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宴做完而後才躺下,蓋上被子。


    意思大概是要睡。趙西澄愣了幾秒,抬手:“我來看你死了沒,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他閉上眼,說:“別走。”


    “你這是圈禁犯人?”


    他沒睜眼,手伸過來,輕輕扯住她幾根指頭,聲音朦朧低下來,“你要是偷偷走了怎麽辦……”


    沒再往下說,趙西澄覺得他真的病的不輕。


    她晃了晃手,腕上係著的布條不緊,隨便一解就能打開。


    能開,但是沒開。


    趙西澄靠著沙發,靜謐之下慢慢也睡了過去。


    再睜眼是被熱醒的。


    周景宴把她圈在懷裏,兩個人側著身子麵對麵躺在沙發上,她居裏側,他在外側。他的手臂緊緊懷住她,沒給她半點動彈的空間。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成了這樣。


    趙西澄醒了,周景宴也醒了,兩個人坐起身。一看時間,睡了一個小時多一點點。


    她緩了緩,側目瞥他一眼,抬手探他的額頭,“還燒不燒?”


    他頓了一下,把額頭完全抵到她掌心裏。


    還是燒,但藥起作用,好歹沒那麽燙。


    趙西澄起身,把拎來的粥和湯熱了一遍,端來給他吃。


    他默默吃著,她惦記小陳陽,不知道人在薑落那乖不乖,打了個電話過去。


    說了兩句薑落便把手機給了小陳陽,那頭聽到薑落似是要去客廳做什麽,和小陳陽說讓他打完電話把手機拿出去。


    趙西澄開了免提。


    小陳陽問:“姐姐你在哪?”


    她說:“我在周叔叔這裏。”


    喝湯的周景宴抬頭,插了句嘴:“吃飯了麽?”


    小陳陽聽到他的聲音,提高聲音叫了一句:“叔叔!你在幹什麽?”


    周景宴放下湯匙,往趙西澄身邊湊近,迴答電話那一頭:“叔叔不舒服,生病了。”


    “生病?”小陳陽的聲音略帶疑惑,“生什麽病了?”


    “發燒,很難受的病。”


    聽周景宴這麽說,小陳陽頓了頓,而後寬慰:“我以前也生過病,難受的時候唿唿一下就好了。”


    周景宴忍不住笑起來:“好啊,你給我唿唿。”


    “我們隔得這麽遠……”小陳陽別扭了一下,又說,“趙姐姐幫我給叔叔唿一下,很快就會好了!”


    趙西澄拿著手機一直默默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聽到這話,斜了眼周景宴。


    他倒是笑得歡,腆著臉把額頭湊到她麵前。


    趙西澄推他的臉,把他推迴沙發扶手上。


    “好了。”趙西澄對電話那頭道,“你寫完作業洗澡,乖乖睡覺。把手機給薑姐姐。”


    小陳陽還是堅持:“姐姐你唿了嗎?叔叔有沒有好一點?”


    怎麽可能哦,又不是神仙。趙西澄無言,隻好騙他:“唿過了,他好得很。”


    小陳陽揚聲叫了兩句周景宴,後者立馬從沙發起來。


    “叔叔你好一點了嗎?”電話那端問。


    迎著趙西澄斜他的視線,周景宴說,“好了。”


    話音落下,下一秒,他猝不及防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趙西澄一頓,周景宴噙著笑意,對電話那邊道:“你趙姐姐給我唿過了,去睡吧,乖。”


    周景宴生病的第二天,沈行之那邊給趙西澄傳來消息,說沈溪的事有了眉目。前一晚照顧周景宴,趙西澄在他公寓待了一夜,睡的沙發,天亮迴自己住所還沒顧上怎麽休息,一接到沈行之電話,立刻趕去。


    關於沈溪洗錢的事,沈行之這邊掌握了他們在國外運作的一些途徑和人員名單,但賬目以及更深層次的證據暫時沒有。調查方向換到國內有一段時間,這迴終於發現了在這邊負責替沈溪暗地操作的人的蹤跡。


    一秒鍾時間都不耽擱,趙西澄和沈行之當即出發,怕打草驚蛇,隻敢暫時先去那人所在城市的鄰市等待消息。


    趙西澄走的急,隻在上沈行之的直升機之前,給周景宴打了個電話,讓他照顧幾天小陳陽。周景宴追問她去哪,她隻說有事要出去幾天,沒多言。


    到了以後先到酒店下榻,公寓式的大套間,有三個客廳並數個臥室,趙西澄一進屋就在最裏麵的沙發坐下,看著窗外凝神。沈行之讓她吃點東西,她沒胃口,吃不下。


    如果這次能順利找到那個人,就能順藤摸出很多瓜來,將線索證據整合一下提交檢方,沈溪再無可逃,也沒了緩衝時間,她一直梗在心裏對薑落的歉意,就能稍稍減輕一些。


    可在結果來臨之前,等待是最無力且最煎熬的。


    沈行之陪著她在沙發上坐著等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和她聊了很多別的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胡思亂想。


    說著說著提起周景宴,他問:“昨天你去看周先生,他病的怎麽樣?”


    趙西澄抬了抬眸,說:“就那樣。”


    昨天她到底還是去了,晚餐匆匆吃了幾口,他特意烤的鵝也沒有動。


    沈行之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攔你麽?”


    趙西澄看他。


    他道:“就像我之前我說過的那樣,趁還能做的時候,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免得以後後悔。你想做什麽,我都沒意見。”


    趙西澄默了默,說:“我沒有想什麽,我隻想讓沈溪嚐嚐報應的滋味,她是你姐姐,行之你……”


    沈行之睇她,“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用在意……”


    她打斷:“我在意!你可以不承受這些。”


    提到這個,沈行之有些低沉,抿了抿唇,“是她的錯……”


    沈行之沒說話,不再提這個話題。


    見她臉色實在不好,他道:“你先去睡一會兒,有確切消息了我立刻叫你。”


    累意上湧,趙西澄沒再拒絕,起身去了臥室。


    傍晚時分,天色黑下來,趙西澄睡到自然醒,睜眼對著燈光滯怔許久,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行之。


    沈行之在小廚房裏做了吃的,聽她追問進展,如實相告:“還沒有消息。”


    她臉色失落的表情很明顯。


    “別急,一定會有結果的。”沈行之安慰她。


    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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