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落到實處,座椅上被提前鋪好軟墊,祁司夜的動作又輕柔,溫纖纖沒有絲毫異樣的感覺。


    在知道他的身份前,溫纖纖隻會覺得甜蜜。


    可現在得知背後的利用,溫纖纖怎麽都沒有之前的感覺了,隻剩下一腔苦水。


    祁司夜給王姨發了條消息讓她去買藥膏,隨後便將手機收起:“纖纖。”


    溫纖纖心中一緊,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你的手機我已經從宋懷柔那拿迴來了,給你。”


    祁司夜將手機遞給她,冰涼的觸感貼到手上,溫纖纖才終於明白,自己裝暈的把戲早已被他看穿。


    她緩緩睜開眼,接過手機看著祁司夜:“宋懷柔和我說了很多東西,所以,事實真的是那樣嗎?”


    祁司夜轉頭看向窗外,隻是沉默以對。


    都到了這種時候,祁司夜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溫纖纖的指尖一寸寸變冷,她蹙眉看著祁司夜,執拗地等他一個答案。


    她的視線太過專注,祁司夜終於開口:“不管是什麽身份,我都不會害你的。”


    哪怕心中早已確定下來,聽見祁司夜承認,溫纖纖還是難掩失落。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很想質問祁司夜。


    他雖然說不會害自己,可也一次次牽連自己。


    被堵門、被綁架、被網暴……


    他所說的不傷害就是這樣嗎?


    溫纖纖的眼中晶瑩閃爍,但很快又被她強壓迴去。


    她默然片刻,又抬頭看向祁司夜:“那你知道我懷的是祁大少的孩子了吧?”


    祁司夜點頭。


    “是從最初就知道嗎?”溫纖纖追問。


    祁司夜再一次沉默。


    這在溫纖纖看來,就是一種默認。


    車內一片寂靜,溫纖纖恍惚之間,隻覺得宋懷柔發來的那些文字都無比刺人。


    或許真如她所說,這場婚姻本身就是一個騙局,自己的那些幸福在祁司夜看來該多可笑?


    溫纖纖越想越是心涼,心情跌落穀底。


    她與溫誌國抗衡了那麽久、甚至還去祁家人麵前鬧過,但原來這一切都是祁家的圈套。


    就連對自己關懷備至的祁老太太,所看中的或許也隻是她的孩子。


    迷藥的藥性逐漸過去,溫纖纖的神誌也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死死咬著下唇,好不容易才將思緒抽離出來。


    “……那你究竟為什麽要騙我呢?明明溫誌國已經那麽逼我了,隻要你們再等一等,說不定我就會被送進祁家衝喜。”


    溫纖纖還是想不通。


    “你陪我住在這樣的房子裏,究竟是為什麽?”


    然而這些問題問出口後,祁司夜卻一個也沒有迴答。


    溫纖纖看著祁司夜的態度,也不想再問什麽,徹底沒了探究的力氣。


    疲憊感再一次席卷上來,而這次她身邊卻再也沒了能依靠的人。


    溫纖纖看著窗外,連眼神都已經空茫一片。


    車停在小區門口,溫纖纖下了車,麻木地跟著祁司夜走迴家。


    她還有很多東西留在這裏,不得不迴去整理一下。


    兩人一路無話,一前一後走著,看上去簡直如陌生人一般。


    祁司夜打開大門當先走了進去,三個孩子頓時一擁而上,四寶朝著祁司夜身後張望,不滿地嚷嚷:“爸爸,你怎麽也不等一下媽媽?”


    祁司夜沒說話,隻是繞過四寶徑直進了屋子。


    四寶一愣,不明白祁司夜這是怎麽了。


    溫纖纖也走進屋子,四寶連忙拉住她的手:“媽媽,你看爸爸剛才的態度!他怎麽能這樣對我!”


    四寶也不是真的想告狀,隻是借機對溫纖纖撒個嬌。


    溫纖纖一向最吃這一套,不管四寶犯什麽錯,隻要一撒嬌溫纖纖就無計可施。


    然而今天情況卻大不一樣。


    溫纖纖神情複雜地看著四寶,將手抽了出來,同樣一言不發。


    屋內的家具布置都是她之前精心挑選的。


    狹小破舊的房間在她布置後終於有了家的模樣,但這一刻卻顯得無比陌生。


    兩個成年人各自坐下,連目光都沒有相接過。


    他們異樣的態度讓四寶徹底懵了,他看著兩個哥哥,小聲道:“是我闖什麽禍了嗎?”


    三寶搖搖頭:“你沒闖禍。”


    二寶看著兩人,心中同樣有疑慮閃過:“不是你的錯,他們也沒理我和三弟。”


    聽到哥哥的話,四寶的一顆心還未放下,就又聽到二寶低聲道:“看樣子……倒像是爸爸媽媽之間出了什麽問題。”


    四寶的心猛地一跳,扭頭看向那邊。


    溫纖纖低頭擺弄著手機,可手機分明沒有打開,她似乎隻是想借此隱藏自己的無措。


    而祁司夜就更明顯了,隻是坐在沙發邊緣發呆,壓根什麽事都沒做。


    四寶的心中閃過若幹可能性,此刻他覺得,還不如是自己犯了錯惹惱兩人。


    連孩子都能看出的事,王姨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將祁司夜囑咐過的藥膏遞過去:“您受傷了嗎?”


    祁司夜搖頭,接過藥膏看向溫纖纖:“我幫你上藥吧?”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溫纖纖果斷拒絕了他的提議。


    甚至在祁司夜遞過藥膏時,她也是飛快縮迴手,唯恐與祁司夜有半點肢體接觸。


    祁司夜心中無奈,也想到了晚上的事。


    “今天晚上我睡書房,不打擾你。”


    祁司夜的識趣讓溫纖纖舒服了一點,她同意下來,兩人就又都沒了話。


    情況太過反常,王姨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她悄悄問祁司夜:“夫人今天怎麽了?沒出什麽事吧?”


    “沒事,你不用操心,早點迴去吧。”


    祁司夜不願意說,溫纖纖那邊又一直沉著臉,王姨也沒了辦法,隻能先拜托幾個孩子。


    “你們爸爸媽媽應該是鬧矛盾了,你們盡量多和媽媽說說話,不要讓他們吵架。”


    四寶連忙同意下來,二寶和三寶也都點頭答應,王姨這才出門,心中卻仍有些不放心。


    “媽媽那麽喜歡我,應該會看在我的份上,原諒爸爸的吧?”四寶小聲嘟囔。


    如果是平時三寶聽見這話,或許還會笑四寶太自信,但現在他也希望,四寶所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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