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龍說話用的是自己本來的嗓音,並沒有變聲。還說出了劉掌櫃,直接道出了劉發忠的姓氏。


    雖然那句“文老先生的忠實粉絲”老劉聽不懂,但大概意思也能猜出幾分。


    這讓劉發忠震驚不已!這個聲音很熟悉,畢竟一起相處了不止一兩天。他聽出是尤老大的聲音,卻不是尤老大本人呀!


    而且自己不認識對方,也沒說過話,他怎麽知道自己姓劉?


    老劉瞬間千思百轉,眼睛睜大,然後眯眼皺眉,表情甚是豐富。


    關鍵是尤龍的化妝術太高明了,根本看不出破綻。老劉一時懷疑自己的眼睛,一時又懷疑自己的耳朵,就這麽倚在門框上發愣。


    尤龍“哈哈”輕笑兩聲,還衝對方擠了擠眼。老劉猛地心中一顫,仿佛是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正要開口問個究竟,他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進來會一會吧。”


    老劉略加思索就換了副表情,微笑著說道:“那就請尤,請進吧。”


    老劉不愧是老牌地下黨,用這半句話提醒尤龍,我已經認出你啦!


    尤龍的“哈哈”笑聲太有特點了,聽過兩次就很難忘記。何況老劉聽的次數多啦。


    他讓開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尤龍大模大樣的進了後屋。原來這是個套間,外間做買賣,裏間做臥房。也開著一道後門。


    床前的書桌旁坐著那位文天祥詩詞愛好者,此人帶著謙和的假笑,一隻手在褲兜裏揣著,表麵輕鬆,實際身體緊繃。


    老劉關上房門,他不想介紹兩人認識,這不符合組織原則。反正已經接上頭了,今天也沒有需要傳遞的情報,就想著打發走剛認識的魏文同誌後再跟尤老大好好聊聊。


    沒等他開口,坐在椅子上的魏文開口了,略帶戲謔的問道:“剛才聽聞閣下有感而發,偶得妙文,不如念出來讓我等欣賞欣賞啊。”話裏帶著嘲諷,話外卻有恃無恐。


    尤龍也不管對方的諷刺之意,他煞有介事的說道:“好,甚好,知音難覓,佳句偶得。那就請二位品鑒欣賞。聽好啦。”


    這話的口氣不小,魏文和老劉都做洗耳恭聽狀。


    於是,他昂著頭在屋裏來迴踱步,擺出了曹植七步成詩的架勢,猛然停步抬高嗓門念道:“啊!!!”他先來了個詠歎調。嚇得魏文一激靈!


    身後的老劉也被嚇了一跳,心說:尤老大發什麽神經,有這樣念詩的嗎?


    他哪裏知道,尤老大即將要念的是一首現代詩人徐誌摩的《雪花的快樂》。這首詩在念之前必須要先“啊!”一聲,要不然那股氣勢出不來!


    就見尤老大“啊”了一聲後,又邁出一步,聲音低沉,莊嚴的頌道:“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麵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穀, 不去那淒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裏娟娟的飛舞, 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 等著她來花園裏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這首詩真美,確實陶醉了屋內的兩人。尤龍已經走到了床邊,就在魏文身後。突然,他又“啊!”了一聲。


    魏文嚇得一縮脖子,差點把槍掏出來。隨即就聽到下麵的詩句:“我在屋中漫步,不去看那輕紗羅帳,不去看那肮髒的叛徒——掏槍,掏槍,掏槍,——掏出來也沒用,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後麵一句純粹是尤龍現編的,他的手已經搭在了魏文的肩上!


    魏文本來就心虛,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按在鎖骨上,結合最後聽到的詩句,他明白了,徹底明白了。他敗露了!


    想從褲兜裏拔出槍來,可是整個肩膀都麻木了,根本抬不起來!


    老劉不明所以,前麵的詩句聽得正美呢,怎麽後麵的一句就不像話了呐?


    就在他納悶間,卻看到尤老大的手捏住了魏文的肩胛骨,對方麵容扭曲,冷汗直流!十分痛苦的樣子。


    他恍惚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尤老大的詩句有問題呀,這是提示有叛徒,對方有槍!


    老劉可不是笨蛋,反而非常聰明,否則也不會被組織派到敵後來做地下工作。


    他快步上去繳了魏文的槍,狐疑的看向尤老大。他不想叫破尤老大的身份,也是出於特工的本能。


    尤龍掏出一根繩子,把魏文五花大綁,隨手在桌上撿起抹布就塞進魏文嘴裏。


    捆綁結實後,隨手一扒拉,魏文就連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尤龍點燃一支煙說道:“老劉,這小子是叛徒,是內奸。”


    “你是怎麽發現的?”劉發忠對尤龍是絕對的信任,不會問有什麽證據這樣的話,幹地下工作,哪怕是一點可疑之處都要慎重對待,何況尤老大親自出馬就是為此人而來。


    “他的上線是一個日諜,名叫黑田健太,已經被我抓到了,所以我才來守株待兔。”尤龍純粹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就憑他的智商,猜八百迴也猜不到黑田健太能跟老劉扯上關係,完全是誤打誤撞。


    不過,他智商不達標並不代表沒腦子,說出日諜的名字主要是讓躺在地上的這個內奸死了抵賴的心思,沒證據能隨便抓人嗎?


    果然,魏文聽到失蹤已久的黑田健太沒有迴日本,也沒死,竟然是被抓了,他麵如死灰,閉上了眼睛。


    “哦!”老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接下來,劉發忠關閉店門,開始審問這個叛徒。尤龍全程旁聽,沒有直接參與。因為話裏話外問答的事和人他都不知道,沒法插話。


    一小時後,審問結束。


    那塊破抹布又塞進魏文的嘴裏,連同嘴巴都捆了起來!


    要問嘴巴怎麽捆?就是把抹布塞進嘴裏,再用繩子勒住嘴巴,想吐出來或是蹭掉根本不可能。


    “你打算怎麽處理叛徒?”尤龍問老劉。


    “這件事情我要匯報上去,讓組織來決定。”


    “我看呀,你這裏已經不安全,叛徒都找上門了,就憑這家夥交代的問題,你就相信?”尤龍總覺得老劉的審訊方法不對,沒有嚴刑逼供,他能老實交代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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