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就先不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把韓夫人喚醒才是要緊事。”朝顏打斷眾人毫無意義的猜測。


    韓昭霖敲了敲腦袋,把手裏放溫的茶水遞給韓沅,整理了下思緒,說道:“我知道破除夢魘有兩種方法,一是抓到魘獸或操控夢境之人,二是入夢幫阿娘破夢。”


    “要想把夢魘放入被控人腦中,不能距離其太遠,所以,幕後之人定然在城中,韓夫人可有什麽仇家?或者得罪過什麽人?”朝顏分析道。


    韓昭霖道:“沒有啊,阿娘很少出門,朋友不多,也談不上與人結仇。”


    “昨晚韓夫人可有接觸什麽人?”


    “晚宴後,阿娘就直接迴房歇息了,阿爹本也一起的,但半路被侍衛叫走了,說是城南老榕樹那兒吊死個人,直到現在還不曾迴來。”


    誰知,阿爹隻有今晚不在,阿娘就出事了。


    事情太過湊巧,就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為之了。


    這麽明顯的調虎離山之計,幕後之人定然還有後手。


    但他們不得不查下去。


    韓昭霖繼續說著;“我覺得此事不簡單,便讓阿嵐和小師妹去城南察看了,現在還沒迴來,應該是碰到阿爹,與阿爹一起查案了。”


    朝顏思忖了片刻,問道:“你想怎麽做?”


    韓昭霖神情堅定:“我要入夢幫母親破除夢境。”


    “不可!”韓沅急切出聲,“若母親出不來,你也會被困住的!”


    到時若出不來,兩個人都會在夢境裏困死。


    韓昭霖安撫地拍了拍韓沅的手背,又被桑桑啄了下臉,臉上頓時紅了一小塊。


    他隻得給桑桑擼毛,苦笑著說:“幕後人一時是找不到的,我不能眼看著阿娘一直睡下去,況且身為人子,於情於理,我都必須這麽做。”


    韓沅心知韓昭霖心意已決,又氣又急地瞪著韓昭霖,眼眶都犯了紅,白得透明的臉漫上一層焦躁的紅暈,見韓昭霖依舊油鹽不進的樣子,負氣地一腳踹翻腳踏,轉過身沉默不語了。


    朝顏清楚地看見背過身的人,眼眶瞬間溢滿濕潤,狐狸眼中水光瀲灩,泫然欲泣的模樣顯出幾分脆弱和破碎。


    朝顏是能理解韓沅此時的感受的,前世的媽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對方哪怕有一點危險,她都受不了,次數多了,以至於每次涉及媽媽,她都像是驚弓之鳥。


    韓昭霖之於韓沅便是如此。


    但現在韓昭霖是沒時間哄弟弟的,隻能繼續安排事宜:“朝顏姑娘,可否麻煩您去城南老榕樹那邊看看,阿爹沒迴來,阿嵐和小師妹去了一上午也沒迴來,以他們的做事風格,無論事情進展如何,都會在玉簡上傳信過來,說明情況的,我怕他們出差錯。”


    韓昭霖怕朝顏他們遇到麻煩,著重囑咐:“若找不到他們,就迴來,小沅會派人去探看的。”


    這本就是他的家事,再三麻煩朝顏他們,他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萬不能將他們拖入危險的境地。


    朝顏搖頭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氣,住在他家,受他周到款待,幫些忙是應該的,再說,幕後人很可能與徐家村屠殺有關,她想查下去。


    菱娘和韓沅留在這裏,韓昭霖神識入夢救韓夫人,朝顏臨走前留下一個保命用的陣盤,若有人趁機而入,陣盤開啟的同時,朝顏也能感應到,及時趕迴來。


    城南老榕樹邊圍了一圈的人,卻不見韓侑、閭嵐和沈棠的身影。


    朝顏上前打探,目睹過全程的人頓時三三兩兩將兩人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道出了事情的經過。


    昨晚,是打更人發現老榕樹上吊了個人,是個女子,死相無比恐怖。


    韓侑帶來的仵作驗了屍,確定是被人謀殺。


    手掌長的銀針穿太陽穴而過,死者死透後,又把人吊在了老榕樹上。


    發現死者的時候,死者的身體還尚有餘溫,顯然剛死沒多久,而兇手並沒有走遠,韓侑當即便派侍衛四處搜查。


    但直到早上,都沒能搜到可疑人士。


    兇手殺完人後,將死者吊在大庭廣眾之下炫耀一番,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死者是城南裁縫鋪老板的二女兒,死者父母認完屍體並沒有很傷心,配合地迴答完韓侑的問話,留下些銀錢打點,將屍體交給仵作後就坐在一邊保持沉默。


    很顯然死者在家中並不受寵,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個小透明。


    韓侑沒能從死者父母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隻知道死者性格孤僻,並沒有什麽朋友,近來也沒與什麽人有來往,更談不上什麽結仇。


    線索太少,韓侑便帶了一批人讓裁縫鋪老板帶路去老板家打探情況。


    臨走時,韓侑深知四處搜尋不到兇手的蹤跡,那定是隱藏在群眾中,遂下令讓畫師挨個畫下圍觀眾人的畫像,畫完才能走。


    韓侑這一去,就再沒迴來,仵作拉著屍體帶迴去要進行更細致的驗屍,畫師畫完畫像也跟著走了。


    閭嵐和沈棠早上來的時候,老榕樹這邊隻剩下說閑話的老人家和流浪漢。


    閭嵐兩人問了韓侑的去處,便追著去了,也是去了就再沒出現過。


    裁縫老板家中定有古怪,不然為何去了那麽多人沒有一個迴來的?


    朝顏打聽了裁縫老板家的位置,又問了些有關死者的情況,就與微生辭去往裁縫老板家。


    裁縫老板姓張,死者張倩倩是家中最不受寵的女兒,上頭有兩個兄長,一個嫁出去的姐姐,下麵還有一個年僅三歲的弟弟。


    家中雜務與照顧弟弟都是她在幹,因其性格過於老實懦弱,又少言寡語,存在感很弱,張老板夫婦對她也不親近,所以聽聞她的死訊,傷心了那麽一會兒也就過去了。


    張老板的兩個兒子已成家,並沒有與張老板他們住在一起,所以敲開張老板家的房門,開門的隻有一個小丫鬟,進去後,還有一個小童坐在石階上玩草螞蚱。


    小丫鬟聽聞他們是來找城主的,便道:“城主他們早就走了,後來又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修士,都走了。”


    “你知道城主去哪裏了嗎?”朝顏問道。


    小丫鬟點頭,“城主打聽二姑娘失蹤前的去處,老板說二姑娘晚飯後去了城南醫館,然後就一直沒迴來,再見到二姑娘時,她已經死了。城主聽了,就去了醫館。”


    “你家二姑娘受傷了?”


    “前幾日出門被馬車刮倒,傷了膝蓋,蹭破好大一塊皮,那馬車主人是個好人,不僅送二姑娘去醫館上藥,還給醫館付了五天的藥錢,讓二姑娘每日去換藥。”


    “她去的是哪家醫館?”


    “裴記醫館。”


    “那後來的兩個修士也去了裴記醫館?”


    “是啊,那兩位修士來的時候,老板和夫人迴了裁縫鋪,不在家,是我告訴他們的。”


    朝顏眉頭蹙起,與微生辭對視一眼。


    不對勁,邏輯不對,時間也不對。


    韓侑在老榕樹下為什麽沒有問張倩倩失蹤之前的去處,裴記醫館距老榕樹隻隔了兩條街,按理說,應該直接去裴記醫館的。


    但他反而是在去了張家之後才問,繞了一大圈才去城南的裴記醫館。


    韓侑為什麽要拖延時間?他發現了什麽?裴記醫館裏,藏有什麽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人?


    朝顏看向這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突然問道:“你什麽時候來府裏做工的?”


    小丫鬟老實迴道:“二姑娘傷了腿之後,就沒人做飯灑掃帶孩子了,我是二姑娘受傷那日,被老板從人伢子那裏買來的。”


    “張倩倩受傷之後除了去醫館換藥,還有沒有出去過?一般是什麽時辰出去,什麽時辰迴來?”


    “二姑娘白日裏繡帕子,所以一般是晚飯後出去,大概酉時一刻出門,戌時左右迴來。”


    將近兩個小時,此處也在城南,距裴記醫館不遠,走路加上藥大約半個時辰就能迴來,剩下一半的時間,張倩倩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或者說見了什麽人?


    “她迴來的這麽晚,一個女孩子,太陽落山了都沒迴來,你們……”朝顏說到一半止住了想說的話。


    小丫鬟年紀小,身份低微,不敢過問主家的事。張倩倩的父母對她漠不關心,就算知道張倩倩晚歸,也多半說一嘴就過了。


    “那你知道她迴來後有帶什麽東西,或者出去時會帶什麽?”


    “啊,我沒注意到啊,晚飯後我就去收拾小廚房了,二姑娘住我隔壁,她迴來時我已經做完活在房裏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帶東西迴來。”


    朝顏:張倩倩活得可真透明。


    主子什麽樣,下人多半就什麽樣。張倩倩父母忽視她,小丫鬟也有樣學樣。


    見從小丫鬟嘴裏問不出什麽了,朝顏看向玩草螞蚱的小童,逗了會兒小童後,去張倩倩的房間察看了一番,就與微生辭離開了。


    出了張家,朝顏的神色立刻變得難看,邊朝裴記藥鋪走,邊道:“張倩倩的房中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韓侑來過,定是將許多東西收走了,隻剩桌子上的半塊糕點。”


    那半塊糕點她收起來了,逗弄小童的時候才得知另外半塊糕點,是昨晚張倩倩出去之前給他吃的。


    她得查查是哪家鋪子的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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