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怎麽著?外頭來了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找你呢!”


    “嘶——”


    沈肆之一時不察,筆尖重重劃破紙麵,醜陋的破洞入眼,紅筆液體浸染著的下一張白紙。


    他表情煩躁冷戾,甚至已經將手裏的筆記本卷起來了。


    隻是聽說有女人找他,一瞬間沈肆之深凹緊皺的額心撫平。


    沈肆之心裏很確定來的人是誰,他昨天經過一家藥房就問了,避孕棒……兩條杠的意思是……


    祝鳶有孕!


    所以來的人除了祝鳶,沈肆之完全不作他想。


    他將身上髒兮兮的外套脫下來扔在地上,穿著個白色背心,將手裏的筆記本扔到王大力懷裏。


    邊走沈肆之邊隨口問:“那女人穿的什麽衣服?”


    他大步流星向前走,聽見吳強在後麵扯著嗓子喊:


    “……很漂亮,穿著紅色掐腰裙子,長發,小鵝蛋臉。”


    嗯,絕對沒錯了,一定是祝鳶!


    祝鳶來找自己做什麽呢?沈肆之興衝衝想。


    祝鳶是傻的吧,沈肆之想著,這麽熱的天,她一個人又頂著大太陽來工地,蠢不蠢!


    就連他自己跑幾步都熱得不行,滿頭大汗,更別逞祝鳶那個小嬌嬌了。


    ……也有可能她不是傻,沈肆之緊盯著前麵女人的背影,女人背對光站著,看不清楚臉,她小手交握在腹處,和平常有些不一樣,看著更加溫柔賢惠。


    賢惠?


    沈肆之冷哼,他想起來了,祝鳶不計麻煩的來到這裏,鐵定是想狠狠扇他一巴掌!


    他了然,舌尖抵著上顎輕嘖一聲,扇就扇吧……畢竟,自己還能跟孩子他媽計較不成。


    白綰綰抬頭,迎上男人灼熱、興奮的目光,她心髒一跳……


    一向蠻橫兇悍、宛若強大高山般的人影急馳而來,臉上帶著不自知的歡喜與焦急。


    還有十步遠,隔著不大的人流,沈肆之終於看清楚了女人的臉。


    他輕快步伐變得沉重,滿心的喜悅此刻更是如潮水般散去……


    不是祝鳶。


    “喲,沈工頭,這是你媳婦兒?人長得很標誌嘛!”有工人上前拍他肩膀,衝他擠眉弄眼笑,再大笑著扛起水泥袋走遠。


    “沈工頭,什麽時候結婚了,可得請我們好好喝一蠱!”


    “……”


    沈肆之闔眼,白綰綰愣是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來幾分痛楚扭曲。


    半晌,男人眼皮撩起,他站在十步外,盯著白綰綰的臉以及她身上的完全不符合她氣質的豔麗紅裙,幾息之間,他大概已經猜到了白綰綰的來意。


    不怪他認錯人,誰會想到白綰綰竟會有模有樣的學著祝鳶穿衣打扮來找他?


    隻是豔麗的紅色與白綰綰清秀五官並不相襯,甚至有種不倫不類的怪異感,大概白綰綰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唇上塗了口紅,將眉毛畫得又黑又長。


    沈肆之:“……”


    他無聲挑眉、轉身、大步走,一氣嗬成!


    “沈肆之!!”


    白綰綰變了臉,衝沈肆之的背影喊破了音,溫柔嗓音格外刺耳!


    “你迴來,我找你有正事,是關於鳶鳶的!”


    男人步伐停住,沈肆之像是聽見什麽笑話,他嘴角噙著笑,隻是臉上掛著的不是真心實意的笑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你還叫她鳶鳶?”


    “白綰綰,你是怎麽做到一邊很討厭一個人,卻又格外親昵唿喊她小名的呢?”


    他目光陰鷙,逐字逐句如零珠碎玉。


    白綰綰臉上掛不住,對於其他男人,她隻要稍微使些裝可憐的手段,再配上自己這副無辜的、對任何人都構不成威脅的柔弱姿態,準能惹得他們憐香惜玉。


    這招白綰綰用了好多年,尤其在麵對周光耀的時候,即使他已經有了一個漂亮有錢的女朋友,可隻要她眼含淚花,周光耀的心必定會偏到她這裏來。


    沈肆之不太一樣,人人都說他是個混子,可混混玩的東西,沈肆之不一定會碰。


    譬如女人,除了祝鳶,白綰綰再沒見過他喜歡誰。


    所以她來找他,幹脆學著祝鳶的樣子打扮,方法是拙劣些,可投其所好準不會錯。


    “沈肆之,我雖然不如祝鳶長得妖媚,卻也是耐看的長相,怎麽你一見到我就跑呢?”


    和煦微風將女人柔軟聲音帶入耳,“你是怕耀哥知道我來找你會生氣?”


    “嗬,”她捂嘴輕笑,眉眼彎彎,“我來這裏可沒告訴任何一個人,你放心就是。”


    沈肆之眼神晦暗不明,幹脆雙臂環胸斜倚著樹幹,他倒要看看白綰綰葫蘆裏是賣的什麽藥。


    不過在這之前,他下頜抬起,緊抿著的唇張開,打斷她的話:


    “耐看?”


    “這就是你來這裏找我的目的?想讓我看清你的臉?可惜了,我沒有耐心看。”他深邃眼眸射出冷光,沈肆之覺得白綰綰有病。


    不。


    應該說,他本就覺得白綰綰是個神經兮兮的女人,明明她也喜歡周光耀,卻不肯說出口。


    那個時候祝鳶非要和他解除未婚夫妻的身份,沈肆之在暗處將三個人之間的關係看得分明,隻是那個時候他覺得叫祝鳶吃吃苦頭也好,所以幹脆袖手旁觀。


    可這不代表沈肆之願意和她聯手,聽她在這裏說些無用的口水話。


    “不是!”白綰綰煩了,怎麽沈肆之也不聽她說完,動不動就要走!


    “我隻是怕你被祝鳶騙了!”


    “沈肆之,我隻是覺得你能找到更好的,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


    “你掏心掏肺對祝鳶,她可早鑽錢眼裏了,保不準下一秒看上哪個有錢男人,她又會將你甩了。”


    被他漆黑冰冷的眼眸盯著,白綰綰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虛。


    “嗤——”沈肆之漫不經心偏過頭,鴉羽般的長睫撩起,好笑的看著白綰綰舉動。


    “你好像對祝鳶的事格外偏執,好像生怕她會過得好一樣,可你們不是好閨蜜嗎?怎麽還這麽費盡心思的在背後詆毀她。”


    “我沒有,我隻是怕你……”白綰綰眼裏氤氳出水汽,配上這身與祝鳶極為相似的穿搭,還真與祝鳶有兩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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