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尼祿蘭學者的處理,坎蒂絲自覺自己需要一個打下手的人。琳娜和哈伯特曾經都作為坎蒂絲的助手工作過,但說實話,琳娜的專業知識不夠,哈伯特誌不在工匠。


    時至如今,即便是坎蒂絲想要雇傭他們成為自己的助手,他們也很難幫到自己什麽,隻能做點體力活,那沒有太大的意義。


    尼祿蘭學者則是不同。


    相對而言,和利姆希公主的交易,坎蒂絲覺得自己是賺到了的。公主殿下或許察覺到了自己的用意,但是她並不在意這一點。所以也就把尼祿蘭學者“送”給了坎蒂絲。


    相較於其他人,一個學者能夠給坎蒂絲帶來的價值是巨大的。別的不說,其對魔法以及魔法陣的研究正是坎蒂絲如今所欠缺的。


    她躬耕於魔氣的領域,在魔法領域的成就隻能用“可憐”來形容,對魔法的理解不可以說沒有,但實際的運用就很難,平時使用魔法也就是生火之類的小事兒。


    她對魔法的理解僅限於理論——和魔氣發生衝突的那一塊。


    控製尼祿蘭可以讓她很好的填補這一塊的空缺。


    然後她就聽見了尼祿蘭的尖叫:“這!這是什麽不知廉恥的衣服!還有這個!這是什麽?!”


    坎蒂絲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女仆裝怎麽能夠叫做不知廉恥呢?自己可是連夜針對尼祿蘭的身材趕製的衣服,保證貼合身體得很。和這個世界傳統的女仆裝相比,不同之處僅限於裙子短了很多,然後配上了絲襪——對了,她可能不知道絲襪具體是怎麽穿的……


    她來到院子裏對尼祿蘭大喊一聲:“不穿你就光著出來!”


    “……”


    過了半晌,尼祿蘭扭扭妮妮的來到了坎蒂絲的實驗室。她一手壓著裙子,一手壓著胸口。


    “哦~”坎蒂絲用欣賞的眼光打量著尼祿蘭,“你雖然已經是三十歲的老女人了,但是身材果然是很不錯,我以前就在想,這種女仆裝少女穿起來自然是可愛,但要說引發人的欲望,還是得你這樣的有些豐腴的女人。”


    實際上尼祿蘭的身材很好。是正兒八經的前凸後翹中間細。加上她那學者的氣質,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尼祿蘭咬緊牙關,對坎蒂絲的話不做反駁,她很清楚的知道坎蒂絲這是在“磨她的性子”。


    就像是許多貴族會對自己的仆人們所做的事情——貶低的同時又給出嘉獎和表揚,讓自己的仆人們對自己越發信服和忠誠。


    她為了“人權”的事情奮鬥了這些年,一直在剖析類似的問題。


    要時刻牢記自己對這個少女的恨意!


    自己明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她卻連死亡的權力都不給自己……一個人應該擁有自己的生命權和死亡權,這是人類最基本的權力,而連這一點權力,自己都被這個少女剝奪——


    坎蒂絲看著尼祿蘭眼神的變化,她冷笑一聲:“你怎麽想的我不在意,你是學者,我是工匠,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目標,尼祿蘭,我不會和你講道理,辯經。我隻要求你服從命令,不服從就懲罰。”


    “對了,你最好重新給自己取一個名字。我最近會研發一點用來改變容貌的東西……不,有點可惜,或許應該從人對容貌的認知上下手,用欺騙的符文……你先過來躺著。”


    ……


    “哈伯特,我們是不是,有些太弱了?”


    米妮手裏提著一個口袋,裏麵裝著一些骨頭。


    哈伯特則是認真的搜尋著地麵可能存在的其他骨頭,那是毒菇吞豚鼠被吃掉之後留下的殘骸,這些都是可以作為證據到時候提交上去的,他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看向了米妮:“你是說,坎蒂絲太強了?”


    米妮點了點頭:“那位典獄長,是八級的清理工吧?那時候你留下來——是坎蒂絲出手幫了你。她能夠阻止八級清理工。”


    少女看上去有些自卑,她前些日子,才終於觸碰到了三級清理工的門檻,如今隻差一個契機,就能夠領悟技能,成為三級清理工,在這個年紀,如果能夠成為三級清理工,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夠稱之為天才……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夠抵達如今這個程度,都是因為坎蒂絲幾乎是“喂到嘴裏”一般的照料。然而即便是天才般的成就,在坎蒂絲麵前顯得如此孱弱和渺小。


    坎蒂絲就像是平靜的潭水,看上去隻有半人高,真正去觸碰,足以將任何事物吞沒,那看上去平靜的水麵下,隱藏著深不見底的力量。


    她看不見坎蒂絲的全貌。


    “米妮,你搞錯了一件事情。”哈伯特看向了城市的方向,“坎蒂絲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萬能的人,事實上,她會發脾氣,她會驕傲,她會心虛,她會害怕——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她很強,這隻是關於她實力方麵的描述。”


    少年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堅定:“你要因為她的實力強大,就害怕她,就對她心懷自卑,想要敬而遠之嗎?”


    “我 ……”


    哈伯特告訴了米妮他的答案:“坎蒂絲的強大,隻是我們努力的理由。她走得越遠,就越需要有人能夠陪在她的身邊,米妮。倘若是我們不盡力去追趕她的腳步,不去抓住她的手——她會走得很遠很遠。我喜歡她。”


    少年握緊了手:“所以我要……抓住她!”


    米妮就那麽愣愣的看著哈伯特好半天,她的眼神粘稠的像是要拉絲:“你說得對,哈伯特。你說得非常對——你怎麽會這麽聰明?”


    “所以米妮,讀書還是有必要的。”哈伯特熱心的給米妮介紹,“雖然那雅思小姐之前顯得有些不堪,但很多知識和理論,都是她教給我的,我切實感受到在向她學習的過程中,變得充實,變得能夠思考比以前更多的問題了。”


    一聽到讀書,米妮眸子中的情意瞬間就消失了,她無語的看著哈伯特:“——我,我也想要讀書啊!之前雅思瑪娜也說她看書看得頭痛!”


    “雖然頭痛,但是人家也在看書啊!”


    “……”米妮賭氣了。


    哈伯特就有些搞不懂了。坎蒂絲的事情他倒是比較懂,米妮確實是經常做一些讓人不太搞得懂的事情。就很奇怪了——明明坎蒂絲比米妮聰明不少,但是感覺米妮難搞很多啊!


    他也隻能悶聲尋找毒菇吞豚鼠的蹤跡,確定這種魔獸對周邊事物的危害。看一看鼠災處理的情況……


    等他們迴到坎蒂絲的工匠鋪的時候,就看到穿著怪異服裝的尼祿蘭跑了過來,躲到了兩人的身後。


    哈伯特以前是和尼祿蘭學者見過麵的,畢竟他算是那雅思的弟子,在他的印象中,尼祿蘭學者一直都是成熟而穩重的代表。


    之前在監獄見麵的時候,這位學者赴死的決心也讓人動容——


    而如今,她就可憐兮兮的,渾身顫抖的穿著某種意義上有點不知廉恥的衣服躲在了他和米妮的身後。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這位學者的臉頰有些發紅,但她還是扯著兩人的衣角,不願意從兩人身後出去。


    然後哈伯特和米妮就看到坎蒂絲拿著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像是錘子,鋸子和解剖刀之類的玩意兒從工匠鋪裏麵走了出來。她臉上掛著有些病態的笑容。她看到了哈伯特和米妮,頓時就把笑容收斂了。


    “歡迎迴來,哈伯特 ,米妮。”少女把奇奇怪怪的工具藏在了身後,但她那嬌小的體型完全藏不住,“尼祿蘭小姐這是做什麽?你和哈伯特的關係 很好嘛?”


    哈伯特走過來,揉了揉坎蒂絲的腦袋:“不要太欺負人。”


    坎蒂絲自知理虧,但她還是要嘴硬一下:“我隻是切實的和尼祿蘭小姐探討一下魔法陣的問題。有些東西稍微需要親身試驗……”


    她索性把東西丟到一邊,然後有些興奮的說:“你聽我說哦~在尼祿蘭小姐的幫助下,雖然隻是半天的時間,但是魔種法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我確定了接下來的研究思路!”


    這倒不是開玩笑的,盡管不知道哈伯特等人到底聽得懂沒有,她還是很高興的說:“我確信了魔種法的最後一個零件就是恐懼符文!是生命的本能所在!植物因為害怕自己的種子被吃掉,於是演化出來刺,演化出來毒……一個東西,想要具備成長的特性,就要有恐懼在當中……否則,就難以明確成長的方向。”


    “事實上,魔法陣說是和魔氣相互砥礪成長,實際上也是在生物本能的恐懼之下成長,這種關係的明確,讓我篤定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那是什麽?”


    “我要創造恐懼符文!”


    從第一次接觸到魔氣和符文到現在,坎蒂絲終於真正開始了這個課題,這個需要對符文的理解深入到一定的程度,能夠融合符文,對符文進行緊密操作的事情,坎蒂絲終於提上了日程。


    說到這裏,坎蒂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在場眾人就都覺得有些不妙了。


    隻看少女有些忸怩的說:“憑空創造一種符文這種事情畢竟我也沒有嚐試過,雖然說是傲慢符文的另外一麵,但……可能需要大家,配合一下。”


    聽到配合這兩個字,尼祿蘭的身體開始顫抖。


    然後她就聽到了哈伯特和米妮天真的迴答聲。


    兩人異口同聲的迴答了坎蒂絲:“那是當然!”


    恐懼符文是個什麽東西,尼祿蘭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就在恐懼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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