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還做的跟從前一樣,不讓老船長擔心。可愛情如果說遺忘就能遺忘,世上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受相思之苦。我坐在船頭看著月亮,彈著吉他輕輕唱著歌,婉轉的曲調伴著風吟,飄散在寧靜空寂的海上。‘若是她能聽見就好了。’我心裏想著,又往山茶鄉的方向看了看。老船長見我不彈了,也出來坐在我的旁邊。


    “你說我還會再見到她嗎?”我問老船長。相似的問題我好像曾經問過,但清雅是清雅,跟洛醫生不同。


    老船長喝了一口酒,看著遠方說道:“你要是還放不下她,咱們就盡快上岸,找個人多點的地方再休息一陣。”


    我微笑著輕輕歎了口氣,蔬菜和姑娘哪個小島都有,但清雅卻是獨一無二的。我並不再像原來一樣期待上岸,但為了找一個心理慰藉,我還是點了點頭。


    我跟船長一起進到船艙,他又戴上那個瘸腿的花鏡,找出了那張泛黃的地圖。我們一直往東北方向航行,那個方向的島還距離我們很遠,我指了指東南方向的一個島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莫名想離清雅更近一點。我們轉了個彎,向東南方向駛去,一路上還算平穩。可能是離清雅越來越近的原因,我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來,老船長看到我好起來也很高興,說話也不像從前那麽小心翼翼了。


    離小島還有不遠的距離,晚上我們又坐在甲板看著聊著天,暢想著接下來的島嶼會是什麽樣子。可聊著聊著,天空突然變得陰沉起來,濃密的烏雲滾滾地聚集在海麵上方。在海上氣候突變是很正常的,老船長站起來看看天空皺著眉頭說道:“看著天氣,好像是要來暴風雨了。”說完便走去船的後麵準備把帆收起來,我跟他一起過去,剛剛把帆收下來,暴雨就傾盆而至。


    我跟老船長趕忙躲進船艙,把門關緊不讓雨滴打進來。船晃的很厲害,這次風暴看來不同往常,沒過一會兒雨水就順著門板底縫流了進來,老船長見勢不妙,起身說道:“你收拾好東西,我去把水舀出去。”


    我“嗯”了一聲,趕忙把幹糧和水都找出來,分別裝進幾個大號的木箱裏麵,以備不時之需。這種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一旦船翻了,我們還能借著這半空的箱子漂浮一段時間,如果遇到別的船隻,也不至於喪命。我快速把東西都歸置好,手裏攥著清雅的信,“要是這次過不去,我們恐怕就隻能來生再見了。”我小聲說著,親了它一口,隨後把信放在箱子裏。


    流進來的雨水越來越多,看來暴雨太大,老船長根本舀不過來。我把救生衣和塑料雨衣找出來,海水太冷,塑料衣服可以起到隔離海水的作用。老船長迅速把衣服穿好,隔著暴風驟雨向我喊著:“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我大聲迴道。老船長示意我把東西拿出來,我知道我們是時候棄船了。先把箱子扔下去,我跟老船長也跳到海水裏,不一會,狂風就把我們跟船吹裏開來。我迴頭看著遠處的船,歎了口氣,盧晉叔的那一壇酒,我還一口都沒來得及喝。


    箱子一共有四個,兩個兩個綁在一起,我跟老船長分別趴在一組箱子上,任風吹著。這片海域很少有大魚出現,所以我們應該有更多的時間等待船隻的出現,如果能吹到附近的小島上,也能算是很幸運的事。暴風雨沒持續太久,風向也依舊是東南方向,但幾天過去了,我們還沒看到一個船隻。


    四周都是茫茫的海水,依舊看不到半點島嶼的影子,我第一次感覺這麽無助和絕望。在海水裏泡的太久,加上沒有足夠的淡水,我跟老船長已經脫水了,頭暈暈的,也說不出話來。我閉著眼睛趴在箱子上,滿腦子都是清雅,我想,能在死之前碰到她,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吧。想著想著我就暈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一個人家裏,一股草藥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鼻腔。我轉過頭看向那邊,老船長躺在另一張床上。


    “你醒了?”是個姑娘的聲音,她看著我,從門口走了進來,把手放在我的頭上摸了摸。


    “這是哪?船...船長。”我還是沒有力氣起來,虛弱地對她說。


    “他沒事,”她坐在我旁邊給我倒了點水,用湯匙喂到我的嘴裏:“爸爸說他脫水比較嚴重,不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鬆了口氣,微微抬起頭喝了一口水,有些甜,應該是加了葡萄糖的。我對她微微笑了一下以示感謝,她也迴了我一個。我躺在舒服的床上,感謝老天給我了一次重生的機會,雖然我不覺得死亡有什麽可怕,但能活著我也算十分幸運了。我看了看屋子,除了有幾張床外沒有別的東西,也沒看到我們的行李在什麽地方。我其實隻是記掛著清雅的那封信,畢竟那是她留給我的唯一東西。


    “是你救了我們?”我小聲問她。


    “不是,是我們村一個村民,他正在海邊閑逛看到你們就把你們救上來了。”她溫柔地微笑著說道:“我爸是村裏的醫生,誰有病了就來這裏找他看病,我就負責照顧照顧病人。”


    “哦...”我剛想問誰救了我們,外麵一個年輕的男子探著腦袋看進來,看到姑娘後把手中的水桶遞給她,說道:“喏,水桶還你,前兩天我家的弄壞了,我又做了一個。”他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揚。我仔細看了看他,長著標準的歐式臉,輪廓分明俊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向屋裏掃了掃,隨後又轉移到姑娘的臉上。


    “我就知道是被你拿了,哦,對了,”姑娘轉過身看著我們說:“這就是你前兩天救上來的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有救過人嗎?”他撓著烏黑的長發困惑地說:“我隻記得上你家拿了個水桶...”


    “好了,別貧了,這幾天還有病人要來,我們家沒地方,就讓他們先住你那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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