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澄身子緊緊貼著車門,與他隔了一個太平洋,過分地涇渭分明,反而欲蓋彌彰。


    周景宴扯開領帶,襯衫的排扣至胸口處,起伏的胸膛若隱若現。


    周景宴迎上她的冷眼,無懼但複雜。


    兩人無話,又陷入一場靜默中,那種能吞噬人心的靜默。


    趙西澄不無諷刺地彎唇,從什麽時候起,他們之間除了壓迫,就隻剩下無盡的沉默了。


    既然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地步,她也無所顧忌了,趙西澄轉過身,準備拉開車門走人。


    “怎麽,想著叫沈行之來接你?”


    身後,嘲諷的語氣,尖刻的話語,像針紮一樣鑽進她的耳裏。


    趙西澄未迴頭,背對著他,冷冷地迴了一句,“找他總比在這受你的侮辱強。”


    說完,拉開把手,作勢就要離開。


    門才翕開點縫兒,便叫人重重地扯迴釘在車門上。


    印象中,她其實很少看見周景宴周身散發出這麽明顯的由內而外的怒氣,太陌生,也令她恐懼。


    周景宴隻騰出一隻手就將她完全壓製,另一隻是手緊扣住她的下巴。


    “趙西澄,從來都輪不到你說結束,是你先開始招惹我的。”


    低沉的嗓音攜帶著隱忍的怒氣,字字千鈞。


    趙西澄倔強的迴視,內心是恐懼的,嘴角卻扯開冷笑,“您還真是霸道啊,我的小叔,怎麽你打算把我綁起來嗎?”


    扣住下巴的手驀地收緊,她吃痛,好看的眉心的蹙起。


    “你不必激我,我周景宴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周景宴視線凝在她身上,深邃的眸子閃耀著冷光,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


    他這句話宛如在她身上釘了死刑,讓她無法再逃脫一般。


    趙西澄再也無法冷靜,垂死也要掙紮,“你難道就要認真真地看著我眾叛親離,被所有人所不齒和唾罵嗎?”


    她歇斯底裏地唿號,瘋狂地捶打著麵前的男人。


    周景宴隻是狠狠地箍住她,眼裏有著決絕般的強勢。


    終於,趙西澄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無力地倒在他的肩上,一個勁地掉眼淚,虛弱的口氣,反複呢喃,“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這樣……”


    ——


    周末,趙西澄一如往常地去上語言課。


    天氣漸漸炎熱,再加上腳上的傷還沒好,她隨意穿了條白色連衣裙,外麵套了件嫩黃色的開衫。


    長發披散在肩上,整個人十分清麗溫婉。


    一路上,惹了不少人的注意。


    上完課,中介叫住她。


    “趙小姐,您這邊還是想繼續堅持那所學校嗎?”


    其實趙西澄澈郵箱裏已經收到了好幾所學校的錄取通知,但是她最想去的那所學校還遲遲沒有給予迴信。


    “嗯,我還是想再等一段時間,不著急,我還有一個月才畢業。”


    她站起身,輕輕勾住耳邊垂下的碎發,輕聲道。


    中介眼裏閃過一絲驚豔,趙西澄在這裏實在是太出名了,“c大初戀女神”、“中文係小妲己”各種稱號層出不窮。


    見那雙清澈水亮的眼睛看過來,中介不禁晃了神。


    正要開口,門口卻突然傳來三道清脆的敲門聲。


    兩人都轉臉望去。


    沈行之正靠在門上一臉不豫地盯著他倆。


    “你怎麽在這兒?”她有些詫異地開口。


    “薑落晚上有事,拜托我來接你。”


    他一邊迴答著,一邊走到他們麵前,一米八三的個頭天生帶有壓迫感,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中介。


    “你誰啊?”


    語氣十分不善,再加上他黑著的臉色,中介一下就局促起來。


    “先生,那個,我是這裏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沈行之板著臉,“你們不是下課了?”


    中介額頭上很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汗,趙西澄輕扯了下他胳膊。


    “人家是找我有正經事的,問我學校申請得怎麽樣了?”


    說著又不好意思地朝中介歉了歉身,“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


    沈行之還想開口,被她捂住嘴,一把拖了出去。


    夕陽漸漸沉下來,天空像火一樣燃燒,樹葉被風吹得輕晃,細碎的光透過縫隙稀稀撒在他們身上。


    沈行之手插著兜裏,盯著看前麵走的一瘸一拐的人。


    半響,舌尖頂了下右腮,終於看不下去的快步上前輕鬆地一把將人抱起。


    趙西澄猝不及防,低唿了一聲。


    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幹嘛?放我下來。”


    她的力度對他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沈行之閑閑扯了唇角,“行了,都殘疾了,你還在這逞什麽強?”


    趙西澄抿緊唇,沒吭聲,手指虛虛抓住他肩膀處的衣角。


    見她沒再反抗,沈行之心裏漸漸愉悅起來,嘴角微微上揚著。


    “沈行之,有件事我想跟你道個歉。”


    沈行之心裏正蕩漾著,冷不丁地突然聽見她悶悶的聲音。


    “什麽事啊?”他微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趙西澄全然沒有注意到。


    “前幾天我迴了趟家,我……媽問起我和你的事,我跟他說我們在一起了,所以這幾天你可能會有些麻煩。”


    沈行之驀地停下腳步,他自然是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可是自從那天過後,她再也沒有聯係過他,所以本來有些失落地以為這個約定肯定已經不作數了,沒想到她又突然之間提起。


    他按捺住心頭的狂喜,麵上卻一點也沒表露出來,“就這事?難道老頭子昨天給我打電話有的沒的問了一堆。”


    趙西澄輕拍了下他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來,沈行之照做,動作小心地將她放下。


    “當時事態有些緊急,所以沒來得及和你打聲商量,你父親沒說你什麽吧?”


    “沒事。”沈行之無所謂地擺擺手,實際上沈老爺子從周夫人那聽到消息,高興了老半天,打電話過來一個勁地套他話。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沈行之忽然沉思著開口。


    “什麽事?”


    她抬起清麗的眉眼,麵容沉靜。


    “你為什麽會這麽急著想要出國?”


    還不惜聯合他一起演戲,真的隻是為了擺脫周家這麽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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