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任進早早從顧悅己家出來後,迴了自己家。


    雖然最近天天迴來,但是每次都是急急忙忙地換衣服,屁股都沒坐下來過,家具上都落了一層灰塵。想到工地開工後沒那麽多時間去天天去顧悅己那裏,於是給家政打了電話把房間打掃一遍。


    今天要迴工地和甲方見麵,任進坐在車上看著後視鏡的自己,頭發打了發蠟,根根精神抖擻地豎起,黑色的襯衫英氣而雅貴。他不由地想,如果讓顧悅己看到他這個樣子會是什麽表情,會驚呆了吧,女人不是發現自己的男人青蛙變王子都會很得意嗎?


    想著想著他便笑了。


    卻不知道這幾天顧悅己在忙著四處看房子。


    半個月前房東打電話給顧悅己說女兒迴國了,要把房子騰出來。


    她陸陸續續看了幾天的房子,今天總算找到一間相對滿意的房子,隻是房租比她的預算要高。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咬咬牙租下來,任進打來電話。


    最近他也是早出晚歸,好幾次他迴來時她已經睡了,她起床後他又不見了人影。她沒問過他在忙什麽,隻是一心找她的房子。


    接通電話,他在那頭好心情地說,“你中午吃什麽,我給你帶迴去。”


    顧悅己站在馬路邊上,一輛車按了一下喇叭,把她剛要開口的話打斷。


    在那相同的瞬間電話那頭也傳來了喇叭聲,顧悅己下意識地四周張望,這時不遠處一輛路虎打開車門,一個人從車上出來。


    隻看了一眼,他穿著有別平時的廉價 t 恤運動褲,一身修身筆直的襯衫西褲,但顧悅己還是第一眼把任進認出。


    暗紋黑色襯衫紮在西褲裏,偉岸修挺的身軀,他一手插著兜,邁著有力從容的步伐,是顧悅己沒見過的倜儻與矜貴。


    她躲到樹後,她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躲,但她就是這麽做了。


    “你在外麵嗎?”任進也聽到喇叭聲,四周張望著,他覺得自己最近都有點疑神疑鬼了。


    “嗯,我出來拿快遞。”


    任進想了一下,覺得不會那麽巧,也沒多想接著問,“中午要給你帶吃的不?”


    “我中午要出去一趟,不在家吃了。”


    任進奇怪,“你要去哪裏?”


    “我約了人。”顧悅己從樹後走出來,看著他越走越遠,“你呢?你現在在哪裏?”


    他的謊話張口就來,“我去工地填入職資料,晚上要迴家收拾一些東西,可能不迴去了。”


    顧悅己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最後在一個拐角處消失,“好的,我知道了。”


    晚上任進請幾位材料老板吃飯,自然喝了不少酒,任進把人送走後叫來了代駕。


    當代駕把車開到目的地把他叫醒,任進才發現他報錯了地址。


    他們到了顧悅己家樓下。


    揉了揉昏沉的腦袋,喝了那麽多酒他本來就準備迴他自己那裏,不知怎麽又報了顧悅己家地址。


    想想這麽晚還是別上去吵她了,而且他現在這個著裝也不適合見她,最後又讓代駕掉頭去了他家。


    第二天,任進被電話鈴聲吵醒,揉著宿醉疼痛的頭,拿過手機一看,是顧悅己。


    閉著眼接通電話,語氣輕柔暗啞,“怎麽這麽早給我打電話?我不在你睡不著?”


    顧悅己直奔主題,“你上午過來一趟。”


    任進還有些沒清醒,“我睡醒就過去,你中午想吃什麽我買迴去。”


    “什麽也不用買,你早點過來,我等一下還有事。”


    她的語氣莫名的冷漠,任進終於睜開眼,“什麽事這麽急?”


    “你過來我們當麵說。”


    這段時間她不舒服,他們都快一個月沒有親熱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感覺她對他都變淡了。


    也不睡了,抹了一把臉,換迴顧悅己給他買的衣服和鞋子,騎著小電驢去她家。


    在鎖車時他開始思考,要不要提前和她坦白算了,反正早晚都要說,一直說謊他也累。但一想到顧悅己給他錢花心疼他的樣子,他又想再等等。


    然而在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說時,顧悅己已經沒有給他說的機會了。


    打開房門任進定住了。


    他也就一天沒迴來,屋子竟然被收拾得空空蕩蕩,除了房東原來的家具,其他東西清理得幹幹淨淨。


    顧悅己聽到開門聲從房間裏出來,“你來了。”


    任進眉頭一皺,接著看到她把一個紅白藍塑料袋放到他麵前。


    “你的東西都在袋子裏了,你看看有沒有落了什麽,如果有趁現在你可以在屋裏找找,等一下房東來就要把鑰匙還她了。”


    “你要搬家?”


    “嗯,今天要搬走。”


    任進像聽到什麽天方夜譚一樣,他們前天晚上還在這裏一起抱著睡覺,怎麽今天突然就要搬家,重點是她完全沒有和他說過。


    “你什麽時候決定搬家的?我怎麽不知道?”


    “前兩個星期吧,房東過來說要收迴房子。”


    “你怎麽不和我說?”


    顧悅己看了他一眼,卻反問:“我為什麽要和你說?”


    這是什麽氣死人的態度,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把她抱住,“你什麽意思,我惹了你你說話這麽衝!”


    顧悅己則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說的是事實,我們是什麽關係,我為什麽事事要和你說。”


    任進咬牙問她:“你說我們什麽關係?”


    顧悅己脫口而出,“不就炮友嗎。”


    任進一愣,自從重新在一起他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改變了。


    低頭危險地看著她,“你這麽定義?”


    “不然呢?你說過我是你女朋友?還是你準備和我結婚?”


    任進一愣,旋即挑眉一笑,“你現在是和我逼婚嗎?”


    顧悅己卻果斷搖頭,“我想找個條件好一點的。”


    任進眸光又驀地一冷,“什麽是條件好一點的?”


    顧悅己看著他說,“最起碼不是送外賣,幹苦力的。”


    任進一聲冷笑,“因為我是送外賣的,你看不起我?”


    顧悅己的表情始終很冷淡,“你不要生氣,我沒有看不起你。我們誰也沒有資格看不起誰,隻是我們誰也沒有看上對方而已。”她頓了頓,“難道你有想過和我結婚嗎?”


    任進看著顧悅己,咬著牙,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是沒想過,反正目前為止都沒想過。


    倆人就這樣靜靜對視了片刻,顧悅己掙開他把袋子放到他手邊,“如果你東西都齊了就走吧,我們今天以後不要再聯係,見了麵也當是陌生人。”


    任進低頭地看了眼那像裝垃圾的袋子,哼笑了一聲,“連炮友都不做了?”


    “我年紀不小了,想找個人認認真真地結婚。”


    他猛地拉過她把她抵在牆上,袋子扔在地上,“你找其他男人了?還是這一個月我沒幹你你不滿了?你這不是生病嗎?要不我們現在就來一場?”


    說著他的手就摸進她的衣服裏,顧悅己按住他,“你情我願才是約炮,你這樣就是強奸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他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重遇後他們一直好好的,比任何時候都好,雖然他們之間還有些事情沒說清楚,但他們就是很好,他甚至以為他們在往長久的關係發展,她怎麽突然說變臉就變臉。


    他狠狠地瞪著她,“你發什麽瘋!”


    顧悅己凝著他的眉宇,竟看到了受傷和委屈,是還沒玩夠嗎?因為她突然結束遊戲而委屈嗎?


    “我是認真的,以後我們見麵也不用打招唿。”她掙開他去把門拉開,“你把鑰匙放下就可以走了。”


    任進喘著氣站在那裏,小時候被人趕出門的屈辱感仿佛再次經曆,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不想再次經曆是顧悅己給予。


    他掏出鑰匙,她家的鑰匙已經串在他的鑰匙串裏,一點點拆出來,最後往桌上一砸。


    拖起袋子,他走到她麵前,“我問你最後一遍,是不是我沒有錢你就覺得我一無是處?”


    顧悅己覺得已經沒什麽好說的,無所謂地點點頭,“是。”


    任進狠狠地砸了一下門,門把磕到牆上掉了一塊,“你不要後悔!”


    從顧悅己家到一樓樓梯口,任進連拖帶踢把袋子摔得稀巴爛,也不準備要了,拉到垃圾桶時,卻看到更氣憤的事。


    她給他買的衣服褲子,他前天正用著的枕頭和拖鞋居然出現在垃圾桶裏。


    一腳把垃圾桶踢倒,杯子、碗、牙刷什麽的,嘩啦啦地滾出來,都是他在她家用過的東西。


    任進盯著那些物品,覺得自己就像一條狗,一條她撿迴家又不要了流浪狗,他的人連著他用過的東西,沒有任何留連的,沒有任何可惜,被她說不要就不要,說扔就扔!


    心裏忽地一陣刺痛,一種這輩子都沒有被任何人珍惜過的刺痛。


    眼眶發熱,抬手快速抹了一把,轉身離開。


    ——


    昨晚通宵收拾東西,今天又是打掃衛生,又是整理東西,顧悅己在新家又一直收拾到第二天天亮才收拾好。


    兩天兩夜沒睡,洗漱後,拉上窗簾,蓋上棉被,倒頭一直睡到天黑。


    當她再次睜開眼,漆黑的環境中,隻有窗簾外透出點點遙遠的燈光,四周安靜地隻有自己的唿吸聲。


    看著眼前黑暗,顧悅己想起一句話,人不要在傍晚的時候睡覺,因為當在黑暗中醒來,那一刻的孤獨感會把你吞噬。


    她想起任進,想起葉祖榮,想起她的家人,一種刺刺麻麻的痛感遍布她全身,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也在平靜地忍受著。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們吃錯了東西會肚子痛一樣,是人體一種防禦與自愈的過程,你知道你會好起來的,隻要忍一忍就可以了。


    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並不想哭,喉嚨間哽咽的感覺都沒有,隻是眼淚一直不停地滑落。


    在感覺到自己要陷下去前,她迅速起床把屋裏的燈全部打開,洗漱煮麵,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邊吃著麵,一邊打開微信錢包,查看零錢明細裏的每一筆收入,再把裏麵的餘額全都轉到銀行卡上,數著銀行卡裏的餘額。


    她現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這麽做,看著銀行卡裏的錢,比什麽都來得治愈。


    **


    這段時間施工隊進場開工,任進每天忙得腳不著地,直接睡在工地集裝箱裏。


    今天終於有時間迴家,暢快淋漓地洗了個熱水澡。雖是 12 月的天,但任進洗完直接裸著上半身出來,水也沒擦幹,水滴滑過健碩起伏的肌肉,最後順著兩條斜向下的人魚線沒入褲內。


    他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礦泉水一口氣灌了半瓶。家政已經來家裏打掃過,冰箱也按他的要求填滿,礦泉水啤酒雞蛋,基本的東西都有。


    冰水喝了,身上的燥熱才壓了下去。


    剛剛洗澡時腦海裏突然蹦出和顧悅己在浴室那次的畫麵,某處翹得怎麽壓也壓不下去。


    心裏有惱恨,又不願想著她魯,便出來喝冰水。


    這段時間忙,沒空想顧悅己,也覺得沒什麽好想的,他們本來就是圖個開心的關係,開心在一起,不開心就分開,沒有什麽好爭吵糾纏的。


    但是現在靜下來,他卻會不由自主地開始迴憶。像現在他餓了煮麵,下意識地在鍋裏打了兩個雞蛋,因為在顧悅己家他都是煮兩個人的麵。像吃著這滿嘴調味包味道的方便麵,他會記起顧悅己給他煮過的每一道菜的味道。像獨自坐在家裏,安靜得隻剩下自己的聲音時,他竟第一次有了孤獨的感覺。


    這些因為顧悅己而產生的迴憶和感覺,讓他又變得無法平靜,隨之而來是一股怨恨與憋屈。


    從懂得男女之情開始,即使是在他窮得一無所有的時候,因為長著一張討女人喜歡的臉,向他示好的女人一直都有,到後來工程做起來,主動接近追求的女人更是不少,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女人嫌棄,還是被顧悅己嫌棄,這個願意為了前男友背幾十萬欠債的女人,卻因為他窮而嫌棄他!


    越想,任進越覺得一股氣在胸腔翻滾,讓他忍不住想把顧悅己拉出來大吵一架。


    像給他提供了某種動力,他終於找出從吵架那天起沒再點開的微信頭像,直接發去語音邀請。


    然而,他的心剛提起來,緊接著一個灰色的框彈出,上麵幾行白字,最後幾個藍字:發送好友申請。


    任進盯著那幾行字,哂然一笑。


    顧悅己把他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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