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木關之戰在敵軍號角響徹雲霄,火石劃破長夜之時正式拉開序幕!


    彼時,大軍白日剛到,來不及整頓歇息一日,夜裏便有強敵來襲,直接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城中百姓早已習慣了戰亂,第一時間緊閉院門,躲在屋中,聽著街上大軍沉重的腳步聲。


    朝顏所在的客棧也關了門,她推開窗,軍隊正疾行過街道,往城門處集合。


    沒用的,三皇子的細作還沒有找出來,等鎮國公率軍追擊出城,那細作便會大開城門,任由敵軍鐵騎踏破國門,劫掠百姓。


    城門處喊殺聲震天響,火光衝天,戰馬嘶鳴,衝車撞擊城門的聲音沉悶有力。


    朝顏趕到城門上空時,正看到下方戰火連天,鎮國公領兵三千已然衝將出去。


    朝顏:鎮國公!鎮國公你,真就這麽急嗎?!


    好家夥,瑤璣國攻勢迅猛,擒住送上門的五皇子就跑。


    五皇子那莽夫被擒後不久便被摘了人頭,一並扔到了寒鴉坡,你就算再快也趕不及了!


    鎮國公你不愧是速戰速決第一人,帶著人就追過去了,不想想萬一是陷阱呢?


    就算有把握全殲敵軍,但莒木關那麽大個城池,你是真信任自己的兵啊!


    鎮國公行事與其相貌真的是天差地別,南轅北轍,生著和藹溫潤老大叔的臉,幹著雷厲風行的事!


    朝顏心裏苦啊,細作還在城門口呢,她若此時去追鎮國公,那滿城百姓性命咋麽辦!


    朝顏視線看向寒鴉坡,內心祈禱,鎮國公,您老人家千萬慢一點啊!


    城門口士兵已經關上城門,清點救治傷兵了。


    卻就在鎮國公追擊敵軍不久,茫茫草原之上,鐵蹄踏著滾滾塵煙唿嘯著飛馳而來!


    “報!敵襲!敵襲!”


    “全軍迎戰!”


    鎮國公隻帶走三千精兵,還剩九萬多兵馬,再加上莒木關守軍八萬。


    鎮國公乘勝追擊時,卻也留下如此多的兵馬,他做好了萬全之策,也料到了敵軍的調虎離山計,卻怎麽也沒料到他一手壯大的喬家軍中,竟有人倒戈向三皇子,做下通敵叛國這等罪孽深重之事!


    朝顏目光緊緊盯住城門,來迴巡視。


    叛國賊,趕緊跳出來,別浪費老娘時間!


    守城戰再次打響,瑤璣國十五萬大軍前有衝車猛撞城門,後有弓箭手在盾陣中飛箭而來,投石機彈起的巨石被烈火包裹生猛地砸在城牆上,霎時碎石飛濺。


    副將斬斷雲梯,長刀割斷爬上來的敵軍喉嚨,抹了把濺到臉上的血,餘光掃到城門提劍的身影,頓時心中大駭,嘶吼出聲:“不許開城門!”


    “張誌你在幹什麽!”


    敵軍攻城,此時打開城門,敵軍必定長驅直入,城中百姓就如羊入虎口,必死無疑!


    名叫張誌的小兵仿若未聞,咬著牙一劍砍斷橫木,緊跟著,又有十餘人跳出來倒戈相向,竟揮劍斬向曾並肩作戰的同伴!


    “趙吉!你他媽瘋了!”


    “操!你他媽的居然是叛徒!”


    守門將士不敢置信地破口大罵,被背叛的痛恨令他們一個個漲紅了眼。


    可饒是他們殺紅了眼,城門卻還是落入叛徒之手,外有衝車撞擊城門,城門內橫木已斷,守軍被攔截,一時竟衝不過去合上城門。


    眼睜睜看著城門即將大開,守軍束手無策滿目絕望之時,驀然一道淺藍身影踏空而來,風馳電掣般直衝至城門,幽藍長劍飛擲而出刺破長空,勢如破竹般一劍刺中張誌胸口,竟生生將人釘在城牆之上。


    朝顏飛身上前,抽出長劍,那張誌甚至沒有機會開口說一句話,便死絕了,“嘭”地一聲爛泥一樣摔在地上。


    底下將士眼睛都快瞪出眼眶,震驚之時便見那清冷出塵的女子單手取出一根玄鐵長棍,橫在開了一半的城門之上,周身靈力暴漲,竟僅憑一人之力就將城門再次合上。


    那長棍充作門閂,堅不可摧地鎖住城門,任門外衝車如何衝撞都不動分毫。


    城牆之上的副將狠狠鬆了口氣,朝顏飛身到副將麵前,語速極快道:


    “朝中有人陷害鎮國公,快派人去攔截戰報,再調三千騎兵去寒鴉坡營救鎮國公等人,那邊至少伏兵五千,我先行一步!”


    副將心中忐忑,一時拿不定主意:“姑娘是何身份,貿然調兵……”


    “我是喬織夢的朋友!”朝顏深知這副將不會輕易相信自己,隻得把女主的名字搬來急用。


    “將軍!”朝顏急出一頭汗,指著被她當作門閂的長棍:“那是玄冰寒鐵煉製的靈器,我定會迴來取的!”


    事態緊急,容不得副將過多猜想,隻能暫且相信她,況且這女子說是喬小姐的朋友,斬殺叛賊後又將那等稀罕寶物放在城門上,很可能是友軍。


    他想通後,便即刻便安排下去。


    若這女子所言皆是事實,那鎮國公,乃至鎮國公府都危在旦夕了!


    城門口的叛賊盡數被俘,朝顏見三千騎兵頃刻間集結完畢,對副將道:“我隻負責帶他們從側門突擊出去,待突破包圍,我便先行一步。”


    說罷,為安副將的心,她又將瓊冰玉絮遞給副將:“這是我很喜愛的劍,先把它押在你這裏,這下總該放心了吧。”


    她理解副將的猜疑,在副將眼中,萬一她是敵軍細作,那帶出去的三千騎兵便必死無疑。


    這是一場豪賭,副將卻隻能信她。


    鎮國公前腳剛走,敵國十五萬大軍便攻上城門,甚至喬家軍中都出現了叛賊,事已至此,很明顯這就是針對鎮國公的一場精密的陰謀。


    朝顏從有雪鐲中取出兩把長刀,側門一開便率先衝殺出去。


    她雙手緊握長刀,飛身而上雙手交叉橫在胸前時,刀口立時便染了血,兩個小兵脖子迸出鮮血,隨之重重砸在地上。


    身後騎兵手握長劍喊殺著跟在朝顏身後,不是他們不想與她一起作戰,而是,這女子簡直就是個大殺器!


    雙刀快出了殘影,還沒看清那刀是怎麽砍斷敵軍脖子的,轉眼就看到女子操著雙刀陀螺一樣旋轉出去,敵軍霎時躺了一圈。


    他們騎著馬跟在後麵,還沒人家邊飛邊殺的速度快!


    側門敵軍數量不多,朝顏在前開出一條路,見那些騎兵甩掉追擊上來的敵軍,縱馬跟了上來,便放下心,全力往寒鴉坡飛去。


    好不容易追上來的眾將士便見那淡藍色的身影,幾息間便飛遠了,不見蹤影。


    眾將士隻得一刻不停地策馬狂奔,繼續向寒鴉坡疾馳而去。


    朝顏邊往寒鴉坡趕,邊計算著時間。


    此時距鎮國公離開已有半個多時辰,想必鎮國公即將抵達寒鴉坡,以她如今的速度,估計她到那兒時,兩方都已經戰到一起了。


    都怪張誌那個狗東西!早點跳出來,就不會浪費這麽多時間了!


    一劍殺了他真是便宜他了,真該多捅他幾劍!


    也不知副將派出的人,能不能成功攔截寄往京城的虛假戰報。


    一路奔襲,終於在晨光初升之時將將趕到寒鴉坡。


    寒鴉坡上,鎮國公等人已被三皇子豢養的私軍包圍,雙方人馬戰作一團,刀光劍影之中,血液飛濺,抹一把臉上的血,都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方的。


    五千圍攻三千,又是偷襲又是陷阱,饒是強悍如鎮國公這樣的老將,都一時吃不消。


    “國公爺!我們護您突擊出去!”


    “出去?”領頭的黑衣蒙麵男子嗤笑一聲:“國公爺,你以為你們逃得出去嗎?”


    喬錦城帶著兵將往後退了退,冷聲道:“本將倒是不知,三皇子竟如此坐不住,瑤璣大軍來襲,不一致對外,反倒在此處截殺我等,還殺了五皇子!這等城府,便也隻能想到這些下作手段了!”


    事已至此,他再想不到中計,就白活半輩子了。


    幸而莒木關留有大半人馬。


    “下作?這就下作了?”蒙麵男子非但沒有氣憤,反而突然轉移話題:“那國公爺要不要猜猜,您留在莒木關的喬家軍,真的都忠心耿耿嗎?”


    喬錦城心中一凜,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你什麽意思,你們又使了什麽肮髒手段!”


    “別急呀國公爺,”男子聲音張狂,“我不過是把他們的家眷安排在京郊別院,您知道的,主上不能白養那麽多張嘴,自然是要收點夥食費,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喬錦城怒喝:“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沒什麽啊,不過就是做了些國公爺您所謂的下作手段。”


    “您說,若此時瑤璣十幾萬大軍攻城,恰巧有人打開城門,您說,那莒木關,守不守得住!”


    喬錦城心中大駭,難以置信驚吼出聲:“你瘋了!你將整座城池的百姓置於何地!”


    男子滿意地欣賞著喬錦城怒極的神色:“您看您又急了不是!”


    “我還沒說完呢,怕您牽掛家人,我又使了些下作手段,相信過不了幾日,您那一家老小就會下去與您相見了!”


    “怎麽樣,國公爺,您滿意嗎?”


    一口一個下作手段,把喬錦城罵他的話通通還迴去。


    他就是把喬錦城口中的下作手段,用在喬錦城的至親骨肉身上,用在喬錦城的兵將身上,甚至用在喬錦城曾數次拿命守著的莒木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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