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前輩您是……”


    喬織夢無法形容看到棺材中人與朝顏一模一樣時的震撼。


    棺材中的人,一身金衣,即便是死後,也輕易能感受到其生前的明媚張揚。


    她生著驚為天人的容顏,在花團錦簇間更顯綺麗。


    與朝顏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朝顏身上是對塵世的淡漠與疏離,是一種超脫世外的清冷,孤高矜傲。


    偏偏又會露出幾分狡黠俏皮。


    朝顏輕笑道:“怎麽?”


    喬織夢搖頭:“沒什麽。”


    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非得說出來。


    “阿辭,我還是不能把我們聯係在一起。”


    朝顏摸著九尾銀狐的毛毛,神情恍惚。


    微生辭凝視躺著的扶疏,又抬頭端詳朝顏,道:“我亦如此。”


    就算有前世記憶,還是有些割裂感。


    隻是,或許扶疏就是朝顏的原因,他看到一動不動的扶疏,總會有種朝顏躺在裏麵的錯覺。


    他不知空青見到這樣的扶疏會是什麽感覺,但若朝顏真的死去,他想他會隨她而去。


    或者,傾盡所有複活她。


    “讓扶疏在這裏安息吧。”朝顏輕聲道。


    拿出幾株鈴蘭,放在棺材旁,靈力附著在鈴蘭上,確保不會腐敗。


    她傾身放下時,水流驀地湧動,係統與小小的聲音同時響起。


    “大人,將手覆到遺體額上。”


    【宿主,你需要得到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


    朝顏身形一頓,隱隱猜出那東西是什麽。


    就像在冥界融合的扶疏殘魂一樣。


    這棺材中安息的扶疏本體……


    她眉頭蹙起,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絲排斥,她的反骨好像又開始作祟。


    上次就讓她生理不適。


    若非要以犧牲扶疏屍身為代價,去成全現世的她,這與剝奪他人權力有何不同?


    【宿主,勿要多想。】係統語重心長道。


    【扶疏是你,朝顏也是你,你有了記憶,就會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不忘初心才是你要堅守的。】


    係統的話雖直白卻很有道理,鳳憶也曾這樣勸告過她。


    【統子,好感值為多少了?】


    如果沒算錯的話,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好感值計算了。


    在那無數個0之後,還要再滿100,才可得到最後的碎片和獎勵。


    【共主當前對您的好感值為98,恭喜宿主,還差兩個數值就滿值了。】


    朝顏輕抿唇瓣,撫著順滑皮毛的手微微一顫,睫羽低斂,俯身在狐狸眉心印下一吻。


    微生辭驚訝地抬頭看她,嗓音溫柔:“小喇叭,怎麽了?”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小喇叭此時劇烈起伏的心緒。


    “沒什麽。”朝顏眨去眸中濕潤,吸了吸鼻子,“謝謝你。”


    “小喇叭,係統與你說什麽了?”


    微生辭直覺與係統有關,因為兩人有特殊的溝通方式,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製。


    “大人,想做什麽就做吧。”小小遊到朝顏掌中,打斷朝顏與微生辭的神識交流,聲音裏滿是哭腔,“我希望您前路盡是坦途。”


    “平蕪盡處是春山,大人,無論是數億年前的你,亦或是現在的你,都不要有任何負擔。”


    它低聲啜泣著拉住朝顏的手,覆到了扶疏的額上。


    手指與冰涼的皮膚接觸的瞬間,扶疏眉心湧出一道淡金色的神識碎片,順著手臂經脈長驅直入至神魂。


    係統在旁邊道:【接受它吧,這一片與好感值的那一片不同。】


    朝顏條件反射看向微生辭,不期然見到他眼中的柔情。


    小小撕心裂肺的泣聲響起,朝顏眼睜睜看著棺材中的扶疏化為點點金光,與淨水融匯,少許便徹底消失。


    不容於世的身體,終究在最後的轉世到來時,完成她的使命。


    朝顏壓製住神魂的融合之力,在小小情緒堪堪恢複後,道:“你將他們送出去吧。”


    “我和阿辭就在這裏接收記憶。”


    小小看向喬織夢幾人,朝他們晃了晃身子,道:“出口就在棺材下麵的漩渦中。”


    朝顏將棺材搬開,果然露出一個與來時一模一樣的漩渦:“這會落到哪裏去?”


    小小:“萬魔之窟。”


    想到那些被淨水淨化的村民,朝顏問道:“我們是從湖底漩渦過來的,那處地方不是秘境,是哪裏?”


    “是另一半歸墟。”小小如實道,“死屍都被封印在歸墟山,但歸墟不止這一座山,這隻是它的冰山一角。”


    “你們到的地方被世人稱為蓬萊,在東海一處與世隔絕的島上。”


    朝顏輕挑眉頭:“可是南海也有一處歸墟島。”


    小小嗤笑一聲:“那隻是用來盛放死屍的歸墟山中的其中一座山,算哪門子歸墟島。”


    天地初開時,東海還沒被神界劃分出去,歸墟由蓬萊和歸墟山構成。


    歸墟山頂的清泉名為淨水,可淨化世間一切汙濁,其形成的雨水會降臨在歸墟島的每一處,包括蓬萊。


    沒人能解釋為什麽歸墟山的雨會跨越空間下到蓬萊去。


    但唯一肯定的是,歸墟山下雨時,蓬萊會同時落雨。


    淨水之雨會洗滌歸墟山中死屍的戾氣和死氣,不然數億年過去,可想而知,歸墟的死屍會強悍到什麽程度。


    朝顏與喬織夢幾人道別後,看著他們消失在漩渦中的身影,重新將棺材搬迴去。


    隨後抱著微生辭躺進棺材,正式接收扶疏與空青的記憶。


    係統和雲水客守在棺材旁,有些心緒不寧:【宿主,我有預感,這次您可能會睡得久一點。】


    朝顏剛要睡著,強撐著沉重的眼皮,迴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這可是他們的第一世,不長才怪!


    係統:【可是,你醒後,我又該沉睡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醒來,我怕沒有我與你並肩作戰,你會被闌夕打得落花流水!】


    朝顏感受到係統的不安,安慰道:【要不你還是去找雲水客的茬吧,我真的撐不住了……】


    朝顏話音未落,已然陷入沉睡。


    係統神情煩悶地喚了她幾聲,沒聽到她迴應,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雲水客一眼,直接給他一腳。


    雲水客: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他一屁股坐到係統身邊,拂去腳印。


    係統這一腳的力道軟綿綿的,根本沒有往日的十之一二,可見確實是心不在焉。


    他不知係統在愁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充當出氣包,在她煩憂時讓她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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