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了你,你上車第一句話就是質問我?”


    “因為你這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她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處於他的監視之下。


    趙西澄緊貼著車門,就像隨時會跳下車一樣。


    重要的是跟眼前人保持特有距離,盡管這短短一截距離有些微不足道。


    周景宴沒有迴答她。


    趙西澄扭頭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原野自眼前掠過,零星能看到野鳥突然起落,在安靜的畫麵中添一筆色彩。


    沒多久,她輕輕蹙眉,薄唇輕抿。


    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煩躁的扭頭。


    入目卻是周景宴正垂頭看著手機的側臉,下頜線在暗處也仍舊分明性感,察覺到她的動靜,便轉眼望過來,輕挑眉做詢問狀。


    趙西澄便憋了一股子氣,出不去又咽不下。


    索性靠窗裝睡。


    周景宴輕笑一聲,目光下落時劃過她的小腿,原本暢意的笑容瞬時一收,囑咐李準加快速度。


    車子一路駛到最近的商場。


    趙西澄匆匆購置完東西,結賬時擠開了正掏出手機的周景宴,自己掃了付款碼。


    收銀員笑說:“小姐,您就讓您男朋友結賬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趙西澄拿上東西就走。


    收銀員意外的看了周景宴一眼,見他好脾氣的笑著,似乎縱容著趙西澄所有的任性。


    這簡直就是無聲勝有聲,誰過來看都像是鬧別扭的一對。


    迴車上時,周景宴出聲叫住她說:“我替你在這邊臨時開間房,可以洗個澡再迴去。”


    主要是為了讓她能舒服點,一身潮濕的泥印,哪怕幹透了也難受。


    趙西澄卻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搖頭斷然拒絕:“不用,趕快迴去吧。”


    說罷,語氣又轉了下,“如果你有時我可以打車迴去。”


    她語氣是求之不得的。


    周景宴涼涼掃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而是吩咐李準開車。


    路過藥店時,他下去買了樣東西。


    買的什麽,趙西澄沒有看清也沒有關注。


    到了宿舍,趙西澄立馬拿著衣服跑進去。


    簡易的淋浴房,半戶外模式,體貼的設置了水溫,除了空間太小了點,沒太大的槽點。


    趙西澄調節好水溫後從頭到腳的衝刷了幾遍,被泥漿包裹太久,水流下落洗去束縛的感覺好似重生,她閉眼舒服的享受著。


    鄉鎮裏夏日的蟬鳴聲綿綿不絕,很輕的腳步聲隱在其間沒有被發現。


    直到有學生的聲音驚唿著開口喊先生,你找誰?


    趙西澄才赫然睜眼,分神關注了一下外麵。


    聽見周景宴說:“我找你們趙老師。”


    “你是趙老師的男朋友嗎?和之前的好像不是一個人。”


    周景宴沒有迴答的機會,因為趙西澄已經一把拉開了淋浴間的門。


    “你先去休息吧,通知所有人明天一早我們要去畫日出寫生。”


    她對著學生命令道。


    趙西澄一向是溫和好說話的,很少會像這樣冷著臉。


    學生默默打量了下兩人,隨後轉身離開。


    往外走隻有這麽一條路。


    趙西澄拎著自己的髒衣服,一步一猶豫的過去。


    周景宴目光迴落到她身上,等人走近時將手上的一隻袋子遞過去。


    趙西澄看了眼,沒接。


    “外用藥膏,拿過去腿上擦一下。”


    之前摔倒時小腿擦到了岩石凸起的一角,留下了一道口子,但並不嚴重,甚至都不覺得痛,衝澡時才發現。


    趙西澄搖頭:“不用,謝謝。”


    她又要繼續往外走。


    周景宴維持了很久的表麵平和在她一次次的甩冷臉後終於有些崩盤,他伸手一把拽住趙西澄的手腕,將人逼近到眼前,眼對眼直直的盯住她,無視趙西澄眼底的錯愕,冷聲說:“就這麽不待見我?”


    這話一出口,周景宴莫名就感覺氣勢上差了一截,但看著趙西澄自始至終的無動於衷他實在裝不下去了。


    他順著趙西澄後退的力道逼近幾步,趙西澄的後背貼上堅硬的牆壁才停下。


    兩兩相望,視線互不相讓的擰在一塊,空氣中充滿著劍拔弩張的味道。


    趙西澄瞪著眼,心想他有什麽資格要求別人待見他?


    她確實是一點也不待見他!


    肯定的信息透過它倔強的姿態明晃晃的泄漏給了周景宴,提醒著她自己在這個人眼中有多不受歡迎。


    周景宴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眼前的這張臉因為微微仰頭的動作而全部顯露出來,頭發挽成丸子頭,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微濕的碎發有一縷黏上她的嘴唇上。


    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隻鮮嫩欲滴的水蜜桃,唇色是漂亮的粉,隻是此刻微微撅著昭示著自己的不悅。


    他沒忍住,抬手用拇指在上方輕輕壓了壓。


    趙西澄嚇了一條,嘴唇忙抿成一條線,撇過頭避開他的動作。


    “我隻是讓你擦個藥你有這麽不開心?你不想讓學生知道我們的關係,我答應你。”


    “我們什麽關係?”趙西澄驚詫又好笑地看著他。


    周景宴沒說話,抿緊唇看著他。


    “強迫與被強迫的關係,還是監視與被監視的關係?”


    她臉上的諷刺毫不留情麵。


    “好,你說的都對。”安靜了半分鍾,周景宴居然也不反駁。


    往她肩上輕輕一按,直接讓她坐在了木製長椅上。


    蹲身撈住她的左腿,趙西澄要動。


    周景宴加了點力,看著她不容拒絕地說:“這樣躺一晚上,你確信你明天能好好站起來出去寫生?。”


    趙西澄站不起來,非但站不起來還會因為強製動作而讓自己很狼狽。


    她前後斟酌。


    而周景宴已經拉高了她的粉色睡褲,低頭擰開蓋子擠出白色的膏體輕輕抹到她的傷處,傷口已經結痂現下不過是條血線。


    溫熱的指腹在上方輕輕來迴移動,將膏體融化揉搓進皮膚。


    些微的癢,還有一點點的疼意。


    趙西澄皺眉忍著這些微妙的體感,餘光裏掃到一隻昆蟲盤旋著飛過。


    她視線下落一瞬,隨後不由得又轉到他身上。


    心裏居然是無比的寧靜,可緊接著就聽到他開口。


    “沈行之跟你一直有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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