無疆,救這個救那個。


    到最後除了微生辭,也沒誰救得了她。


    說她冷漠也好,不近人情也罷,她就不是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當不了聖母。


    單是生存就倍感艱辛,旁人的死活,與她何幹?


    “阿姐,我不得不承認,你是真的變了。”


    朝顏:“變了不也挺好?”


    若她重迴扶疏那一世,定不會去與闌夕相識,更不會助闌夕坐穩神界帝君之位。


    勞心勞力還討不到好,這買賣不劃算。


    朝顏看了眼蓄勢待發的微生辭,暗暗按下他的手。


    他們帶著祝餘三個傷患,不起衝突最好。


    “你到底有何事,直說便是,拐彎抹角,轉那些彎彎腸子給誰看,表演雜技?”


    闌夕被她毫不留情的話懟得沉默半晌,在朝顏越發不耐煩的神情中,緩緩道出來意:“阿姐,給我療療傷吧,我也受傷了。”


    朝顏:“?”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闌夕:“你傷到腦子了?”


    “還是說,你覺悟了?”


    闌夕微微斂目,眼角紅痣鮮豔欲滴,配上他軟化的神情,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曾幾何時,闌夕也這樣撒過嬌,讓她幫他療傷。


    但終歸是不同了。


    “阿姐,你不願嗎?”


    朝顏無語至極:“我憑什麽?你殺我,我還要給你療傷?闌夕,你拿我當冤大頭?”


    “阿姐……”


    “打住!”朝顏打斷闌夕神神叨叨的行為,“你直說吧,到底想幹嘛!”


    闌夕語氣果斷幹脆:“給我療傷!”


    “做夢去吧!”朝顏一揮衣袖,拉著微生辭就往空間裂縫裏跳。


    闌夕望著朝顏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在空間裂縫即將闔上之時,身形一閃,鑽了進去。


    朝顏迴頭一看虛空中靜靜立著的男子,瞬間死魚臉,嗬嗬兩聲,扭頭不搭理他。


    她決定!從此刻起,要把這位跟屁蟲一樣的帝君當臭狗屎臭起來!


    出了空間裂縫,微生辭帶著祝餘直接降落到祖緒火山。


    將祝餘直接往火山口一扔,隨後守在山峰之上,徹底把闌夕當作空氣。


    朝顏一邊提防闌夕下陰手,一邊給常山和符彧療傷。


    闌夕像是幼稚園等家長的孩子,孤零零坐在一邊,不上前,也不說話,跟個自閉症兒童一樣。


    朝顏收迴手時,便聽他抱怨道:“阿姐偏心,給外人療傷,不給我療傷。”


    朝顏:“……”


    真的夠了!


    朝顏身形一閃,照著闌夕眼眶就是一拳,緊接著拳頭暴雨般砸下。


    “叫你裝模作樣!”


    “孩子都那麽大了,還臭不要臉裝嫩!”


    闌夕老老實實被朝顏揪著衣領暴揍,任由朝顏將他揍得鼻青臉腫,隨後頂著一張青青紫紫好不淒慘的臉,泫然欲泣地看向微生辭。


    “姐夫,你平常沒少挨揍吧?”


    微生辭一看闌夕那慘樣,嘴角的笑容終是沒憋住:“不曾挨揍過。”


    闌夕:“……”


    微生辭繼續往他胸口插刀:“因為你不乖。”


    “但我乖得很,不會惹你阿姐生氣。”


    這幾句話像極了話家常,三人神情均是一頓,不約而同沉默不語。


    祖緒火山炙熱,空氣燙得鼻腔似乎都在冒火,但幾人卻覺得冷極了。


    “阿姐,”闌夕抬起衣袖擦拭鼻血,眸光緊盯地上碎石,“或許,我們是殊途同歸。”


    朝顏搖頭:“每條路都是與眾不同的,你說的殊途同歸,遙不可及。”


    若這世上真的存在殊途同歸,便不會有那麽多人互相廝殺了。


    朝顏坐到微生辭身邊,莞爾一笑:“你從不說狂言妄語,怎麽現在什麽都說得出了?”


    “非也。”闌夕語氣深沉,“我當真是這般想的。”


    朝顏:“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她也不確定是否真的有殊途同歸一說,但路上的每一步,都實為不易。


    “闌夕,”朝顏凝視闌夕雙眼,“或許等我徹底恢複記憶,才會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


    “你不妨先說說。”


    闌夕忽而一笑:“我沒什麽好說的,我已然站在你的對立麵,我殺過你,你殺過我。”


    “我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


    他看向微生辭,眼神懷念:“下棋一技,我從未勝過你,希望你一直贏下去。”


    “或許,平局也不錯。”


    微生辭迎上他視線,目光淡然:“拭目以待。”


    “阿姐,你當真不為我療傷?”


    似乎是此刻氣氛太過沉重,闌夕驀地轉移話題,想讓朝顏給他療傷,卻將手攏入袖中。


    方才揍闌夕時,朝顏已探出他的傷勢。


    內裏千瘡百孔,皮外傷痕累累,傷口上還掛著未幹涸的血痂。


    傷勢極重,但她不會為他療傷。


    她總是很理智,即便麵對說盡好話的闌夕。


    且,她掃了眼闌夕的衣袖,若真的想讓她醫治,便會第一時間伸出手,迫不及待舉到她眼前,不會這般藏著掖著。


    “你們想做什麽去?”闌夕淡淡道,“或許我可以幫忙。”


    朝顏:“不必。”


    “阿姐,想知道什麽,不如先問問我,雖然我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會全是假的。”


    朝顏嗬嗬:“那可真是勞您費心思編瞎話糊弄我了,大可不必!”


    兩人正氣氛怪異地打著嘴仗,忽感祖緒山劇烈晃動起來。


    山石崩塌,火山口劇烈震蕩。


    朝顏猛地起身,剛要去救祝餘,便見微生辭已經縱身躍入,她想也沒想緊跟著跳下去。


    符彧和常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決定跟上大部隊,果斷跳下去。


    塵灰四起的火山口,闌夕看著地上不安跳動的小石子,眼睛一閉,跟著跳下去。


    也罷,是死是活,走一遭吧,此次不同行,日後怕是再無機會了。


    他珍惜過,卻也失去過。


    攥得越用力,反而失去得越快、越突然。


    微生辭抓著祝餘的翅膀,團吧團吧拎在手中,看著崩塌的火山口,又看向跟到近前的朝顏,不由失笑:


    “我們直接去極北冰原吧,甩開闌夕。”


    這火山爆發的前夕,已經對他們這種修出神體的人造不成任何傷害。


    但祝餘約莫是靈力吸收過猛,渾身燙得驚人。


    想來也是,從極冷之地轉移到極熱之地,中間沒有絲毫適應的時間,饒是神君,也會承受不住冰火兩重天的碰撞。


    “好。”


    朝顏看著相繼跳下來的人,撕開空間裂縫鑽了進去。


    常山和符彧沒有闌夕快,在裂縫將要闔上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闌夕嗖地一下鑽進去,耳邊迴蕩著闌夕抱怨的聲音。


    “別想甩開我!”


    常山與符彧麵麵相覷,他們沒跟上啊,咋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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