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意挑了挑眉眼,看向了月枝,不鹹不淡地說道:“的確是被人擄走了,昨日來的那兩個黑衣人也是為了帶走我和晏兒。”


    月枝焦急地又問:“那,那勤王會不會對他們做什麽!會不會出什麽事?”


    “都是些養尊處優的夫人小公子,如何受得了。”


    洛錦意長長的睫毛煽動了一下,抿了抿唇開口道。


    “階下囚,自然不如王府中過的舒坦,可勤王也不會真的拿走他們的性命,他們對勤王可是有大用處的。”


    月枝:“什麽用處?”


    洛錦意:“現在自然沒有用處,可等公爹帶領大軍迴來,就是大用處……”


    “可到底有沒有用,還要看衡王,隻是衡王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月枝捂著嘴,眼睛通紅,使勁憋著淚。


    看了一眼內室裏床榻上安睡小公子,幸好她的好姑娘聰明,沒有把她的命和小公子的性命交到旁人手裏。


    命握在旁人手裏,總是不可靠的。


    她家姑娘和小公子可是萬萬不能死的。


    而這邊的洛錦意也順著月枝的目光,同樣看向了床榻上安安靜靜的小人兒。


    昨日慌亂,衡王府變成了烈浴般,都是哭喊救命聲。


    她的小乖乖竟是聽話一聲都沒有吭。


    就是中間醒了的,也隻是睜著大大的眼睛,不發出一聲,用他那雙大大的眼睛瞧著她,乖乖巧巧躺在她的懷中,逃亡之際,還會懂事地衝她笑一笑。


    折騰了一晚上,來到了這莊子,也是不哭不鬧。


    很乖很乖。


    若是沒有他,她恐怕真沒有昨日夜裏那般決絕。


    她的膽量一直不大。


    從小就不大。


    可她身邊還有一個他在。


    他還那麽小,前世就因著碰到了她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早早就死了,不曾安生長大。


    這輩子,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小乖乖再經曆那樣苦。


    她絕不會把小乖乖的性命交到旁人手裏。


    隻要有她在,誰都不可以傷害他。


    就是迫不得已,以大事為重也不行!


    自從得知大爺和二爺失蹤後,她就猜到了勤王的計謀。


    可勤王怕是會覺得,用大爺和二爺二人的性命當籌碼換取百萬兵權卻又遠遠不夠。


    故而勤王肯定怕是早晚會打他們這些在衡王府婦孺的主意。


    既然是籌碼,不過就是一場賭注罷了。


    她不肯成為這樣的賭注。


    不管是誰勝,賭沒有賭贏,夾在其中,她和小乖乖都會有危險。


    而至於為何她不趁機也把消息透露給李側妃或是王府中的其他人。


    洛錦意低下了頭,揉了揉手中的帕子,輕輕擦拭了一番眼角。


    她承認,她是自私了些。


    可她若是昨日說出了猜測,恐怕沒幾個人會信她。


    李側妃和劉曦月他們幾個更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裏。


    怕是還會質問她,到處宣揚。


    待到那時候,消息泄露,必然會引起勤王的注意。


    她和小乖乖如何能逃出去?


    怕是比他們幾個被抓住的還要早些。


    勤王不是良善之輩。


    不可能真的善待他們。


    她同樣也是心狠的人。


    做不到毫無私心,賭上自己和兒子的兩條性命來去提醒那些壓根不會信她的話的人。


    就算他們其中有人信了。


    恐怕也會因為慌亂壞了她的事。


    這一切種種的意外,她都賭不起。


    她能做的,隻有保全自己和身邊的人。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畢竟衡王到底會如何選擇,她不得而知。


    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也沒有參與其中。


    總之現如今,不論衡王如何選擇,她和小乖乖都能保住性命就對了。


    其餘的她一概不論。


    得了主子的吩咐,紅玉和月枝一起,又去了院中給幾個侍衛傳了幾句話。


    “夫人說,你等都莫要隨意出入院落,看緊院子,若是有異動,稟告給衛東……”


    ……


    而皇宮內,一灰袍男子撲通地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饒命,我等都沒找到那個衡王府的五夫人。”


    高座上的男人眉頭緊皺:“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和孩子,你們怎麽會弄丟了!”


    灰袍男子使勁磕了個頭:“……聽說,聽說那衡王府五夫人和她的孩子,恐怕已經死在了大火中,化為灰燼了。”


    太子眼睛暗了暗:“怎麽就死了?”


    灰袍男子:“昨日那火勢把房子都燒了個幹淨,石頭都快燒碎了,更別提硬一個婦孺和吃奶的孩子了,聽說昨日衡王府五房院的火燒的最猛最劇烈,是用水撲都撲不滅……”


    太子皺了皺眉頭,手放在胡須上撫摸了一番:“也不可大意,繼續找!暗中去找,別讓有人發現了端倪,另外……”


    “就告訴我那個二哥,說她的親眷都安然無恙,在我手中,隻要他能交出兵權,我就可保他們無虞!”


    “切莫讓容成玦知曉他的妻子和兒子已然死了……”


    灰袍男子使勁點了點頭:“是!太子的殿下,就算那容成玦當真知曉了他的妻兒不在我們手上,恐怕已經死了,他也做不了什麽,畢竟做主的還是衡王,做兒子的總是還要聽父親的話,顧全大局。”


    “總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多的是……”


    太子揮了揮手道:“無需多言,照我吩咐做!就是以防萬一也不可讓容成玦知曉他的妻兒不在我手上,他如今在軍中的威望可不比衡王小,恐生變故。”


    灰袍男子仰頭多看了太子一眼,彎腰使勁磕了個頭道:“遵命,太子殿下!”


    ……


    而在一陰暗宅院內,一間屋子關押著男男女女幾十號人。


    地上鋪就的是散著黴味的稻草,隻要一進來,就能聞到熏臭的氣息。


    黴味和汗味屎尿味夾在一起。


    讓人忍不住屏住唿吸。


    可若是待久了,也就習慣了。


    而此刻這裏頭,不僅味道熏臭,更多是壓低著的哭泣聲。


    湊近看。


    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都是在哭。


    “母親,這是哪裏啊,我,我要迴去……”


    “母親,我也要迴去,我餓……”


    剛是一出聲,餘纖兒就是一手一個,捂住了兒女的嘴。


    她臉上同樣滿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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