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鮫人一事,商量的最後結果是等他醒來後,讓他自己抓鬮,抓到哪個就是哪個。


    於是,幾人寫了許多名字,朝顏收起來後,看向鳳憶:“我們該啟程了。”


    就在鳳憶點頭,正要撕開空間裂縫時,一男一女兩道身影隔著兩米遠,神色局促地走進來。


    朝顏看去,登時樂了,正是係統和雲水客。


    他們被朝顏兩人扔在小竹樓,不經意迴頭去看朝顏兩人的位置,卻發現這兩人不見了。


    “我們都要走了,還好你們迴來得及時。”朝顏道。


    她絕口不提自己將兩人忘在腦後的事,隻是笑道:“去南海。”


    係統沒做聲,三步並作兩步躥到朝顏身邊,唰地一下鑽入劍身中,在朝顏腦內瘋狂嗶嗶。


    【你怎麽能拋下我!尷尬得我差點跳窗跑出去!】


    朝顏:【我也自身難保!】


    鳳憶抬腳踏入空間裂縫,迴頭掃視一眼,沒看到屠酒的身影,問道:“給龜龜留信兒了麽?”


    宿妄一哂:“這就留。”


    說著,寫了張字條用鎮紙壓著,緊跟在鳳憶身後走進去。


    微生辭牽住朝顏的手,跟著往裏進,不多時,院子裏的人都消失不見。


    楚清渡再次鑽進小木偶中,被宿妄掛在腰間,白準還要繼續渡忘川,在幾人離開後也走了。


    枉仲和屠酒迴來後,看到桌子上的小紙條,不由相視一笑,最終決定安安穩穩地在冥界等他們迴來。


    南海,十卞島附近海域。


    月夜皎皎,星垂瀚海,海麵之下陡然掀起滔天巨浪,兩個線條流暢的鮫人一躍而起。


    翻轉撲騰間綠色女鮫人一巴掌扇在銀色女鮫人臉上。


    光扇巴掌還不夠,兩條漂亮的魚尾同時掀起海浪,啪啪互抽。


    伴隨著水浪拍擊聲,魚尾上泛光的鱗片立時劈裏啪啦四處亂濺。


    朝顏幾人剛從空間裂縫中踏出,便被那兩條強有力的魚尾拍了滿臉滿身混含著鱗片的苦澀海水。


    朝顏四人排排立,齊齊淋了個透心涼!


    朝顏抹了把臉,麵無表情地看著互扯頭發的兩個鮫人。


    那倆鮫人顯然沉浸在互毆的刺激感中無法自拔,連突然出現的四人都未曾注意到。


    微生辭用淨塵訣將自己和朝顏清理幹淨,在朝顏耳邊低聲道:“要看熱鬧還是要製止?”


    他心中明鏡兒似的,製止之後,小喇叭定要報複迴去。


    果然,朝顏嘴角扯起一抹涼嗖嗖的笑:“當然是看完熱鬧再製止啊!”


    話音剛落,她便暗戳戳設了個隱匿陣法,抱著胳膊悠哉遊哉地看熱鬧。


    綠鮫人神情兇狠,扯著銀鮫人的頭發氣吼吼罵道:“我們說好的,不去競選隨侍宮女!你倒好,竟然背著我偷偷跑去報名!”


    銀鮫人不甘示弱,呲著牙拯救自己的頭發:“你不也去報名了!咱們兩個彼此彼此!”


    朝顏哦喲一聲,嚼著從有雪鐲中拿出來的冰糖葫蘆,兩眼放光:“這迴是閨蜜背刺,反目成仇的戲碼!”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鳳憶,笑眯眯道:“我們可不是她們這種塑料閨蜜!”


    鳳憶:“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她雖然不知道塑料這兩個字的意思,但隱約能猜出這並不是什麽好詞。


    她麵色淡淡地瞥了眼朝顏,高冷地轉過頭。


    誰能告訴她,這與扶疏一樣愛看熱鬧的性子,怎麽一模一樣!


    賤的嘞……


    朝顏癟癟嘴,轉而撲進微生辭懷裏,迴首一看,那兩個鮫人竟然邊打邊飛快地——跑!遠!了!


    她眨眨眼,立時樂了。


    這哪裏是沒注意到他們這些人,分明是知道打架波及了惹不起的人,借此逃之夭夭!


    倆鮫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朝顏興致缺缺地歎了口氣,本打算就這麽放過這兩個鮫人,驀然聽到她們語無倫次的埋怨。


    “也不知那自立為王的鮫人從哪裏來的,實力竟那般強大,占了海底的儲浪宮不說,還非要前領主的小孫子做他兒子!”


    “我去競選就是為了那高價雇金,那鮫人陰晴不定,實難伺候,聽說因照料小鮫人不周,殺了好多宮女!”


    兩個鮫人的話頓時令朝顏幾人麵麵相覷,沒聽錯的話,這瓜,貌似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十卞島附近海域的前領主乃方婆婆,由於方婆婆死前一直照顧著小鮫人,這裏的所有鮫人便都以為小鮫人是方婆婆的小孫子。


    方婆婆死後,鳳憶便成了這片海域的領主,親自提拔了一個鮫人替她掌管海域,照護小鮫人。


    海底的儲浪宮便是當年儲休囚禁晏浪之地。


    原本是叫無名,後來為了晏浪才改的。


    吃瓜吃到自己兒子身上,朝顏的神情驟然晴轉暴雨,陰沉著臉一個箭步揪住兩個鮫人的頭發,嗓音冷寒:“那鮫人現在在哪裏?”


    綠鮫人和銀鮫人感受到麵前女子身上傳來的恐怖威壓,哭喪著一張臉瑟瑟發抖:“就,就在儲浪宮裏……”


    “小鮫人呢?”


    兩個鮫人忙不迭搖頭,綠鮫人壯著膽子道:“不知道!競選還沒開始,隻是報名階段,我們還進不去,不知道小鮫人怎麽樣了……”


    眼見朝顏的神色越發陰鬱,頗有種風雨欲來的架勢,銀鮫人抖著唇補充道:“小鮫人應該沒什麽事,他身上有鳳領主的封印,那鮫人靠近不得。”


    正因為靠近不了,旁的宮女亦是如此,那鮫人才會這般狂躁。


    朝顏低斂眼眸,鬆開兩人前又問:“他叫什麽名字?”


    “自稱珂姬。”


    還是個女鮫人!莫不是生不出來像她兒子那般冰雪可愛的小鮫人,才要搶別人的兒子吧?


    她目光暗沉地注視鮫人飛快遊走的背影,側首看向微生辭:“平白無故要咱們的兒子,不可能隻是喜歡他,珂姬定有其他見不得光的圖謀。”


    微生辭點頭不語,神情冷冽,眸中翻湧著道不盡的暴戾,拉著朝顏跟上鳳憶和宿妄。


    隨著幾人的離去,海麵再次恢複平靜,深不可見的海底暗宮,將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那華美璀璨的儲浪宮中,沉睡億年的小鮫人終將蘇醒,迎來他嶄新又宏大的人生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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