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佳金以為和黃美佳失去聯係是一天中最糟糕的事,結果卻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


    父親說,他已經完全搬到河東的新家居住,讓陳博佳金五一節有空迴來陪陪母親。父親還說,他去買了條比熊犬,這樣也算是身邊有個陪伴。


    父母離婚的事情,從陳博佳金上大學就開始鬧騰,以父親搬家才算有了結束。陳博佳金沒有覺得自己有多特別或者不幸,在孩子高考後才選擇離婚的家庭又不止他一家。


    早在高中的時候,陳博佳金就知道父母遲早要離婚,不光是因為他們沒日沒夜、沒完沒了地爭吵,更因為他早已看透——父親陳衛東愛鑽牛角尖、觀念偏激、做事決絕,聽不進勸,這倒蠻符合他平安市財政局紀委書記的身份,當然他並不知道,生活中和工作中父親判若兩人。而母親何應紅是個典型的女強人,在平安市商業銀行街市花園支行擔任行長一職,母親性格強勢、觀念固執、不聽取接受他人意見,不僅作為兒子的陳博佳金知道,銀行所有的領導同事也知道。這樣的夫妻怎麽能夠長期和諧共處呢?


    母親還告訴了他一件難以接受的事,他那一向不苟言笑,嚴於律己的父親出軌了,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父親身邊的三五好友,甚至單位上的同誌都知道了。


    陳博佳金後知後覺想到,現在家裏就隻剩媽媽一個人了,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他還是感覺莫名地難過。


    但這對他來說,這也不全是壞事,有且僅有一個好處——如果他在學校談戀愛,父母雙方信息是不對稱的,或許他就可以瞞天過海?想到這裏,有隻手攥住了他的心,讓他感到緊張又害怕。


    陳博佳金的家教甚嚴,父母都不約而同反對他大學談戀愛。


    不過兩人的出發點卻大相徑庭。


    父親的理由是希望陳博佳金專心於學習,能考取雙學位或者研究生,最好能夠出國留學,不要上大學後不思進取,沉迷於享樂和女色,畢業做個有出息的人。


    而母親的反對理由則更加簡單粗暴,陳博佳金做了一個比方:如果母親害怕小孩子走路摔倒,那就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不讓小孩子學會走路,這樣小孩就一輩子不會摔跤。母親何映紅的邏輯正是如此,她對陳博佳金沒有寄予太多厚望,隻希望孩子健康平安。但是身為女強人的她也比一般男性對自己孩子在某些方麵更為嚴苛。


    比如戀愛這件事情上,她的態度就顯得狂野粗放,一句話——免談!“一刀切”這種做法不一定是科學或者人道,但是往往是最有效的。她的解釋也讓陳博佳金大感駭然——因為談戀愛有讓女生懷孕的風險,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禁止戀愛。隻要嚴防死守住了第一步,那麽後麵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在這種家庭教育理論下乖乖聽話、乖乖長大的陳博佳金或許一開始並不膽小怯懦,但現在他很難再勇敢去愛。


    所以即便再怎麽擔心和牽掛黃美佳,他都隻能通過短信電話這種間接不見麵的方式試圖解決問題,可問題是線上的渠道被封死了。至於線下的辦法,他不敢鬥膽嚐試。


    或許,我應該去她樓下等她,我知道她住在哪棟寢室,到飯點的時候就去等著她下樓。陳博佳金意識到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再一想,覺得跟小混混在校園門口堵截學生也沒什麽區別。


    接近中午的時候,他終於收到了黃美佳的迴信。


    “周五聚餐不用給錢了,我義務勞動時間滿了,以後都不會去執勤。”


    “那怎麽好意思,我中午請你吃飯,好不好?”


    “下次吧,我人有點不舒服?”


    “怎麽呢?佳兒,感冒了嗎?”


    “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那我還是把錢給你。”


    “不用。”


    陳博佳金知道大事不妙,女生發出這種信號的時候就代表她已經明確拒絕了你,他有一套理論依據可以支持這個觀點。


    套路是這樣,首先是男性裝作不經意稱唿心儀女性為“乖乖”,這種“不經意”一定要來得自然,而且可攻可守,能進能退。


    一般網上聊天時,表示對事情的驚訝、感慨、讚美、遺憾都可以使用語氣詞“我的乖乖”。


    比如女生說:“我今天跑了五公裏”,男生說:“我的乖乖,這麽厲害。”這句話一語雙關,女生若沒有反感,就可以繼續“乖乖”稱唿她。如果女生當即義正嚴辭表示反對曖昧,這時候男生可以一臉無辜地表示,這隻是一句口頭禪,沒必要這麽較真,自己沒別的意思,以後注意便是。


    較真等同於提前拒絕,那男生也沒有再苦苦追求的必要。


    “佳兒”這個稱唿雖有些過分親近,但遠沒有到“乖乖”一詞的曖昧程度,前天這樣叫還好好地,今天她說話卻如此嚴肅,個中緣由,陳博佳金不得而知。


    陳博佳金有給黃美佳發過幾次信息,對方要麽不迴複,要麽隻迴答一兩個字,擺明了是不想搭理。


    直到周三晚上王偉非要拉著陳博佳金去八角村看老虎,他才看到所謂的真相。


    那天王偉興致勃勃地對陳博佳金說:


    “博博,走走走,看大老虎。”


    “老虎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看老婆。”陳博佳金提不起興趣。


    “跟看老婆差不多,你猜誰要來?”


    “神經病!林巧是你老婆!來不來跟我有啥關係。”陳博佳金感到莫名其妙,既然他女朋友想去看老虎,那王偉陪著去便是,為何非要叫上自己當個電燈泡。


    “你真不走?”


    “不去!”


    “那我可給林若夢說!”王偉亮出一張底牌。


    “啥?林若夢!你認識她?”陳博佳金不可思議。


    “我不認識,但林巧認識。你忘了林巧在jojo舞蹈社做副社長了嗎?”。


    陳博佳金反應了老半天。


    “你是說林若夢也進了舞蹈社,可就算林巧跟她認識,那林巧又怎麽知道我認識她?我從沒提過她名字。”


    “那人家不能提起你嗎?可以呀,老博,大一學妹你都能泡上,還玩英雄救美這套。”


    陳博佳金一時語塞,他想不到林若夢還會跟別人提起自己,他隻不過做了一件理所應當且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想到卻得到了善報。


    “那你也不能說我想去看老虎。”


    “這不給你創造機會嗎?你咋個狗咬呂洞賓呢?”


    就這樣一言我一語,最後還是走到了八角村。一路上,林若夢又把陳博佳金見義勇為的事跡講了一遍,倒弄得陳博佳金連連撓頭,幾近慚愧。


    林若夢講出來的版本是這樣的——


    “我沒想到這邊的壞人這麽明目張膽,大庭廣眾之下還敢耍流氓,所以才沒有防範,那個老變態長得超猥瑣,也不知道他家老媽知道會怎麽想。學長看到那個變態跟著我,大概起了憐香惜玉之心,決定要路見不平,你們是不知道,那變態長得比學長還高不少,看來就知道是慣犯,要真打起來,學長這麽弱,肯定吃虧,我特別佩服學長這種勇氣。”她頓了頓,看向陳博佳金。


    陳博佳金避她的目光,摸了摸鼻頭沁出的汗,又推了推眼鏡,一時分不清林若夢話頭裏是損還是誇,把頭撓得更兇了。


    “在車上的時候,學長簡直太聰明,他裝作我同學問我老師點名沒有,我還挺納悶這人誰啊,結果他就悄悄對我說 becareful thief,你知道這句話讓我有多震驚嗎?他不直接講中文,要用別扭蹩腳中式英文跟我說這些話,就是怕賊發現,那變態還以為我真碰上了同學,在練口語呢。那賊見勢不妙就要跑,學長居然還敢追,這倒我沒想到的,可惜車很快到站了,那變態一溜煙就跑掉了,學長沒有下車。我開始我不理解,後來才意識到他是擔心我,萬一小偷有同夥就被人調虎離山了!學長真是有勇有謀。”


    “老博,迴去洗個頭吧,在這‘白頭搔更短 渾欲不勝簪’幹嘛呢?”王偉不理解陳博佳金為什麽一直摳腦袋。


    一行人有說有笑,路過了一個市場。這裏好不熱鬧,吃的東西是真不少,什麽都有得賣。有賣天津大麻花的、烤雞翅雞腿、爆米花的、賣剃須刀電吹風的,甚至還有賣布娃娃的.........


    陳博佳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僵在了那裏。王恆他們自然毫不知情,隻顧著逛眼前新奇。


    “兩位晚上好,看看我們娃娃吧,都是最新的款式。”黃美佳隻注意到走在前麵王偉和林巧,上前招唿客人。


    “我們是天府學院勤工儉學的學生,兩位若是有喜歡的,可以帶走一個,小的娃娃20,中號的30,最大的50元。”黃美佳熱情地介紹著商品,仿佛周末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你也是我們學校的?”林巧很是吃驚。


    “陳博佳金!”劉巨儒率先叫了出來。


    黃美佳手中的娃娃差點嚇掉,好在集市上鬧哄哄的,沒人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


    “真是趕巧了,沒想到又碰見同學又碰見老鄉的。”劉巨儒大方地跟王偉和陳博佳金握了握手。


    陳博佳金忽然明白了黃美佳對她態度驟變的原因。


    他唿吸變得急促起來。


    而黃美佳此時也認出了陳博佳金身旁的林若夢,一時無言。


    “這樣,今天全場商品5折,隻對四位貴客,帥哥買來送美女,今生今世在一起!”劉巨儒口若懸河。


    林若夢居然饒有興趣地挑選起來,林巧也加入了進來。王偉自然是可以買給林巧,但是陳博佳金能夠給林若夢掏錢嗎?他被置於一種騎虎難下的境地。


    “學長,你要送我嗎?”林若夢舉起一個皮卡丘的玩偶,迴頭燦爛一笑。


    陳博佳金勉強笑著點了點頭,心裏有一處地方在滴血,鮮紅色的血液從黃美佳建立給他的依戀上流出來。


    “你兩口子挺適合經商的,祝你們生意興隆。”


    王偉拿了個最大的娃娃走,隻給了20塊,付完錢還不忘說句吉利話。


    劉巨儒嘿嘿一笑,黃美佳則麵無表情,她本想要解釋一下,可是看到陳博佳金給那個陪他吃飯、看電影的漂亮女生付錢買娃娃,女生還一副心滿意足的開心模樣。她便什麽念頭都沒了,隻是出於禮貌、不帶感情色彩地給他們揮了揮手,她心裏有一處地方在結冰,寒氣從她對陳博佳金的好感中滲出來。


    陳博佳金傻傻地站在那裏,直到王偉叫走了他。


    “老博,你看啥呢,還不走,馬戲要開始了!”


    陳博佳金注意到今天的黃美佳跟前兩次見到時不一樣,但又講不出哪裏不一樣,臉上看起來好像更漂亮更白皙了,走出十來步,這才迴過味來——今天她化了妝!


    可是她為什麽要化妝呢?


    “你別說剛剛賣娃娃的妹兒說話聲音真甜。”王偉走遠了還在迴味。


    “原來你也喜歡少女音,那我給你個機會,迴去加個qq。”林巧吃醋了。


    “那會被她的黑人男朋友打死吧。”王偉迴答說。


    “什麽黑人?那學長隻是長得黑了些,不過黑皮膚的男生看起來更有魅力,你們不覺得嗎?我就喜歡黑一點的男生,像古天樂那種”林若夢說。


    馬戲表演就在不遠處的空地,條件艱苦且設施簡陋,場地也不大。他們坐到了第一排,和那隻病懨懨的老虎隻隔了張鐵絲網,看起來倒也驚心動魄。陳博佳金鼻腔中滿是動物排泄物的味道,他一直在思索黃美佳為什麽會出現在上馬新村,又為什麽會出現在劉巨儒身旁,表演壓根沒看進去。


    迴學校都十點了,他卻沒有迴寢室,而是去操場一口氣跑了12圈,他有些日子沒運動了,跑完汗如雨下,隻覺得腿一個勁軟,嘴裏唿唿地喘著粗氣。


    跑步的時候,他認清楚了一件事情:2012年據說將迎來世紀末日,如果傳說的是真的,那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傳說是假的,下半年就是大四,按照學院統一安排,要搬到位於成都市的實訓基地去。到時候課程會變得非常少,大家都要出去實習找工作,再想見到黃美佳可就難了。


    人這一輩子,得為喜歡的事情和喜歡的人拚一次命。運動所產生的多巴胺給了他莫大的鼓勵,跑完步之後,他直接衝到a4女生寢室門口。


    他看見了許多男生都在,要麽是給女朋友送夜宵的,要麽是送女朋友迴寢室的,他想了想,坐在離玻璃大門很遠的一個長椅上,盼望黃美佳這時還沒迴寢室,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不對,他應該祈禱黃美佳早早的就迴了寢室。要是她不在寢室裏,又一直不迴來,是不是意味著她要在外麵過夜了?這個想法令他不寒而栗,他決定要主動出擊——給黃美佳打了一通電話,謝天謝天,電話接通了。


    一瞬間,記憶將他扯迴到了大一,那年也是春寒料峭,他在寢室樓下一遍又一遍撥打初戀女友的電話,可電話始終在通話中,一兩個小時都是這樣。


    “喂?”電話那頭傳出了熟悉的悅耳聲。


    “美佳,你聽說我,你可不可以下來一趟,我在你寢室樓下。”陳博佳金氣息還沒緩過來,說話上氣不接下氣,電話那頭短暫地沉默了一會。


    “你有什麽事嗎?”黃美佳問。


    “沒事,但我有話想給你說,你下來一下,可以嗎?我保證就耽誤你5分鍾時間。”陳博佳金孤注一擲。


    “我已經上床了,你就在電話裏講吧,我聽著呢。”


    “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但是我不想一直欠你人情”。


    黃美佳保持著沉默。


    “你能聽我講個故事嗎?”陳博佳金終究是個老實人,不但把今天晚上怎麽跟林若夢碰一起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甚至把跟她在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的事情也和盤托出,他很實在,不想對喜歡的女孩有一點保留。


    “幹嘛跟我說這些,這是你的事情,跟我沒關係。”黃美佳盡力穩定著情緒,原來那個漂亮女生就是陳博佳金那天追上公交車要保護的那個人。


    他們這兩人進展也太快了,而且陳博佳金在原先給她講述中,學妹隻是故事的背景,一個普通的無名受害者,可今晚上到了他嘴巴裏,卻變成了關係要好的朋友。


    而且他還撒謊了。


    她忘不了他們在一起說說笑笑,打一把傘逛街的情景,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他究竟隱瞞了多少,又說了多少句真話?黃美佳都不想去探究,她大一的時候並非沒有被男生追求過,但是那個追求她的男生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交上了別的女朋友,若不是被她在食堂裏撞破,她完全想不到原來男生是可以一邊追求你,一邊又在其他女生廝混在一起。


    男生究竟是種什麽樣的神奇物種,可以兼容這麽多的“愛情”。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黃樹林,在扔下她們孤兒寡母後,迅速結了婚,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而她對於一天比一天冷漠的父親來說已成為過去式,就好像是過期的食品或者過時的衣服,扔到垃圾桶裏,再也沒有利用價值。


    黃美佳曾在垃圾桶旁看到過一個完好無損的女士提包,她把它拾了起來,看著它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不知道它在上一任主人手裏,經曆了怎樣的漠視才會被遺棄,最後她把它撿迴了家。


    “佳兒,我告訴你這一切,那是因為我在乎你,我怕你吃醋!”這句心裏話陳博佳金並未說出口。


    “因為你也是那天公交車上的見證人之一,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全部的事情。”


    “見證什麽?是你想見義勇為申請加分,需要我幫你作證嗎?”


    “是,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真的得幫我做個證。不然你今天看王胖他們總是笑話我,說我在追那個公交車上認識的學妹,怎麽可能!人家有男朋友,我們隻是普通朋友關係,這樣鬧下去免得汙了人家清白。”


    黃美佳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


    “我那天什麽也沒看到,都是你告訴我的,我怎麽給你作證呢?還有,那天……星期六,你給我說你酒醒了頭痛,要在床上多躺一會。結果你跑去看電影……”


    “佳兒,佳兒,我是真的想躺一會,可哪知道學妹讓我陪她看電影,還有剛娃一直在寢室搗亂,我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陳博佳金蒼白地辯解到。


    切,學妹讓你陪你就陪,你以為自己是哪位?連撒謊都不會,唉!算了,這跟我沒關係,黃美佳心想。


    “佳兒,我不是來給你討論這個的,我隻是想問你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去年聖誕節你寫了一條說說‘願盛夏的風能吹過你的寒冬,願初春的雨能撫平你內心焦慮,願下個深秋,還能在洪城遇見你 ’,我有強迫症,你又不配個圖,我就想知道那個被你祝福的幸運兒是誰呢?”


    “不關你事”黃美佳心想,但她向來不善於拒絕人,又恐陳博佳金打破砂鍋問到底。


    “狗子。”她冰冷地說。


    “狗子是代指男朋友嗎?”


    “是我遇見的小流浪狗。


    “那我能得到你的祝福嗎?”


    “我也祝福你。還有嗎?”


    “你為什麽要悶聲發大財?”


    “你在說什麽?”黃美佳有些生氣,陳博佳金實在有些無理取鬧。


    “你跟他擺攤這事,幹嘛不早說,我還可以帶人來照顧你們生意,什麽時候的事情呢?”


    “今天是第二天,我隻是個打工人,他才是老板。再說你今天不是照顧了嗎?給那個漂亮的學妹買了娃娃,我還沒謝謝你。”


    陳博佳金聽到黃美佳又提起林若夢,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和劉巨儒怎麽走到一塊的?之前你不是跟他不熟嗎?現在你們是什麽關係呢?”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陳博佳金聽到一聲微弱的歎息。


    “很普通的朋友而已。我們又不熟。”


    黃美佳心裏歎了口氣,我跟他甚至還沒有跟你熟,對於你,我隻不過是偶然撞見你跟那個漂亮學妹在一起就有兩次,還有我沒看到的時候呢?陳博佳金,是我一開始對你的感覺錯了嗎?還是我想太多了。你若是大大方方承認你跟她的關係,我再不會多難過哪怕一秒鍾。


    可是你卻說跟她隻是普普通通朋友。


    我要是信了你,會不會再撞見你們第三次?


    我要是不信你,是不是該馬上拉黑你這個說一套做一套的撒謊精。


    聽到黃美佳的迴答,陳博佳像是吞下了一顆定心丸,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我隨口問問。晚安,佳兒,早點睡”。


    “嗯”


    黃美佳掛掉電話,看到劉巨儒正殷勤地把一盆水端到她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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