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纖兒還真是打探到了些,看了一眼仍舊沒到下堂時辰的南書房,就是低頭繼續說道:“說是有謠傳劉家小爺是死了,屍體都沒能尋到,還派了人去北狄尋人……”


    “聽人說,那劉家小爺在戰後,就是啟程迴京都了,按理說早就該抵達京都城了,可至今未歸,恐怕兇多吉少……不是遇到了土匪,就是碰到了晉國暗探的刺殺……”


    洛錦意嗓子暗了暗,看向一臉看戲,很是有興致的餘纖兒一眼:“也許還活著……”


    餘纖兒卻是不太認同,繼續道:“十有八九是死了,你是不知道,劉家是有多寵愛這個小爺,就是去戰場上曆練,還在他身邊派遣了幾個武功好的護衛,生怕這劉小也在戰場上出了什麽事,聽說是尋到了那幾個護衛的屍體了……那劉小爺還能活著在哪裏藏著不成?”


    洛錦意:“你說的有理。”


    餘纖兒揚了揚頭,挑了挑眉:“那是自然,這京都許多事,我定然是最先知曉的……”


    瞧了一眼洛錦意似有些被驚到了神情,便是低頭又說道:“你可莫要為那劉小爺的死而惋惜,那樣的公子哥可是不值當的。”


    洛錦意掀開眉眼:“此話怎麽說。”


    餘纖兒就又往這邊靠了靠,道:“說起這個劉曦月的嫡親弟弟,那可是人人聽了都是要搖頭的,這小爺仗著是劉家的嫡子,又年紀小,可是幹了不少的惡毒事,不論旁的,就是當街強搶良家女子,都是有的。”


    洛錦意:“當街?沒人報案?那被強搶女子的父母親人呢?”


    餘纖兒給了一個你這就不知道的神情,道:“女兒都是被侮辱了,要死要活的了,那劉家就是做主,給了人一大筆銀子,又是把那女子接到府裏頭當妾……那被侮辱的女子隻有一個清白身,如今沒了清白,也隻有被抬到劉家這一條路了,被脅迫也隻能認了,就那樣的平民百姓,如何鬥得過劉家?”


    餘纖兒說完,就是冷哼了一聲,道:“這還是明麵上,許多人都知道事,那些背地裏,又傳了許多,劉小爺不知道是禍害了多少的女子呢,不管是未出閣的,還是已經嫁了人為妻為母的,隻要是他看上的,有些姿色,家世不豐,能被欺負的,他是當真敢去做,絲毫不手下留情也是真的。”


    “就是好些都被他弄的家破人亡了……若是深究,怕是不隻一家。”


    “也是可憐人……被這劉小爺給瞧上了。”


    “如今死了,當是老天開眼,給那些可憐的人報了仇……總是不能再禍害人了。”


    洛錦意:“你說的對。”


    餘纖兒又說了一迴,最終都是吐槽劉家的話。


    越說也越是氣憤。


    等到南書房的院門被打開,裏頭依次出來了幾個孩子。


    餘纖兒才停了下來,去迎接第一個就跑出來的暮哥兒了。


    聽說如今暮哥兒相比著剛來的兩日是好了很多。


    都是能習慣了,也不在堂上哭鼻子,或是哭鬧著尋母親了。


    餘纖兒很是欣慰,跟她分享了她心中的歡喜。


    洛錦意隻是看了一眼餘纖兒母子二人,就是趕緊去尋她兒子的身影去了。


    在幾個哥兒們挨個出來後,洛錦意果然在後頭看到了小乖乖。


    她蹲下身子,就是把衝過來,滿臉笑容的小乖乖抱入懷中。


    輕柔地撫了撫他的小腦袋。


    聽他喊娘親。


    “今日太傅講的你可是聽懂了……”


    “晏兒自然聽懂了……太傅還誇了我……”


    迴到了自家院子,洛錦意把兒子安頓好了,就是去尋容成玦了。


    她有些焦急地拉住了容成玦手,把人拉進了屋內,關上了門,見無人了,當即就開始詢問道:“劉小爺,他如今身死可是被發現了?”


    她心中也知道,容成玦十有八九是殺了劉小爺。


    可說到底,那日有許多人瞧見了,若是事情敗露,依著劉家對劉小爺的疼愛程度,怕是會和他們夫妻二人沒完沒了。


    定然是會惹上一身腥的。


    屋內還算亮堂,她聽到了容成玦輕笑了一聲,還沒看清他的神色,手就被反握住了。


    沙啞的嗓音帶著些許的安撫,其中沒有絲毫的慌亂或是猶豫:“發現了又如何?”


    洛錦意睜著大眼睛看他:“雖是個混賬東西,也死不足惜,但他是劉曦月的親生弟弟,劉家我倒是不怕,就是怕這劉曦月……她和我們一同住在宮中,若是知道了此事是我們夫妻二人所為,她恐怕是怨恨的很,想殺我們的心思都是有的。”


    一下子說了好多,洛錦意喘了一口氣,認真地盯著容成玦繼續道:“我們大人還好些的,那劉曦月若是想報複,報複到了小乖乖身上,這該如何?”


    容成玦有些意外的看了妻子一眼,不自覺地揉了揉她那因為緊張而有些泛紅的臉,許久才是開口說道:“你安心,我不會讓此事發生的。”


    “劉家不會知道劉小爺是死在我們手中。”


    洛錦意有些不太信:“當真?那麽多人,總是……要當心些的。”


    容成玦不知為何又輕笑了一聲:“你們母子二人的安危,我自然會萬般小心……”


    “那個劉小爺,死不足惜!”


    洛錦意怔怔地看著他,許久才是點了點頭。


    又多看了他兩眼,見他神色依舊,還存了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洛錦意又是覺得自己是可信他的。


    不管是前世的容成玦,還是這一輩子的容成玦。


    都很厲害。


    他這麽厲害,上陣殺敵數以千計,總是能護住他們母子二人的吧。


    可就算是容成玦是這樣說了,說了許多次讓她心安,讓她不要多想,洛錦意仍是不敢像從前一樣,讓小乖乖和劉曦月過多接觸了。


    容成玦是很厲害,她卻也不能全然依仗,當個瞎子聾子。


    沒有幾日光景,劉家小爺出事遇害之事,傳的人盡皆知。


    偌大的京都城死了個閑人,外頭倒也沒多少人關注在意。


    不過是東宮府內的幾個院子傳得快些。


    傳的還有頭有尾的。


    說是那劉小爺是死在了迴京都的路上,遇到了敵國的暗探,見他穿的是大盛的盔甲,便是一刀砍了下去,殺死了劉小爺。


    還把那劉小爺丟到了深山中,被狼啃食的幹淨,隻剩下了些衣料罷了。


    不過還有另一個說法,說是那劉小爺是在路上耐不住了,強搶民女,被報複後跌下了山崖。


    至於強搶的是誰,自然是尋不到的人。


    令洛錦意沒想的的是,她從劉曦月口中聽到的,卻是說她家小弟是在戰場上死的,是為國捐軀壯烈而死的。


    劉曦月說的時候,還滿臉流著淚,哭的不行,就是用帕子一直擦都擦不幹淨。


    她不知道這劉曦月說的可是實話,可是信了這個說法?


    不論如何,她心中都沒有一分愧疚之意。


    她很是清楚,那日若不是恰巧碰到了容成玦,不說什麽清白,她和小乖乖的生死,恐怕都是難以預測的。


    她親眼看到了那劉小爺殺死了那個姑娘的父親。


    看到了他對那一家人的欺辱。


    她可不認為若是她多求兩句,劉小爺就會大發慈悲,就會放過她們母子。


    她更不認為,她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說出了容成玦,說出了太子爺,或是說出了劉曦月。


    那劉小爺就會怕了,放他們離開。


    她更信的是殺人滅口。


    既然他先找來了。


    容成玦殺了他,也是理所應當。


    這種人,謀害了那麽的人。


    她當然不會因著劉曦月的一兩滴眼淚就會後悔什麽。


    劉小爺的事,似就這樣過去了。


    劉家也辦了場浩浩蕩蕩的喪事,很是風光,來哭的人不少,真哭的人卻是沒有幾個。


    總之,劉家是對外說,他們家的小爺的死,是因著戰場上與敵人對抗死了的,是英雄……


    這說辭,說來也就是讓人聽一聽,至於有多少人信,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洛錦意所認識的人都是不信的……


    讓洛錦意意外的是,在劉小爺下葬後沒兩日,劉家就出了大事,劉家老爺子是先帝親封的護國公,子孫後代是可承襲爵位的,可那劉老爺子竟是親自奏請,絕了劉家子孫後代承襲爵位之便。


    聖上允準。


    命太子親筆詔書。


    無賞無罰。


    許多人都是說那劉家老爺子是瘋了。


    洛錦意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呆愣了許久。


    劉家老爺子或許不傻。


    他或許在抽筋斷骨,為劉家存一份生機。


    如今皇上病著,不能理政。


    許多事,都是太子所為……


    劉家如今情景,更像是……懲戒,警告。


    劉家才出此下策,舍棄爵位保全全家。


    劉小爺之德行,被太子知曉,並且讓劉家受了罰。


    如此,她就更不怕了。


    ……


    日子過的不算快。


    意外來的卻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皇上……死了。


    自從太子打仗歸來,救了聖駕。


    許多的政務,都是由著太子親理的。


    連著早朝,皇上也是不曾出現過,全是太子主持著。


    這日洛錦意剛是把小乖乖從南書房接迴來,正是要離開,就是聽到了幾聲令人心中一震,半日都緩和不來的鍾聲。


    咚!咚!咚……


    九下,一聲不多,一聲不少。


    緊接著,耳邊傳來了許多人的喊叫叫嚷聲,眾人跪在了地上。


    洛錦意跟著跪。


    “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皇上……”


    ……


    她旁邊站著的的餘纖兒。


    身後站著的是王馨染。


    連著劉曦月都在不遠處。


    個個跪了下來,埋著頭。


    洛錦意緊緊地扶著身側的小乖乖。


    她還能感受到一側的餘纖兒身子的顫抖。


    似恐懼,似激動……


    直到人群散去,洛錦意站起身,其他的幾人也站起了身。


    幾個妯娌不自覺地觀察了一眼各自的神色,緊接著又低下了頭。


    可大人就算明白發生了何事。


    小孩子卻不知。


    耳邊傳來了一聲稚嫩孩童的聲音。


    “母親,曾祖父死了嗎?是……”


    暮哥兒話還沒說完,就是被臉色慘白的餘纖兒捂住了嘴,當即就是要抱住孩子離開。


    那暮哥兒也似被嚇到了,當即就是哞的一聲哭了出來。


    很是可憐。


    淚珠子一滴滴地往下落。


    把餘纖兒看的急的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想著帶著暮哥兒趕緊離開。


    這邊的餘纖兒走了。


    剩下來幾人也是靜的可怕。


    洛錦意緊緊地抓住兒子的小手,隻想快些迴去,安生些,別被人尋了什麽把柄。


    可還沒有走遠。


    她就是聽到了一少年清脆疑惑的詢問聲。


    說的話比暮哥兒還會嚇人。


    “母親……祖父是要當皇帝了嗎?”


    明顯是允哥兒所說。


    下一刻,她就是聽到了劉曦月大叫了一聲,嗬斥了好幾句,似想用自己的大嗓門來消磨掉兒子的童言無忌。


    可她的聲音就是再大,再吼幾聲,人該聽到的也是聽到了。


    這劉曦月罕見地訓斥了允哥兒幾句。


    少有的嚴母模樣。


    洛錦意可不想聽劉曦月如何訓斥兒子,為今之計,還是早些迴院內,換上素衣的好。


    總不至於讓人拿了把柄。


    可她拉著兒子還沒有走兩步,就是被人叫住了。


    迴頭看,發現是王馨染。


    相比著餘纖兒和劉曦月,她是淡定很多,更沒有兩人的狼狽。


    說起來,這二夫人王馨染生的景哥兒,也是個聰明明禮的。


    “二嫂是有何事?”洛錦意問。


    王馨染身後跟著個丫頭,正牽著景哥兒。


    王馨染是單獨往她這邊多走了幾步。


    和從前一樣不失體統的笑容,瞧著很是柔和。


    好相處。


    “我是見五弟妹您是不慌不忙的,想尋些主意,我心中直打鼓,不知道該如何,慌亂的很……”


    洛錦意迴望了一眼王馨染,雖見她臉色依舊,卻還說道:“是二嫂高看了我,瞧我麵上不慌不亂的,心中怕是還沒有二嫂您有主意,已然亂的很,想趕緊迴屋好好想想了。”


    王馨染:“五妹妹瞧著不像。”


    洛錦意輕笑:“二嫂瞧著更不像,如何也是比二嫂小好些歲的,不知事……不如二嫂嫂明禮。”


    說罷,洛錦意就是要告辭,抓住小乖乖大步離開。


    她今日可是穿著了紅色的裙衫,真被人拖延住了,也不知會出什麽亂子呢。


    不敬先皇。


    不尊聖上,這樣的罪過她如何也承擔不起的。


    然而剛走了兩步,就是聽到身後的王馨染又來了一句說道:“皇上駕崩了,你我都是東宮夫人,你心中就沒旁的想法?”


    洛錦意皺眉,聲音冷了冷:“你我既然都是東宮的夫人,遵守規矩就好。”


    說罷,洛錦意頭都不迴地拉著兒子走了。


    便是身後再有什麽聲響,她隻當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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