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洗手間。”


    趙西澄垂著眼睛,往日清亮透澈的眸子都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好,我在外麵等你。”


    沈行之嗓子幹澀,有些說不出話來。


    洗手間內,趙西澄扭開水龍頭,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頭發淩亂,眼眶紅腫,看上去狼狽不堪。


    她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機來。


    電話很快被接通。


    “是你做的?”幾乎是接通的一刹那她立刻質問道。


    電話那頭的人一愣,包容的笑了下,“西西,你在說什麽?這麽晚了還沒迴家嗎?”


    “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做的?”聲音更冷。


    沈溪的語氣迫切起來,“西西,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趙西澄冷笑,“不是你讓趙經理將我帶過來的?那個人已經全招了。”


    電話裏的唿吸聲瞬間急促起來。


    她關掉水龍頭,“沈溪,你別裝了,我知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是你找人安排的。”


    “那又怎麽樣?”見事情敗漏,沈溪也不想再裝下去了,一秒鍾切換了語氣,不屑道:“你有本事勾引你小叔,怎麽?現在還害怕人找上門?”


    “你也是女人,你怎麽會有臉做出這麽惡心的事!”


    “惡心?”沈溪咬牙切齒,“有你們惡心嗎?那天婚紗店的試衣間內發生了什麽,你最清楚不過,趙西澄,你說我惡心?你要不要臉!”


    趙西澄握著電話,她猜的果然沒錯,沈溪果然是知道了些什麽。


    那天試衣間內發生的事雖然不是出自自願,但畢竟當時沈溪還在外麵試婚紗,所以她心裏對沈溪一直有那麽絲絲的愧疚,可現在那種愧疚,立刻蕩然無存了。


    “你設局設計我,怎麽不去問問你未婚夫要不要臉,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自然也清楚那天的事不是我自願的,”她抬頭望著鏡子,冷聲道:“是他進的試衣間,也是他脫的我衣服。”


    她的話像根針一樣紮進沈溪心裏,瞬間讓她臉麵蕩然無存。


    “賤人!如果不是你勾引的景宴,爬上他的床,他怎麽會看得上你!你小小年紀……”


    趙西澄冷著臉,靜靜地聽著她罵完。


    有句話,沈溪說的沒有錯,當初一開始確實是她主動的。


    如果沒有她當初的鬼迷心竅,也許今天的局麵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


    “怎麽,被我說中了,沒話說了是不是?”沈溪罵完喘口氣,得意地笑著,“你們的事,老爺子應該還不知道吧,你猜如果他知道了會是有什麽反應。”


    “男人嘛,都貪圖年輕漂亮的身體,但是趙西澄,你不過是他用來暖床的工具而已,等到沒用了,他就會一腳把你踢開,永遠都見不得光!”


    趙西邊澄一點都沒被她惹怒,淡淡開口,“你有功夫在這罵人,不如管管你未來老公,剛好他今天也在這呢,我幫你去叫一聲?”


    “你!”沈西又驚又怒的叫了一聲。


    她掛斷電話,拉開門出去,看到沈行之正站在門口神色不明地看著她。


    “你都聽見了?”她眼神平靜地看著他,語氣沒什麽波瀾。


    這邊的隔音設計做的並不好,更何況剛剛沈溪瘋了一般的音量想不讓人聽見也難。


    沈行之抿緊唇,胸口似有千斤重。


    他從來沒有想到以往溫婉可人,幹練灑脫的姐姐竟然隱藏著如此陰暗的一麵。


    “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沈行之握緊拳頭,“我讓司機先送你迴學校。”


    感情上他想陪著趙西澄,畢竟她剛剛才經曆了那樣可怕的事情。


    但是姐姐如今的癲狂程度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的想象。


    事情已然敗露了,她居然還一點悔改的念頭都沒。


    他必須趕快迴去製止姐姐,以免她再做出什麽無法讓人原諒的事情來。


    沈行之將她送上車,囑咐了司機幾句,將剛剛在地上撿起的噴霧瓶子握到她手裏。


    “我先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行之,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沒必要插手的。”


    望著她清冷冷的眼神,沈行之心生挫敗,“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可今天這件事情,做錯的人是我姐姐,換做是誰,我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他沉沉吐了口氣,“你先迴去吧,好好泡個澡,晚上早點睡,我先走了。”


    望著他寂寥的背影,趙西澄知道自己剛剛是惹他傷心了,畢竟他夾在她和他姐姐中間的滋味並不好受。


    車子啟動,剛拐過路口,司機突然開口。


    “小姐,後麵有車在跟著我們。”


    她其實一直都還沒有緩過神來,聽見這話,遲鈍地抬頭,往身後瞥了一眼。


    熟悉的車身,熟悉的車牌號。


    怎麽,他還追著過來替他未婚妻道歉嗎?


    “不用理,您繼續開吧。”她閉上眼休息,手裏緊緊握著那個瓶子。


    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但夢中睡得並不安穩,她驚懼著大汗淋漓地醒過來。


    望了一眼時間,原來才過去了十分鍾。


    瞥了一眼後窗,那輛車還在後麵隔著一段距離的跟著。


    情緒突然間就上來。


    她扭迴頭,逼著自己不再看。


    遇上紅燈,車停下。


    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正給薑落迴消息。


    餘光中,有一輛車在她旁邊停下。


    她似乎有所感應,轉過頭去。


    正值深夜,路上的車少得可憐,大學城上路上樹木鬱鬱蔥蔥,一陣風吹過,樹葉落在車窗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周景宴單手握著方向盤,他身上穿了件黑色襯衫,領口散亂,衣袖挽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分沉冷,像寒冬出深夜下的一片海麵,幽深冷寂。


    趙西澄的心弦一瞬間又被扯得生疼。


    從知道周景宴即將結婚開始,她極力克製住的情緒經過今晚終於迸發出了高潮,瘋狂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


    這種痛讓她一瞬間紅了眼。


    她立刻升上車窗,冷漠地別開臉。


    綠燈亮起。


    旁邊的車倏地加速,直接將他們的車逼停。


    趙西澄的身子猛地往前蕩了下。


    “下車。”男人看著她低低拋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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