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以兮表示你們盡管去踩,她和陌離每日忙得焦頭爛額,年過得也相當湊合,連陌離出了孝期這事都忘得一幹二淨,好在禮部記著他倆大婚的事,將折子遞了上去。


    真快啊!這是桑文遠在家感歎,寶貝女兒當真要出嫁了。


    北地的人又一窩蜂地湧到了京城,都住到了明王府。蕭定勝也坐了迴飛機,人都是暈的,不是激動的,是真暈機。


    月初月明已經兩歲多了,兩人除了上課整天就琢磨著如何掙錢。這又到了京城,兩人就讓管家帶著去逛街找商機去了。


    紫瀾雨和紙羽剛出了月子,兩人都生了一個能吃的大胖小子。靜煞已有八九個月的身孕,那肚子大得嚇人,也就是她一點都不在意。墨心幾個也都有了兩三個月的身孕。


    筆青一直呆在明王府,與侍衛長微生末看對眼了,並且這個微生末很符合筆青的要求,今年也準備成婚。


    風魅提醒靜煞,“你得注意點,最近很可能就要生了,你那兩個崽崽搞不好得拉一刀。”


    “拉,隨便拉,早點卸貨早點解脫,老娘我整日拖著個這麽大的球,累死了。”


    闌絕跟在身後,生怕她動作大了摔倒。


    “哎吆歪,小兔崽子竟然又打架了。不對,風魅,尿怎麽自己下來了。”


    一頓兵荒馬亂,好在桑以兮早就準備了手術室,靜煞的一對龍鳳胎寶寶順利地出生了,還是順產的。


    闌絕抱著孩子一直傻笑,靜煞已經吃下去兩大碗雞湯麵了。


    “這兩個小兔崽子,不在大將軍府出生,偏跑到明王府,真會挑地方。”


    桑以兮笑道:“你幹脆就在這兒坐月子吧。”


    “那敢情好,我也懶得動彈。”


    桑以兮和陌離的大婚日在六月下旬,比之陌南楓登基還要隆重。


    陌南楓雖未立後也未立儲,但眾人都默認陌離是儲君。故而禮部這次對婚禮的規製打了個擦邊球,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陌南楓沒意見,哪怕就是按照皇帝大婚的規製來他都同意,對於陌離他承認是偏疼些的。


    陌離自然也沒意見,大順江山就是桑以兮打下的,哪怕是整個大順做聘禮,他都覺得不夠,因為大順實在太窮了。之前定親的聘禮,桑以兮隻留下了一小部分,其他鎮北王府的產業全部給了陌景珩,這些產業經桑以兮手打理過後,收益翻了一番都不止。故而陌離覺得太虧欠她,桑以兮直接懟他:“姐富可敵國,你是不打算吃軟飯了嗎?”答案可想而知,陌離鐵定得吃。


    婚前送禮的人絡繹不絕,桑以兮照單全收,然後全部送去了國庫,本來陌南楓是要推托的,但桑以兮說是給安寧攢的,他便不說什麽了,總歸日後安寧是最辛苦的那個。更何況現下大順是拆了東牆也補不了西牆,好在抄沒的財產救了急,今年各地都很太平,新式農具和高產作物在全國得以迅速推廣。


    大婚前兩日,東邊韓家帶了一個商隊的東西前來祝賀,韓二公子因與桑以兮結緣,讓韓家在北地互市取得了首批經營權,韓二公子也因此在家主繼任人資格戰中取得了一席之地,後來陌南楓登基為帝,現任家主拍板,下一任家主就是韓二公子,在他看來桑以兮鐵定是未來皇後,有這層保障,韓家必能走得更遠。


    韓二公子對桑以兮充滿著感激,這次也是帶著新婚妻子一同過來的,除了吃食,其他東西桑以兮依舊讓送進了宮,她現在有一種要為出嫁女兒攢嫁妝的錯覺。


    這“東韓西陶,北薊南張”,陶家獲罪後全部家財進了國庫,當年那個陶大公子,桑以兮暗地裏保了下來,他是個好的,在經商方麵頗有天賦,現在換了身份先跟著老陳做事,桑以兮對他另有安排。


    其他兩家因為互市遲了一步,暗中打聽到了韓二公子的過往,於是此次也是各自帶了商隊過來送賀禮,桑以兮自然是來者不拒,他們無非是為了利,大順處處是商機,生意且有的做。


    大婚當日,京城所有街道遍布紅綢錦色,比過年還要熱鬧幾分。桑以兮早幾日便住迴了桑府,之前讓人重新購置了家具,若是知道這麽快就迴了京,她上次也就不折騰了。


    攬月閣徐娘子親自做的嫁衣,此時已穿在了桑以兮的身上,桑以兮閉著眼任她們打扮,實在是淩晨就被拉了起來。


    “小姐,張嘴。”


    桑以兮眼睛睜不開,隻乖乖張嘴。新出爐的點心真香,桑以兮就跟機器人一般,嘴巴一開一合,吃了得有四盤點心,五盤小籠包後,紙羽停止投喂,得上口脂了。


    “你們幾個孕婦趕緊歇著吧,我這有香香姨就夠了。”


    “無礙,皮實著了。”墨心和硯初異口同聲地說道。


    桑以兮平日裏大都素顏,或僅著淡妝,今日這妝稍稍豔麗了些,配這大紅嫁衣剛好合適,眼角的金色花鈿更是熠熠生輝,襯得桑以兮灼灼光華,美豔不可方物。


    上官曦的外婆是全福人,清碩伯府的老夫人任氏,老夫人一頭銀絲慈眉善目。上官曦也過來湊熱鬧,她最近心情可好了,靳家已經上門提親,漫漫追夫路終於得償所願了。


    “桑姐姐,你這嫁衣可是太漂亮了,嘖嘖,香香姨這繡工驚為天作啊!”


    “光設計就花了一兩年。”墨心說道。


    “唉!要不是我阿娘早幫我準備了嫁衣,我是必定要賴著香香姨的。”


    桑以兮濃密的烏發盡數被盤起,頭戴金絲紅寶石鳳冠,兩邊斜插長長的鳳翎珍珠金步搖,綴著的金線流蘇輕輕晃動。鳳冠霞帔,明眸皓齒,當真是天上人間,美不勝收,


    任老夫人讚歎道:“老婦我活了這把年紀,如明親王妃此等容顏者今生僅見,明親王好福氣啊!”


    “新郎官來啦!”外麵這時叫嚷道。


    徐娘子趕緊將紅蓋頭給桑以兮搭上,將她扶去床邊坐好,又將層層疊疊的鮫雲紗婚服給理整齊了。


    筆青將屋裏的餐盤吃食都給端了出去,打開門“撲通”兩聲,兩個胖孩子咕嚕嚕滾了進來。


    “月初月明,你倆這是?”


    兩個又咕嚕嚕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今兒個兩人穿得是大紅錦緞的袍子,頭上的小揪揪也是用紅布帶紮了起來。


    “最後一道門我倆得守著。”


    “我看你倆是想撈個大紅包吧?”


    “嘿嘿,還是墨心姐姐聰明。不說了,姐夫快來了。”


    兩人轉身急走出去,將門關好,便坐在門口的小杌子上,從斜挎包裏掏著零嘴一邊吃一邊等。


    今日的陌離一席大紅色錦袍,上繡五爪龍紋疊日月星辰,墨發以碧玉金簪束起,身軀凜凜,俊美無儔,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讓他看起來貴不可言。


    路兩邊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不乏年輕的姑娘和小媳婦們,她們眼中隻有那個高頭大馬上有著無雙容顏的陌離,有些官家小姐心思便活絡了起來,明親王不可能隻有一個王妃啊,哪怕是進明王府做個側妃也是甘願的。


    進了桑府闖了前頭兩道“攔門”,陌以洺和陌以沫是第一道,夜影闌絕是第二道,陌離話不多說,才學武藝都是虛的,直接用銀票砸人,順利來到第三關,見到月初月明心就定了,一人塞了一把銀票,連門都不用自己動手開。


    隻一眼陌離便唿吸一窒,心心念念的人兒喜帕遮麵,靜靜地坐在那裏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不敢想象喜帕之下是怎樣一副盛世美顏。


    “桑桑,我來接你了。”這一聲飽含了太多情緒。


    桑以兮上一刻還在打瞌睡,因著陌離這一聲心尖顫動,睡意全無了。藺柔在一旁偷偷拭著淚,雖然桑以兮不似尋常人家外嫁女,平日可以隨意歸家,但這一刻老母親就是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難過。


    以洺將桑以兮背起,送她上轎。


    如果說一開始陌離迷了眾人的眼,那隨之而來桑家的嫁妝便成了京城百姓多少年後都能津津樂道的談資。一箱箱的聘禮從桑家院子魚貫而出,桑以兮自己都不知道拿出了多少個箱子,反正家裏的後院都堆滿了,目測至少有兩三百個,誰還費力去數。


    尋常王妃陪嫁最多不過一百八十抬,其中還包括各式家具。眾人從抬箱之人步伐可以看出,這些箱子不僅大還沉,明親王是真寵這個王妃,桑文遠不過一個外放官員,哪有這等身家,不用想肯定是明親王的聘禮。


    這些箱子從城裏招搖過市了一圈,進了王府又原樣迴到了桑以兮的空間。


    陌南楓從宮裏出來,等候在明王府內,今日他給桑以兮準備的賀禮是免死金牌,即便他知道憑桑以兮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但這是他的心意,再說他目前也拿不出像樣的東西,唉!大順皇帝心裏苦。


    今日能進入明王府的賓客都是經過夜影和闌絕篩選的,根正苗紅且三觀正的才會發給入場券。


    陌離身後安排了二十個酒量好的暗衛,不是有多心疼陌離,而是最大程度上保證未來小主子不受影響。桑以兮根本不知道夜影他們想得如此深遠,過來人果然懂得多。


    由於陌南楓坐鎮,陌離的成親宴無一人敢鬧酒,每個人都非常客氣,甚至還讓陌離潤潤口即可,千萬別喝多了,貼心的程度令人發指,讓喝白水的陌離都有些不好意思。


    陌南楓簡單吃了點便起身迴宮,他這一離開,所有人也陸陸續續趕緊告辭,灶房裏還有許多菜沒有上。


    剩下都是自己人,熊老大將陌離趕去洞房,他們接著吃喝,沒有了剛才那撥人,自己人全放開了,喝酒劃拳不知道多暢快。


    陌離隨口一問,“沒人鬧洞房嗎?”


    “鬧啥鬧,你看看哪個不在你前頭成了親,孩子都出來幾個了,一把年紀了抓點緊吧。”沐神醫不厚道地喊道,靳霄不樂意了,他還沒成親呢。


    於是一把年紀被嫌棄的陌離在眾人的催促聲中心情複雜地走進了喜房。


    桑以兮早就換了一身紅色絲質睡裙斜臥在睡榻上,帶妝的樣子早在挑開喜帕時陌離就已見過,她便怎麽舒服怎麽來,吃飽喝足後便沐浴更衣。此時正翻看著壓箱底的小人書。


    “我,我去沐浴。”陌離莫名開始緊張。


    “嗯,抓緊。”今晚的時間特別貴。


    陌離腳下一個踉蹌,他從浴房裏走出來的時候,一頭墨發已經用便攜電吹風吹幹了,穿著同色睡袍挪步到榻邊。


    桑以兮翻完了四五本小人書,身邊還有一摞,全部是那些過來人送的。


    她遞了一本給陌離,眼底閃過一抹促狹,“大家的心意,好好學習。”


    今日已經無需再忍,陌離突然將那些書搬到一邊,直接欺身而上,“桑桑,你學會了嗎?學會了便教我好了。”


    這任督二脈通得挺快。喜屋內紅燭燃燒了一夜,燭淚悄然落下,兩簇燭焰在黑夜中顫動搖曳。屋外夜風驟起,花瓣在風中浮浮沉沉,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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