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知,席終陵在白林山幫李搖風帶私兵,帶了足足十五年。


    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養成木訥的性子很正常啊!


    不是每個武將都像孟辰沙似的,十分會哄心上人。


    想到這兒,遲淼咂咂嘴,又抓起兩個核桃。


    別說,孟辰沙其實很有本事的。


    他和葉謹安私下如何相處,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過也能從隻言片語中猜出來。


    ——葉謹安在外人麵前一絲不苟,一句話治的孟辰沙服服貼貼。


    但私底下,葉謹安一定很會撒嬌!


    而且這一對,是他們所有人裏,成婚之路走得最順暢的。


    連他和李搖風都結了兩次婚呢~


    “誒皇後娘娘,皇上去了!”陶靜雲忽地喊。


    遲淼急忙將目光放到了練武場上。


    隻見李星碎滿臉期待地握著掌心的木劍,直直地望著李搖風向他走過來。


    李搖風微微勾唇,在李星碎首先發動攻擊之時,一眼看出他的破綻,毫不留情地一腳將踹在他肚子上,將他生生踹退了好幾步,半跪在地。


    而李搖風連手都沒有動。


    “王爺...王爺...”陶靜雲緊張極了,但聲音依舊壓得很低,生怕影響到場上的人。


    遲淼則怔然到差點兒連剛放到口中的核桃都忘了咀嚼。


    好狠啊這一腳......


    讓他想起在燈會上,李搖風踹那個殺手頭子的一腳。


    可一個是壞人,一個是李星碎啊!不能一樣吧!


    果不其然,李星碎垂著頭安靜了好半晌,將木劍一丟,一句話不說地起身往台子下走。


    “李星碎,”李搖風出聲喊住他,“怎麽,認輸了?”


    李星碎頓住腳步,抬頭看他一眼,鼻尖和眼圈都紅紅的。


    李搖風“......”


    在場所有人“......”


    鳳臨國當朝唯一的正一品親王,尊貴至極,被皇上一腳踹哭了!?


    “嗚...”李星碎沒出息地抹抹眼淚,邊啜泣邊說,“不和皇兄打了...嗚嗚......”


    “站住,”李搖風又道,“和旁人切磋無精打采,三心二意便罷了,和朕切磋又一招便認輸?”


    “就不打了!不打了!”李星碎的表情十分委屈,眼淚不停往下掉,“臣弟不開心,臣弟不打了!”


    李搖風歎口氣,也將木劍丟到地上:“戰場無兄弟,你應當很清楚。都是做父親的人了,怎地還這般孩子心性?”


    “嗚嗚嗚...嗚嗚嗚......”李星碎不搭話,就站在原地掉眼淚。


    那頭,遲淼口齒不清地開口:“王妃啊...他以前也這種性子嗎?”


    陶靜雲搖搖頭:“並非。王爺隻有在皇上麵前,才會如此像個孩子。”


    “但其實臣婦不覺著不能接受,反而覺著這才是真實的王爺。”


    她溫溫柔柔地笑道:“王爺這般,臣婦心裏安穩。”


    遲淼瞟她一眼,沒作聲。


    之所以心理安穩,是因為這樣的李星碎,對李搖風沒有任何威脅。


    若如李雪落李雲竭似的,怕是屍首這會兒都腐爛了。


    戰場無兄弟,皇家何嚐不是呢?


    “皇嫂!”李星碎忽然抬頭,望向遲淼的方向,喊完這句又迅速踱步過來,停在他麵前繼續掉眼淚。


    “臣弟失態了,嗚嗚...”


    遲淼“......”


    陶靜雲笑著起身,拿起巾帕為他拭著眼淚。


    “好了好了,都是皇上的錯哈!你別哭了!”遲淼沒辦法,隻能像哄孩子似的哄李星碎。


    不然這一群人就站在這裏看他哭嗎?


    多麽荒謬!


    李星碎被扶著坐了下來,陶靜雲則在一旁小聲安撫著。


    趁這功夫,遲淼迅速抬腳,往李搖風的方向走。


    見他過來,李搖風才走下練武的高台,迎上他:“何時來的?”


    “有一會兒了~”遲淼停在他麵前,往他手中塞進一把剝好的鬆子仁核桃仁,“你下腳也太重了,看你弟委屈的。”


    “是他不認真切磋,吊兒郎當的,”李搖風低頭瞟著手心的果仁,“何況我隻用了兩成力氣。若是真如踹那殺手一般踹他,他根本無法站起來。”


    “我知道,但他現在這樣不是很丟臉嗎?”


    李搖風:“淼淼,為夫也沒想到會這樣。”


    “算了,反正大家都見過他這出,”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遲淼嘟嘟囔囔地說,“明天他和王妃就要迴津洲了吧?”


    “嗯。”


    “那我們後天去白林山對吧?”


    “嗯。”


    “還是找個太醫給他看看吧,別被你踹出什麽後遺症。”


    “嗯......”


    *


    白林山道觀。


    淩書隻在宮中留了幾個時辰,接了李搖風賜婚的聖旨便和段以瀾趕迴了道觀。


    此時,道觀裏幾乎所有人都集結到了院中。


    每個人手中都有一張紙。


    淩霽站在最前方,麵向一頭霧水的淩書和段以瀾。


    “阿書,你們要成親,師父和師兄們都不反對。”


    “但我們都有話問段以瀾,待他全都答過之後,才能放下心來。”


    淩書:“啊?什麽話啊?”


    迴答幾句話,他們就能放心?


    “阿洛,”淩霽朝後招招手,“你先來。”


    “是!師祖!”


    淩洛小跑到段以瀾麵前,展開手中的紙張,清清嗓,一本正經地道:“我問你,假如師叔說想吃肉包子,但是他喜歡的那個攤位的肉包子賣光了,你該怎麽做?”


    段以瀾愣了一愣,認真地答:“那應當...應當多買幾個其餘攤位的肉包子,都給阿書嚐嚐。說不準還能有他喜歡的味道。”


    淩洛嘿嘿一樂,滿意地點了下頭:“師祖!阿洛問完啦!”


    淩霽一揮手:“來,你們一個一個來。”


    ——於是,淩書目瞪口呆地看著五十多個道士,像考試一般排著隊問段以瀾問題。


    都是和他有關的。


    包括但不限於:


    [若是他喜歡的吃食段以瀾不喜歡,該如何選擇?]


    [若是他想去看風景,段以瀾卻想去燈會,該如何商議?]


    [若是兩人之間有矛盾,該如何......]


    段以瀾也確實認真,每個問題都思索良久過後才作答。


    這就導致,這場問話足足持續了兩個多時辰!


    淩書困得頭一直往下垂,淩洛便一杯接一杯給他倒茶。


    “好了!”淩霽忽然喊了一嗓子,將淩書直接嚇清醒了。


    “問完了嗎師父?可以休息了?”


    淩霽笑眯眯地道:“問題問完了,但接下來我們還要考驗他的武功和智力。”


    淩書:“等會兒!智力???”


    這覺看來是沒法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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