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這條私信說的是真的,那這件事誰會知道呢?


    林悅說過,她是她爸的私生女。


    她說小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一直覺得媽媽偏心哥哥,不理解媽媽為什麽一點都不喜歡自己,還以為媽媽隻是重男輕女。


    是後來上到了初中後,才從親戚的嘴裏知道,原來她是爸爸和小三生的孩子。


    「媽媽」原諒了出軌的爸爸,也接納了她,但無法愛她。


    林悅的哥哥也是從小就知道林悅是爸爸和外麵的女人生的孩子,一直不待見她,對她十分冷淡。


    後來,林悅說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一度很痛恨自己的生母和父親。


    她不怪「媽媽」和哥哥不愛自己,他們沒什麽錯。


    容芷煙那時候問過林悅:“那你媽媽呢?她一直都沒出現過嗎?”


    她很好奇這個問題。


    因為自從容芷煙從父親的日記本裏得知自己的媽媽並不是去世,而隻是拿了一大筆錢離開了之後,就很糾結於這個問題。


    她常常會想,是什麽樣的女人,會為了錢連親生女兒都不要?


    容芷煙不知道當年父親和她是怎麽談的,因為在父親的日記本裏,關於那個女人的描寫很少。


    他似乎隻是為了記錄他對易婉兒放不下的執念,才順便寫了自己婚姻的開始和結束。


    容芷煙不知道「母親已去世」這個謊言,到底是誰提出來的。


    但不管是誰提出的,最終那個女人都同意了,選擇了拿錢。


    所以容芷煙問林悅這個問題,可能就是出於一種想尋找同病相憐的同伴的心理吧。


    林悅搖頭:“沒有出現過,我問過我爸,我爸當時冷笑著用嘲諷的語氣跟我說——找她幹嗎?想和她母女相認?你也不想想,她要是想跟你相認,這麽多年死哪兒去了?”


    林悅當時模仿著她父親的語氣說這句話的時候,容芷煙隻覺得渾身發涼。


    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她。


    所以當年她看過日記後,從來沒想過要去找那個女人,更沒有問過自己的父親。


    心裏就當她死了。


    林悅釋懷地笑了笑:“後來我爸跟我說,我生母當年在公司裏做他的秘書,主動勾引他,他沒把持住就出軌了。然後她懷了我之後,就開始逼宮上位,我爸不願意,她就鬧去了我「媽媽」那裏,以為我「媽媽」知道之後,肯定會氣得離婚。”


    “沒想到,我「媽媽」厲害得很,不僅不讓位,還讓我爸和她徹底斷了來往,她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生下我之後,就向我爸媽要了一筆錢,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來糾纏,她也確實做到了。”


    林悅自嘲地笑道:“這種母親,有什麽找她的必要?”


    容芷煙開導林悅,也跟她交換了自己的秘密。


    兩人就是從那次之後,真正交心變成了十分親近的姐妹。


    因為兩人的遭遇其實挺像的,都有一個隻愛錢不愛孩子的母親。


    但她倆從沒想過那個生下她們後,用她們換錢的女人,會是同一個女人。


    畢竟她倆雖然長得挺像的,但容芷煙是北城人,林悅是南城人。


    而且林悅隻比容芷煙大了不到一歲,兩人從沒往這種離譜荒謬的方向想過。


    看到這條私信,容芷煙頭皮發麻,整個人完全僵住,腦子裏閃過那些和林悅的對話,頭腦發懵。


    第六感告訴她,這不是惡作劇的私信。


    而能知道這件事的,大概率就是那個女人。


    她點進對方的主頁,發現是一個新號,什麽都沒有,連名字和頭像都是那種係統默認的。


    更誇張的是,容芷煙再刷新的時候,這個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注銷了。


    很明顯就是為了告訴容芷煙她和林悅的關係,才特意注冊了一個號;怕被找到,所以說完就注銷了。


    容芷煙不知怎麽,心裏忽地生出了許多憤怒。


    她說不上來為什麽。


    就覺得,如果這個人真是那個女人,那她就該一輩子裝死下去。


    為什麽要突然詐屍呢?


    易臣澤推門進來,邊關上門邊說道:“把爺爺奶奶高興壞了,倆人著急忙慌地要去通知所有的親戚朋友來吃飯。”


    畢竟,他倆的婚禮是在北城辦的,雖然易臣澤常住北城,但對賀家而言,其實更像是在女方的主場辦。


    這次能在南城再辦一次,哪怕兩位新人不用穿禮服、走儀式,兩位老人也覺得麵上有光,高興,也才真正有了「娶」孫媳婦的自豪感。


    容芷煙還在盯著手機發愣,沒有迴應他。


    易臣澤關上門迴頭一看,發現老婆在發呆,就走了過去,想看看她在看什麽。


    剛走到旁邊,隻來得及在她手機屏幕看到一個「已注銷」的賬號主頁,容芷煙就迴過神,側滑返迴了。


    易臣澤以為她是被黑粉攻擊了,安慰道:“別看了,有公關公司盯著輿論,有什麽新動態,他們會聯係我們的。”


    容芷煙沉默地點點頭,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默默放下手機,打開了電腦。


    她腦子很亂的時候,就喜歡畫圖,沉浸到工作中的時候,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她下意識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易臣澤。


    因為她從和易臣澤認識起,就跟他說過,自己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這也是爸爸和奶奶一致的說辭,容芷煙偷看爸爸日記本的事,隻告訴了季寶樂和林悅。


    如果她突然告訴易臣澤,其實她媽媽並沒有去世,並且還給她發了私信,她不知道怎麽向易臣澤解釋,她發現那個女人並沒去世的經過。


    因為她發現的經過,難免要談及易婉兒。


    那她當年故意耍易臣澤的真相,可能就會被揭露出來。


    容芷煙不知道如果易臣澤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她這個人很可怕,心腸太歹毒?


    她突然有些怯懦。


    但易臣澤把她的欲言又止和心事重重全都看在了眼裏,他輕輕蹙眉,黑眸閃過疑惑。


    他沒有追問,隻是把老婆異常的反應放在了心上。


    下午,應容芷煙的要求,他們還是飛迴了北城。


    畢竟宴席設在周六,還有好幾天才到,過兩天他們再飛過來也行。


    容芷煙稱自己公司有急事,必須迴去一趟。


    本來她說自己一個人迴去就行,處理完就立刻迴來,但易臣澤哪裏放心讓老婆一個人,便陪著一起迴去了。


    臨出門前,爺爺叮囑她:“辦完事就趕緊迴來,正好這次把航航也帶過來。”


    容芷煙點了點頭。


    一路上,容芷煙都異常沉默,在飛機上幾乎全程盯著窗外的雲層發呆。


    易臣澤覺得蹊蹺,但他了解自己老婆的性格,她不想說的事,問是肯定問不出來的。


    容芷煙其實是個隱私感極重的人,很難讓別人走進她的內心。


    通俗點說,就是她很容易讓人有距離感。


    比起那些什麽都願意跟別人分享的女生,容芷煙的心裏仿佛放著一個保險箱,裏麵分門別類鎖著很多「文件」。


    隻有她自己願意拿出來的「文件」,別人才有資格看到。


    其實分手那些年,他除了開始信玄學,也沒少研究星座。


    作為天蠍座,他腹黑記仇沉得住氣,內核強大。


    但在摩羯座麵前,就是個弟弟。


    摩羯座才是真正的惡魔,如果天蠍座號稱冷戰無敵手的話,那一定是因為沒有遇到摩羯座。


    可見摩羯座比天蠍座更能隱忍,心更狠。


    而且她是12月26日出生的摩羯座。


    上次在蘇黎世的時候,他因為vito的事,一個人在陽台抽煙生悶氣,其實也算是一種冷戰,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最後還是他自己主動找她,才解決了問題。


    所以,上次的經驗也再一次提醒易臣澤,別企圖用冷戰的方式引起容芷煙的注意。


    這輩子都別和她冷戰。


    因為結局大概隻會有兩個——


    輸。


    贏,然後失去她。


    所以,易臣澤打心眼裏明白,容芷煙這個人是由內而外的強,她最柔軟的部分已經用銅牆鐵壁包住了,整個人可以說是堅不可摧。


    他如果想突破,隻能用點法子,梗著脖子硬闖是鐵定行不通的。


    落地北城,夫妻倆直接前往容園,一大家子吃了頓晚飯。


    席間因為有孩子在,眾人並沒有聊起那件事。


    隻有容明朗關心地問了一句:“那件事需不需要爸爸幫什麽忙?”


    容芷煙搖了搖頭,“沒事,已經在處理了。”


    便沒有再多說。


    吃完飯,容芷煙把南城宴客的事跟爸爸和奶奶說了一下,就把航航帶迴了鈴蘭居。


    晚上,易臣澤進洗手間準備洗澡,兩人一直就沒養成過敲門的習慣,所以一進去就看到容芷煙正在手忙腳亂地把一盒棉簽蓋上蓋子放迴去。


    易臣澤不動聲色地挑眉,不知道她在慌什麽。


    今天一整天都不對勁。


    但容芷煙卻用一副故作若無其事的表情,看向他說道:“洗澡嗎?你洗吧,我已經好了。”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她真的不適合當演員,演技簡直爛透了,就差在臉上寫著「我有事情瞞著你」幾個大字了。


    而且,易臣澤眼尖地看到了她捏在手裏的自封袋,裏麵放著兩根棉簽。


    這一幕十分眼熟,因為前不久他們從歐洲迴來後,他拿著vito的頭發準備拿去機構做親子鑒定時,就是用口腔拭子的方式幫航航取樣的。


    帶有dna的樣本有:抽血、口腔拭子、毛發和特殊樣本。


    其中毛發取樣需要帶有毛囊,為了防止樣本汙染問題,最好是現拔。


    他們不想莫名其妙去拔兒子的頭發,小孩子都怕疼,於是易臣澤就采用了口腔拭子的采樣。


    當時容芷煙也全程參與了,她騙航航,這是在幫他檢查身體。


    取樣之後,就把棉簽放到了自封袋裏。


    所以,再次看到棉簽和自封袋的組合,易臣澤條件反射就想到了親子鑒定。


    她要再幫航航做一次親子鑒定嗎?


    和誰?


    最主要的是,為什麽要瞞著他?


    洗完澡,易臣澤穿著睡袍直接走進了老婆的臥室。


    但房間裏隻亮著燈,人並不在,應該還在給航航講睡前故事。


    他上床靠在床頭翻手機,看了下輿情。


    爺爺的意思是讓他拖住vito,讓vito把精力用在輿論戰上。


    所以不能出現輿論一邊倒的情況,要纏纏綿綿才行,這樣才能為爺爺那邊爭取時間。


    公關公司控製得還不錯。


    過了好一會兒,容芷煙才終於迴房。


    她手裏捏著采好的樣本,一進臥室看到床上的易臣澤,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我房間?”容芷煙故意用質問來掩飾著緊張,悄悄將握著樣本的手,藏在了身側,然後故作自然地走向衣帽間。


    易臣澤將她小動作盡收眼底,語氣漫不經心道:“以後是我們的房間了。”


    他們昨天晚上明明已經達成了共識。


    小葷都吃過了,怎麽?臭寶寶想翻臉不認賬啊?


    容芷煙把樣本藏到了衣服兜,想了想又找出一件兩件式睡衣換上,假裝來衣帽間是有事做。


    換完了睡衣,她才又走出去,一邊上床一邊冷冷睨他,語氣譏誚:“你不是說,奶奶請的大師說,你那個房間的風水對你比較好嗎?”


    易臣澤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一茬。


    那就是婚禮那天為了套路她,故意胡謅的,他幾乎都要忘了。


    再看老婆的目光涼颼颼,用一副「我看你怎麽繼續胡扯」的表情看著自己,易臣澤就猜,事情多半是敗露了。


    他涎皮賴臉地黏上去,伸手摟過她的腰,翻身把她往床上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地迴道:“我覺得,媳婦在哪裏,哪裏的風水就對我好。”


    油腔滑調。


    容芷煙枕在枕頭上,盯著懸在她上方的無賴。


    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奶奶根本就不迷信,你少讓奶奶背鍋。”


    易臣澤這才恬不知恥地承認:“寶寶知道了?”


    容芷煙嬌哼一聲:“還知道你經常去燒香拜佛呢,靈驗了嗎?”


    她是故意糗他的。


    但易臣澤雙眸含笑,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大方迴道:“靈啊,這不娶到你了嗎?”


    說著,還用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肉,寵得不得了。


    “……”容芷煙默了,竟換她有些羞澀。


    易臣澤繼續趴著和她閑聊,語氣慵懶而輕鬆:“你知道嗎?當年你跟季寶樂在峨眉山上,見到廟宇就進去拜,其實裏麵既有寺廟也有道觀,你是不是根本不分這些?”


    他當時也不知道,後來再去峨眉山的時候,才知道佛教和道教,都在山上。


    容芷煙俏臉微懵,杏眼眨了眨,疑惑:“啊?還要分的嗎?”


    反正對她來說,作為一個封建迷信愛好者,她什麽都信一點。


    也就是圖個心理安慰嘛,拜誰不重要。


    她不是真的信徒,就是個愛好者。


    易臣澤卻一臉認真地說道:“當然了,我還是比較信佛教。”


    “為什麽?”


    易臣澤眸光繾綣而溫柔地看著她:“因為當時佛教的師父說我前世欠你的,所以今生才會被你傷害,雖然勸我放下,但至少前世今生的因果業報,我聽著還挺樂意相信的。”


    容芷煙沒深究兩人上輩子是不是真的有過孽緣,隻是好奇地問:“那道教呢?”


    {……}


    這章沒寫到我想寫的劇情點,字數已超,更新時間也到了,就先寫到這裏吧。


    應該距離完結不遠了哈,副cp會在番外詳寫,因為他們的故事會有大篇幅單獨在一起時發生的情節,寫在正文裏會拖主線節奏,主線節奏本來就是偏慢的。


    追更的寶貝如果覺得看不夠,可以去看看我上一本書,喜歡這本的話,應該也會喜歡上本,我筆下的男主,內在品質其實都差不多,很完美,女主也都很清醒獨立。


    最後就是,這本書評分人數一直上不去,所以卡在9.3漲不動了,應該要2000多人才有機會上9.4分,所以再求一波書評(不要給我四星好評,一個四星,需要好幾個五星才能拉平,不如不給orz)


    最後謝謝每天送我禮物的寶寶們,愛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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