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王府。


    李雲竭擰著眉,在房中不斷來迴踱步。


    忽又停在桌前,指著桌上的信鴿橫眉豎目道:“李搖風怎麽會給文偃王飛鴿傳書?星碎向來安安穩穩不問朝事,他這是逼迫星碎站隊啊!”


    周向禹也死死皺著眉:“王爺,文偃王若當真應了皇上的要求,派出那隊紅隼,飛鳴禮上我們又該如何......”


    這時,一旁的賀津弱弱開口打斷了周向禹的話:“臣臣想問,王爺您將宮中信鴿打下來...不會出問題嗎?”


    “傳遞消息的信鴿同一時間不會隻發出一隻,”周向禹道,“路上有損耗是正常的。”


    賀津恍然大悟:“這樣啊...”


    周向禹和李雲竭對視一眼,皆嘲諷地勾了勾唇。


    這賀津果然夠蠢,連這都不知道,也不知這國公之位是如何坐穩的。


    “那...那我們為什麽不在中途也截下那支紅隼隊伍啊?”


    賀津又顫巍巍開口:“這樣飛鳴禮上的鳥類不就沒有威脅了嗎...”


    李雲竭忽地別開臉,重重地歎了口氣。


    周向禹也嗤笑一聲道:“重點不是紅隼。重點是文偃王若當真應了皇上的請求,那便是和皇上沆瀣一氣對抗我們。”


    “我等本不想讓文偃王參與進來,畢竟他的那支水師無論站在誰那邊,都將會是一邊倒壓製性的局麵。”


    賀津:“那事到如今,我們隻有拉攏文偃王這一條路可以走,不是嗎?”


    李雲竭眼神閃爍,暗含猶豫。


    賀津說得沒錯。


    李搖風這一步棋純粹是走投無路。


    京都的養鳥人都被接走,他心慌無法操控,才不顧別的給李星碎傳信。


    可這步棋,也將他李雲竭逼到了一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上。


    再說了,他與李搖風兩人相鬥,怎地還帶請外援的?


    李搖風當真無恥!


    “要不...”賀津咽下兩口唾沫,慢吞吞地開口,“要不我們想個辦法嫁禍皇上?”


    “若是文偃王這支紅隼隊伍也被攻擊打落,文偃王還會站在皇上那邊嗎?”


    “嗯?”李雲竭倏地一扭頭,“你怎知星碎一定會答應李搖風的要求?”


    賀津一愣,瞳孔微微收縮,急忙道:“不答應不是更好?總歸他應不應我們都得反擊不是嗎?”


    李雲竭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突地笑了:“平國公言之有理,那便勞煩平國公去準備一些弓弩了。”


    賀津嘴角輕顫:“這弓弩屬於兵械,京都不允許私下購買啊...我要如何才能...”


    “那便需要平國公自己想辦法了。”


    說完,李雲竭便一揮手:“送客!”


    周向禹起身:“請吧平國公。”


    賀津輕輕咳嗽了一聲,沒再多言。


    他一走,李雲竭的神色便冷了下來,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半晌,周向禹迴來:“王爺,賀津迴府了。”


    “向禹,賀津此人當真如他表麵一般蠢鈍嗎?”


    周向禹沉默片刻,緩緩點頭:“京都百姓都知道,賀津能成為國公,純屬是因為老國公是有功之臣。”


    “賀津此人,並沒有什麽能力,甚至可以說是個廢物。”


    “廢物?”


    李雲竭眼眸漆黑,靜靜地看向別處:“若當真如此,李搖風怎會同意他與遲家聯姻?”


    周向禹渾身一抖,難以置信地道:“王爺,您的意思是!賀津在裝傻充愣?”


    “需要驗證,”


    李雲竭冷冷道:“且看他能否尋到弓弩。”


    周向禹:“若尋到了呢?”


    李雲竭眼睛一眯:“殺。”


    *


    距離飛鳴禮還有三日。


    禮部為帝後趕製出的華服也送到了鳳臨宮。


    此時,遲淼和鶴竹正盯著桌上擺著的兩套華服發呆。


    “好好好...”遲淼懵懵地,磕磕巴巴地開了口,“好好好好漂亮啊...”


    這套華服,甚至比帝後大婚那夜的鳳袍還要精美!


    看來飛鳴禮真的是個很盛大的典禮啊!竟然要穿成這樣!


    “是哇...”鶴竹也難掩驚歎,手伸了好幾次都沒敢摸。


    “淼淼,我還以為這種場合,華服會是淺色的,沒想到竟然是玄色的!”


    遲淼:“對啊!”


    這兩套華服黑中泛赤,所用錦緞一眼便能看出上乘高檔。


    那衣襟處繡的金龍和金鳳更是栩栩如生。


    李搖風那套下擺有騰雲祥紋,遲淼的那套下擺則是淡雅風的金菊吐蕊,極盡高貴。


    “淼淼,你穿上一定特別好看~”


    鶴竹眼中既有憧憬還有羨慕。


    這種布料,這種繡花,普天之下也隻有遲淼能穿到。


    遲淼沒作聲,腦海裏卻忽然想象起了李搖風穿這套龍袍的樣子。


    那定是風姿卓絕...氣度不凡!


    “淼淼?”


    遲淼猛地扭頭:“阿竹,你覺得皇上帥不帥?”


    鶴竹“......”


    他十分誠實地說:“帥。但世界上最好看的人還是溫大哥~”


    遲淼撇嘴:“切,沒眼光。”


    鶴竹也撇嘴:“切,你也一樣。”


    兩人莫名其妙地互白對方一眼,還齊刷刷地哼了一聲。


    不過很快,他們又開開心心地湊在一起,開始討論有關飛鳴禮的事情。


    飛鳴禮由禮部侍郎操辦,鶴向卓為監督,鶴竹倒能從自家祖父口裏挖到點兒消息。


    於是,鶴竹叭叭講了好半晌。


    “鳳臨國!唯一一場能與民同樂的典禮就是飛鳴禮了!”


    “到那日,所有百姓都會放下手中的活計,去鳳臨寺觀禮祈福!”


    “而淼淼你,將會是這場典禮最萬眾矚目的人!”


    遲淼“......”


    完了,社恐犯了。


    這麽多人!真要命啊!


    而且據說這個飛鳴禮要舉辦整整七日。


    但帝後隻需要第一日拋頭露麵,剩餘幾日都是留給那些第一日趕不及入寺祈福的百姓的。


    遲淼的臉越來越垮。


    那...


    那肯定很無聊吧...


    “百姓們都很相信真鳳降世這一說,淼淼,你還需要拿一捧竹葉,將露水親手滴到鳳臨寺的水井中。”


    “然後這口井裏的水會給那些前來祈福的百姓們喝,蹭個福氣~”


    遲淼“......”迷信!迷信!


    不是露水嗎!跟他有什麽關係!


    不過聽到這裏,遲淼忽然想起來:“可是阿竹,我聽說飛鳴禮舉辦過好多屆了,有真鳳早有了,我隻是...”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遲淼懵懵地聽著,一聽就聽到了午膳時間。


    直到門外傳來陸缺的聲音,鶴竹才停下來,口幹舌燥地悶了一整杯茶。


    “皇後娘娘,鶴少爺,”陸缺恭敬行禮,“午膳時辰到了,皇後可要傳膳?”


    遲淼:“嗯啊!傳!”


    陸缺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又道:“皇上...還在禦書房,皇後可要去禦書房用午膳?”


    遲淼:“禦書房?那又不是能吃飯的地方,我去那兒幹什麽?”


    陸缺“......”


    他咬咬牙,決定將話說得再明白些:“皇上...也該用膳了呢...”


    “哦!”遲淼這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道,“那你去問問皇上來不來!”


    陸缺嘴角抽搐:“這話老奴怎敢問...還是皇後您親自去為好...”


    “知道了~”


    遲淼拍拍衣袖站起來:“阿竹,我去找皇上先!”


    鶴竹默默翻個白眼:“去吧。”


    反正去了就不會迴來了。


    每日,是每一日!


    遲淼嘴上說去找皇上來鳳臨宮用膳,實際上每次去後就再沒了動靜。


    獨留他一個人在鳳臨宮兩眼茫茫。


    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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