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依蘭是否會接受這筆錢,白建業心中著實沒底。


    畢竟這麽多年來,依蘭始終對他心懷芥蒂,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厭惡。


    無數次,白建業拿起手機想要撥通依蘭的號碼,但每次手指停留在最後一個數字時,卻又猶豫不決、黯然放下。


    他深知兩人之間的隔閡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消除,而這筆錢或許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嚐試,試圖拉近彼此間那遙不可及的距離。


    然而現實總是如此殘酷,每一次想要邁出那一步,內心深處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緊緊拉住,讓他無法輕易撥通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白建業每次拿起手機,心情沉重得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般,難以喘息。


    他隻能呆呆地望著手中的手機,思考著該如何打破這僵局。


    這一次,依蘭終於要迴來了。


    白建業深知,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必須要得到她的諒解。


    當得知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上,竟然還存在著一個與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時,白建業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激動和渴望。


    他深深地明白,人生苦短,不能讓遺憾伴隨自己直至生命的盡頭。


    因此,他下定決心,要不惜一切努力去挽迴曾經失去的東西,尤其是依蘭的心。


    往昔的種種迴憶湧上心頭,那些曾經拋棄她們母女的事情,也如同電影般在眼前不斷放映。


    如果這個世間有賣後悔藥,無論價格多昂貴,此刻的白建業定會去買一顆來吃。


    秀米和艾草手腳麻利地整理好床鋪,並將整個房間清掃得幹幹淨淨、纖塵不染。


    這段時間,家中的其他房間早已被勤勞的艾草收拾妥當,但唯有那間曾屬於白敬亭夫婦的屋子始終緊閉著房門,仿佛被時間遺忘。


    艾草從未有勇氣去開啟它。


    然而,今日秀米迴來,打開房門進去收拾房間。


    艾草也跟隨著她一同走進了這個陌生的領域——這竟是她自踏入白家以來首次涉足此地。


    當目光落定在屋內陳設之上時,一股陳舊卻不失典雅之氣撲麵而來。


    古老的家具靜靜地佇立在角落,散發著歲月沉澱的魅力;


    牆壁上懸掛著的兩張老人合影更是引人注目,照片中的白敬亭夫婦笑容慈祥而溫暖。


    刹那間,艾草的心如遭雷擊般猛地顫抖起來,眼眶漸漸濕潤。


    白建業竟然與他父親長得這般相像!


    艾草凝視著牆上那張泛黃的老照片,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


    這張照片拍攝於白敬亭夫婦五六十歲之時,那時的他們笑容燦爛、幸福滿溢。


    仔細端詳著照片中的白敬亭,再看看眼前真實存在的白建業,艾草驚歎不已——兩人宛如從同一個模具中印刻而出一般,神韻驚人地相似。


    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酷,如今的白建業正飽受絕症折磨,生命垂危。


    一想到這裏,艾草無法抑製住內心深處源源不斷湧現出的悲涼之情。


    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她生怕被身旁的秀米察覺到自己的悲傷情緒,於是迅速伸出手來,悄悄用衣袖將淚珠拭去。


    收拾好了房間,秀米看了看幹淨的被鋪,滿意地走出了房間。


    “建業,今晚開始你睡到爸媽的房間去吧。我今天把房間裏的被鋪都拆洗了,過幾天我和依蘭要迴來住。”


    秀米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廳堂。


    白建業和林齊聽到聲音,轉頭看向了從房間裏出來的秀米。


    白建業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心裏想著,秀米這些天一直在秀豐的飯店幫忙,確實很辛苦。


    難得有一天可以休息,還是別讓她再忙活了。


    於是他對秀米說道:“要不這樣吧,被鋪明天就讓艾草去清洗吧。反正她在家也沒什麽事做。”


    秀米聽了,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這時艾草也從白敬亭夫婦的房間走了出來,聽到白建業說他房間的被鋪讓她明天在家清洗,她想也沒想便說:“是啊秀米姐,你每天都這麽忙碌,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不要再忙了,明天我來拆洗吧。”


    秀米笑了笑,看著艾草說:“行,那就麻煩艾草啦!”


    聽到秀米沒跟自己見外,此刻的艾草心裏如沐春風。


    她雖隨白建業迴到此地,但秀米名義上仍是白建業的妻子。


    盡管他們無證無名,也都心照不宣彼此已有喜歡的人。


    然而,艾草的內心始終還是七上八下。


    她總覺得自己仿佛是個鵲巢鳩占,偷嚐禁果的女人。


    自己跟白建業沒有任何名分,便心安理得地在他的家裏住下。


    如果秀米再給自己臉色的話,那艾草是萬萬住不下去的。


    還好秀米一直以禮相待,還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艾草想到秀米結婚後,自己在白家,才算是正式的女主人。


    於是她笑著對秀米說:“秀米姐,你跟林大哥結婚後,這裏就是你的娘家了。”


    聽到艾草說這裏以後就是自己的娘家,秀米一陣心酸。


    “是啊,爹娘在的時候,就一直說我是他們的女兒。我這次,是以白敬亭的女兒出嫁的。”


    秀米看著白建業沉默的樣子,苦笑著說。


    林齊看到白建業沉默不語,自己也有點尷尬。


    畢竟此刻的秀米,名義上還是白建業的老婆。


    “你們聊吧,我去準備中午吃的。”


    秀米來的時候,把中午的菜都安排好了的。


    艾草看到秀米進入廚房,她也跟了進去。


    雖然白建業一直叮囑自己,不要把他的病情告訴秀米,可是這件事一直盤踞在艾草的心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跟在秀米後麵的艾草,嘴唇緊緊咬著,心中仿若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般痛苦地掙紮著。


    她仿佛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進退維穀。


    如果將此事告知秀米,她是否會如遭雷擊,痛苦得無法自拔,從而取消與林齊的婚禮呢?


    又或者她在得知白建業生病後,會無動於衷,依舊與林齊步入婚姻的殿堂呢?


    此時此刻,艾草的內心猶如一團亂麻,無比糾結。


    然而,如果不告訴秀米,萬一白建業有個三長兩短,秀米在事後知曉真相,又該如何承受這生命之重?


    她是否會在餘生中都被痛苦的陰霾籠罩,終日鬱鬱寡歡?


    艾草的心中像是被一座大山壓著,沉重無比,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她的內心在痛苦地呐喊,彷徨無助的她猶如風中殘燭,在命運的狂風中搖搖欲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雲迢迢水茫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瑾龍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瑾龍顏並收藏雲迢迢水茫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