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徐家村,扶疏表示,一刻鍾都不想多停留。


    偏偏他們不僅自相殘殺、彼此陷害,還會去禍害其他人。


    她雖非善人,但也做不到袖手旁觀,眼看著無辜之人慘死。


    挨個去救,又救不過來。


    索性,下場淨水之雨吧。


    扶疏子思索許久,調動體內靈力。


    布施了一場淨化惡念的甘霖。


    這場雨持續了整整三個日夜,淨水淨化的是靈魂,故而,被淨化者世代都不會再滋生出惡念。


    隻是這雨幾乎耗光扶疏的神力,離開徐家村時,神魂難免有些虛弱。


    大概是被村民傷到了,她不想去看這村子裏現在的樣子。


    空青便帶她去鎮上安置了處宅院,將她養在院中,好生調養。


    這日,空青的劍靈翁時坐在庭院枇杷樹下,看著躺椅上曬太陽的女子,問道:“扶疏姑娘,你為何不屠了他們?”


    扶疏為徐家村村民祛除惡念後,那些村民一夜之間開始懺悔,又是自首又是賠錢,整日痛哭流涕地贖罪。


    每日都在衙門口排著隊認罪。


    不大的小鎮,所有犯罪案件大部分都是徐家村村民做下的。


    故而下獄的下獄,斬首的斬首,剩下還未來得及犯罪的小孩留守在村子裏。


    “自作孽不可活。”扶疏涼涼道。


    稚子無辜,自有村民去照顧,她救的本也不是這些罪不可赦的村民,沒什麽好同情的。


    “你不喜歡他們,需不需要我去把他們殺了?”翁時抱臂走近,擋住灑在扶疏身上的日光,語氣淡漠。


    扶疏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擋著光,見翁時聽話地讓開身子,她眯著眼睛道:“你身為小石頭的劍靈,為何殺戮之心如此之重?”


    翁時眨眨眼,坐到旁邊的凳子上,不解問道:“何為殺戮之心?他們惹你不爽,還目無法紀、四處害人,為何不能殺?”


    “所以,這就是你把那天捅我一簪子的少女弄死的理由?”


    翁時:“……”無言以對。


    “好像什麽都瞞不過你。”翁時歎了口氣,耳朵一動,看向翩然而至的青衣男子,眸中喜悅漸濃。


    “主人!”


    一看到空青,翁時立時把方才的疑問拋之腦後,起身迎向自家主人。


    扶疏懶洋洋躺著,看著空青行至近前,遞給她一瓶玉蘭釀,又拿出一枚信件。


    “闌夕寄了信件來。”空青道。


    他們都不大明白,為何闌夕喜歡這種古老的溝通方式,明明將靈訊石研究出來,卻非要托青鳥送信。


    扶疏接過玉蘭釀,仰頭灌了一口才拆開信件。


    一目十行閱完,唇角上揚,聲音雀躍:“闌夕養的那隻鳳凰快要破殼了,他說要把她認為親妹妹,想讓我們迴去看看,順便幫小鳳凰起個名字。”


    “那是他妹妹,為何要我們幫著起名字?”


    空青失笑道。


    扶疏搖搖頭,起身伸了個懶腰,拿著玉蘭釀直接撕開空間裂縫,率先踏進去,道:“走!這就去看看小鳳凰!”


    闌夕養了上萬年呢,每日用自己的神力喂養,還時不時地放自己的血給她喝,就為了小鳳凰早日破殼。


    剛到太化山,便見前方建了座恢弘聖潔的雲宮。


    闌夕統領神界已數萬年,他初心未改,一直為神界殫心竭慮。


    如今的神界,秩序井然,萬族朝聖。


    來到闌夕住處,便見闌夕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了,一身白色鑲金帝君衣袍襯得整個人神聖非凡。


    “來得真快。”他笑得和煦。


    扶疏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小鳳凰呢?”


    “在裏麵,渾身冒火,你們小心些,別燙到。”


    闌夕正要領著人去裏麵,忽見一腦袋鋥亮的佛僧慢條斯理地行至近前。


    來人眼眸狹長,顧盼間滿是淡然出世的韻味。


    “我來得有些晚了,抓鬮抓贏了,他們都在十二佛殿氣得撓牆。”


    扶疏挑了下眉:“宿妄,好久不見。”


    宿妄等十二佛僧,都是她從世間各地搜刮來為闌夕效力的。


    她這個人向來懶散隨性,讓她在雲宮幫闌夕一天,不如直接去誅神台找死的好!


    當年神界剛創立,闌夕分身乏術,扶疏與空青也是每日忙得東跑西顛。


    偶然聽聞佛僧的消息,便將他們請來雲宮幫忙。


    說是請,不如說是打。


    宿妄還記得初見她時,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跟你打一架,輸的聽贏的安排!”


    這一架打完,宿妄直接去了雲宮。


    用宿妄的話說,男人嘛,不能輸不起。


    幾人走進殿內,扶疏剛一進門,就見那個渾身冒火的兩個拳頭那麽大的蛋咕嚕嚕滾到她腳邊。


    隨後哢嚓一聲裂開。


    眾所周知,雛鳥會把第一眼看到的人當作自己的父母。


    扶疏嚇得倒退一步,拽著闌夕的胳膊拖到身前來擋住。


    小鳳凰懵懵懂懂睜開眼,看著闌夕模糊的輪廓,那逆著光的身影俊逸卓絕,在小鳳凰模糊的視線中散發著溫暖的母性光輝。


    於是,小鳳凰將闌夕認成了自己的母親!


    飛得歪歪斜斜地撲棱到闌夕臉上,一口啄在了他寶石藍的額飾上。


    “哢嚓!”


    這戴了數萬年的額飾竟然承受不住小鳳凰嫩生生的鳥喙,應聲而裂。


    空青就站在闌夕身邊,還比他高了半頭。


    本來他若不出聲,沒有多管閑事把碎裂開的藍寶石捏成原樣,重新給闌夕戴上。


    就不會發生接下來被扶疏日後反複嘲笑的黑料。


    但他偏偏在小鳳凰麵前露了臉,導致——


    小鳳凰把空青認成了自己的父親!


    小鳳凰在闌夕懷中膩歪一會兒,又飛到空青腦袋上築巢,在柔順的青絲間肆意打滾。


    扶疏和宿妄齊齊後退一步,在小鳳凰識海中道:“你們……還好嗎?”


    小鳳凰剛破殼,不會說話,空青和闌夕又不是它的親生父母,自然聽不懂它叫喚,隻得齊聚在識海中。


    兩人聞言,麵麵相覷,對視片刻,長歎道:“一般。”


    真的一般。


    一般極了,一般到恨不得把小鳳凰塞迴殼裏。


    這事,不止是空青和闌夕的黑曆史,同樣也是小鳳凰的糗事。


    尤其是小鳳凰在看到空青與扶疏走在一起,總會把扶疏當成狐狸精,不停朝她噴火星子。


    直到時間長了,知道基本常識之後,才與扶疏親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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