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澄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沈行之沒有為難,笑道:“要不我們去逛逛,快畢業了,以後想逛學校的機會都沒了。”


    “好啊。”


    夜深人靜的校園,路上空蕩蕩的。


    比起白日裏陽光下的紛雜,此刻夜晚倒更有一種別致的美麗。


    大四,寢室阿姨很仁慈地沒有再限製她們的迴寢時間。


    他們倆都有心事,所以除了偶爾的交談幾句,其餘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著的。


    慢慢地就走到了女生寢室樓下。


    她正開口要說話,花壇裏突然竄出一隻野貓。


    趙西澄不怕蟲子不怕蟑螂,但她一直很怕貓。


    平時在校園裏見到野貓都是遠遠避著走的。


    她下了一條,下意識地躲到身邊人的身後。


    夜貓子隻是聽到動靜叫喚了一聲,見沒有威脅又迴到原處繼續睡著了。


    趙西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反應過來,臉色驟然一紅,有些尷尬地鬆開他的衣角,“那個,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被嚇到了。”


    這樣一個突發的小情況意外地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很多。


    “你怕貓?”沈行之低頭看著她,嘴角噙著揶揄的笑意。


    “對,從小就怕。”


    “奇怪,在我印象裏女孩子都很喜歡貓。”


    趙西澄更加尷尬了,“可能因為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吧。”


    沈行之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麽,將手上的紙袋子遞給她。


    “你的外套,不早了,上去吧。”


    趙西澄點頭,禮貌地向他道謝。


    沈行之一怔,隨之嘴角泛起有些苦澀的笑容。


    “不用這麽和我客氣,馬上就要答辯了,好好準備。”


    迴到宿舍,薑落已經睡了,她將桌上的小燈打開。


    拿出袋子裏的衣服正準備掛上,突然發現袋子底下還有東西。


    她拿出來看,發現是中藥。


    她本以為是沈行之是不小心落在裏麵的,可突然間想到些什麽。


    她打開手機查了一下,果然是幫助孕婦緩解孕吐的。


    心裏沉墜墜地,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她想起沈行之方才的那個提議。


    如果真的想去到一個周景宴找不到的地方,的確是需要沈行之的幫忙。


    第二天起床她將這件事情和薑落說了。


    “挺好的,隻是西西,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薑落神情認真,“你想走,隻是為了躲你的小叔嗎?你為什麽不再替你自己想想?”


    “什麽意思?”


    “你畫畫這麽好,而且還會唱歌,上次我聽你的意思就是要放棄這些了是嗎?”


    趙西澄沒有說話。


    她確實是這樣想的。


    如果想徹底離開周景宴的視線,她現在的身份就要拋棄。


    她隻能換迴一個普通的身份活著。


    可薑落剛才的話忽然點醒了她。


    她為什麽要這麽快地放棄自己,為什麽就為了他?


    “我知道,不過阿落,到時候你不用陪著和我一起。”她低下頭。


    “為什麽?”意料之中帶著怒意的質問。


    趙西澄苦笑,“說的難聽點,我這就是逃跑,我沒有家人,可以不用和他們聯係,但你不一樣。”


    薑落一下子泄了氣。


    是啊,她不能那麽不負責任,把自己的家人丟在一邊。


    “阿落,我知道你想陪著我,我們可以聯係的。”趙西澄看出她的失落,有些哽咽地安慰她。


    “我知道,西西,我隻是舍不得讓我們分開。”


    從小到大,因為周梓言的關係,她在班裏基本上是被人孤立的,一直沒什麽朋友。


    直到上了大學,不和周梓言在一個學校裏,她才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第一次見到薑落是在上課的第一天。


    那時候她剛剛和周景宴在一起,身體還沒恢複過來。


    周景宴幫她把軍訓免了。


    那半個月,兩個人一直廝混在一起。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周景宴當時不過是貪圖她的新鮮,她卻甜蜜暈眩地深陷進去。


    最終難以自拔。


    ——


    下午去送打印出來的論文,走在路上,肩膀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轉頭,入眼的是一張十分燦爛的笑臉。


    “學姐,好巧。”


    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對方是誰。


    “好巧,你沒課?”現在是上課時間。


    付晟見她還記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更深,“下午沒課,剛和室友打完球迴來。”


    看著這麽真誠燦爛的笑容,她的心情也好上了很多,她邁動腳步,付晟緊接著跟上。


    “學姐,你是去辦公室嗎?”


    “是。”


    “我也正好要去一趟,幫你拿吧。”他說著就要伸手接過她手上的文件。


    “不用了。”趙西澄輕輕避讓了一下,“東西不重。”


    懷裏就他們小組裏的人的論文,大四大家都忙著各處實習,都沒時間迴學校,所以隻好拜托她一起打印了交給指導老師。


    見被她拒絕,付晟臉上也沒有露出特別失望的表情,依舊是笑嗬嗬的。


    “學姐,你們是不是快畢業了。”


    “嗯,下下周答辯。”


    “那個,學姐,有件事情能不能請你幫忙。”


    “什麽事?”靠近圖書館這邊,路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付晟有意走到外邊的位置,幫她擋著。


    “我想等你答辯完之後,向你請教一下答辯的經驗可以嗎?”


    “你不是才大一嗎?有點早了吧。”趙西澄驚訝。


    付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我是理科生,對寫論文這種事上一點摸不著頭腦,所以想提前學習一下。”


    趙西澄沒有應聲,而是看著他的動作有些愣神。


    這樣的動作她好像不久前曾在另外一個男孩身上看過。


    那個人之前也曾是這樣的熱烈。


    “學姐?”付晟見她突然停住腳步,詢問了一聲。


    “沒事。”她緩過神,輕輕搖了下頭,


    “對了,學姐,你在惠淩實習過嗎?”


    熟悉的名稱落在耳裏,她不自覺地捏緊手裏的文件。


    “沒有,怎麽了?”嗓音頓時冷了下來。


    付晟顯然意識到,“學姐,你怎麽了?我是不是……”


    “趙西澄。”


    前方傳來一道清潤澈亮的男聲,兩人都隨之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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