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宴沒迴答,而是讓人把帶來的東西都送進來。


    趙西澄覺得這純粹是找事,雖說年紀大了時常有腿酸腰疼,隔三岔五坐個按摩椅能舒服點,但放這裏實在不太合適,連個走道都快沒了,還不如去小區外找人按一按來的劃算。


    周景宴看了眼邊上塞的滿滿的雜物,小聲說:“你覺得幫忙做個斷舍離如何?”


    那些都是她當初為了開畫廊準備的擺件之類的東西,後麵一直都沒機會用上。


    她還沒開口,張倩就搶道:“不用了西西,你讓我們住進來就已經很打擾了,怎麽能扔你的東西,再說我跟我爸也就一個行李箱。”


    既如此,兩個人都沒再說。


    張倩讓他們吃了飯走,趙西澄擺手拒絕。


    張倩現在對她的態度太尊敬和小心翼翼了,讓她有些不舒服,更何況她跟周景宴的身份留在那吃飯隻會讓人覺得奇怪。


    從小區出來,前後上車。


    周景宴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趙西澄注意到,“幹嘛這樣看我?”


    “不給我飯吃,可真是狠心。”


    “你缺這口飯?”


    周景宴不答,隻說:“走吧,我帶你去吃頓好的。”


    車子一路朝市中心走,進到停車場時,周景宴瞧了眼邊上的大樓。


    這邊的餐廳一般都要提前一周訂位,人均價格跟訂位難度成正比。


    下車後周景宴伸手過來自然的牽住她。


    她這段時間胃口一直不好,依舊吃得很少,隻一味的喝果汁填肚子。


    中途周景宴朝她投來了好幾眼,然而什麽也沒說。


    下午按理來說周景宴應該迴公司,但這天他意外的清閑,居然帶著趙西澄去了附近的影院。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進電影院看電影了,或者說好像從來沒有過。


    之前唯一的一次是她借著生日提出的要求,可他也隻是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了,說是有會。


    趙西澄抱著爆米花和奶茶,借著大屏幕的冷光扭頭看身旁的男人。


    周景宴則順勢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一下。


    趙西澄立即扭過頭,皺緊眉。


    他輕笑,“親一下怎麽了,我又不髒。”


    趙西澄沒說話。


    選的是一部文藝片,工作日沒有別的客人,有包場的錯覺。


    大屏上男女主久別重逢,正激情擁吻著,急促的氣息透過音響,聲聲響在耳側。


    趙西澄莫名升起幾許尷尬。


    明明隻是人物角色,她卻無端緊張起來。


    她慌忙撈起一把爆米花塞嘴裏,腮幫子瞬間鼓囊囊的。


    周景宴拿起奶茶放入另一端的扶手槽,將兩人間的座椅扶手掀起。


    先西澄連忙往另一側避,警惕出聲:“你要做什麽?”


    總共就這麽點距離,再躲避都無濟於事。


    周景宴傾身過去,輕易將她圍困在了自己的雙臂間。


    趙西澄提醒:“你注意點,有監控的。”


    她的雙眼中閃爍著破碎的光亮,此時眨眼頻率比以往來的高,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


    周景宴低頭逼近她。


    趙西澄頓時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原本抱著的爆米花桶傾斜掉落幾顆。


    “喂!”


    “嗯?”周景宴的聲音壓得極低,有種蠱惑人心的意味,“為什麽害怕?我又不做什麽。”


    話是這麽說,但是他這舉動完全不像是要消停的樣子。


    電影中的男主開始求婚,伴著煙花燃爆天空的景象,深情表白。


    也是這個時候,周景宴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靠過去與她額頭相抵,閉了閉眼方開口:“我們要麽也結婚吧?你覺得怎麽樣?”


    女主感動到啜泣不止,無聲的點頭應下。


    而趙西澄則倏地睜大眼,明晃晃的不敢置信。


    屏幕上畫麵一轉,開始籌備婚禮。


    這一頭周景宴沉默地退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電影結束,他牽著趙西澄幾分鍾前的驚人之語就像不曾出現過。


    時間繼續往後走。


    又是一屆市長獎的頒獎典禮,這次的市場獎得主是沈行之。


    沈氏度假區的開發,帶動了不少人就業。


    西裝革履的站在領獎台上,那樣的意氣風發,完全沒了印象裏落寞淒楚的模樣。


    趙西澄隻看了一眼,便關了網絡直播。


    沒想過會再遇沈行之。


    某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後,趙西澄覺得自己再不動一動就得生鏽的情況下,出門買杯咖啡的功夫,再轉頭就跟沈行之遇個正著。


    他身邊跟著一個年輕小夥,看模樣應該是助理。


    兩人隔著幾米遠對視了眼,趙西澄看了眼周圍的人一個點了點頭,立即轉身推門出去。


    走出沒幾步,沈行之追了上來。


    他一身煙灰色的西服套裝,看過去比以前更斯文沉穩幾分。


    他定定的看了趙西澄一會,雖然把人攔下了,一時間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合適。


    趙西澄則對周景宴上迴的異常舉動還心有餘悸。


    可他眼裏的破碎太過真實,她腳步沒再動。


    初冬午後的陽光在肆虐的風中也感覺不出太多溫暖。


    趙西澄攏緊衣服,低頭喝了口熱咖啡。


    笑了下,率先說:“我看到那個頒獎禮,恭喜你。”


    他沒笑,盯著咖啡杯飄出的熱氣,低聲問:“你呢?最近過得好嗎?”


    趙西澄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挺好。”


    之後又說了幾句諸如平日都在做些什麽有出去玩嗎這種平常僅供寒暄的問話。


    趙西澄看得出來他在很努力地尋找話題,但是兩個人之間隔的事情和人太多了。


    她拙劣地找了個一戳就破的借口離開。


    時間漸漸溜走,再之後就是年關,各家各戶開始采買年貨,大街小巷的紅色裝飾漸多,年味開始沾染四周。


    滿當當的城市逐漸變空,除夕跟著到來。


    張倩他們還沒迴去,知道她的情況,請她一起過去吃年夜飯。


    趙西澄不肯,但是當天周景宴還是拎著大包小包,硬拽著趙西澄趕了過去。


    “大過年的不要擺臉色,讓長輩舒心點。”周景宴在車上提醒她。


    趙西澄心想也不想想是誰的原因,他還好意思說。


    讀懂了她內心所想。


    周景宴笑了笑,說:“這不怪我,他們直接給我來了電話,我知道,等吃完飯你就可以去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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