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衡王,可是不簡單。


    這下,張老太太瞧著外孫女的目光越發的柔和了,便是又問了一聲:“他可對你好?”


    洛錦意臉上染上了紅脂:“他很好。”


    “你說好,外祖母就寬心了。”張老太太握住外孫女的手,神色清明,拉著外孫女就往正堂趕。


    洛錦意隨著外祖母的腳步,匆匆跟上,望向前方,眸光愈漸幽深。


    他不氣了?


    到了張府正堂門口,便是瞧見了一位身子高大,模樣俊逸的人立在那,是絕貌無雙的衡王五公子沒有錯。


    “……拜見外祖母。”容成玦此刻他伸手行了個麵見長輩的禮。


    容成玦這一拜,便是驚到了許多人,連著張老太太都沒想到,這皇孫竟也能對她這般敬重。


    張老太太不過是微微遏住,不過片刻麵上波瀾不驚,慈祥和瑞,以禮相待,招唿上茶。


    反倒是洛錦意驚愕了一番,他竟願意這般禮待外祖母。


    不過,待到洛錦意坐到了自家夫君身旁的位置之時,歡愉的麵色愣住,下一刻,低下頭用帕子撫上了白皙的鼻尖,微微咳了一聲。


    花樓特有的味道。


    歡堂香。


    她在繁樓數載,怎會不知道這個味道,旁處可不會有,這物專門用在花樓,用來給恩客舒心用的,勾人用最佳,用在那些不常來的恩客身上,最是有效。


    他竟去了那種地方?


    若她沒猜錯,就是京都繁樓。


    她在裏麵待過整整五年。


    花樓的姐妹們常常談論接待的恩客們,久而久之,便是將各個權貴的消息打探得清楚,說誰家的公子最常來,哪家夫妻最是和睦,哪位郎君最是癡情,最是偽善。


    她常豎起耳朵聽的,也傳來了許多秘聞,便是皇親國戚,也不例外,多數來過花樓……要說誰最老實體麵,未曾踏足過繁樓,便是衡王府上的五爺,就算是那人成了王爺,也沒人見過他荒唐,隻娶了一妻,育有一子。


    總歸,樓裏人常說,誰若是嫁給了他,便是不用怕什麽爭風吃醋,最為安生,當是要修幾輩子的福氣。


    孫家姑娘就是有大福氣的人,嫁給了獨愛她一人的夫婿。


    洛錦意擰著帕子,眸光添了幾分深邃。


    上一世他可以獨寵一人,為何娶了她便不行了?


    洛錦意輕咳聲引來了堂內人側目,這下再想壓住,便是有些難了,伸手便要拿茶,卻是未曾碰到茶杯,便有人給她遞了過來,放在了她的手中。


    染紅的眸子微抬,瞧見了是誰,頓了一刻,微不可察地用帕子墊在手中,趁著唿氣功夫說了聲謝謝,盡快喝了一口壓了壓。


    壓下去,心底便也鬆開多了。


    見妻子緩過來氣,容成玦才鬆開緊皺的眉頭,與堂上的外祖母談論正事。


    “護城河當真要擴建!”是張老太太的驚唿聲。


    喝茶潤嗓的洛錦意頓住,董家捐資建造的護城河,與京皇河相通,造福了一方百姓。


    上輩子,護城河擴建之日,她們張家都還不知,隻知道百姓口中的董家是好商戶,造福百姓。


    而與此相對應的張家,卻被人唾罵,提起來皆搖頭晃腦,不知是哪個傳謠,竟說張家家主吝嗇,不願出錢來,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便是祖母積攢的好名聲,也是一夜之間耗的幹淨。


    他們又怎知那時她祖母隻剩了一口氣,更不知有捐贈的消息,祖母去世,張家商行滅門,那些人又傳,女子當家管財,便是隻有丟的份,保不住的。


    而如今,外祖母竟這般輕易地得到消息。


    還是從她上輩子未曾嫁的夫君口中。


    若是上輩子她嫁了,她外祖母是不是就不會在生病的時候還受萬人唾罵,更不會死不瞑目。


    果然,真相最是可笑。


    會撕扯人的肉。


    “好,擇日我便去拜見河運總督潘大人,勢必盡一份微薄之力。”張老太太明顯有些激動,她等這一天許久了,隻要她出錢,便可為張家添上一份保障,博一份名聲,更為外孫女掙上一份顏麵。


    更何況,若是護城河與京皇河連通,往後她張家的生意不知要節省多少路程銀兩。


    是為國為民的好事。


    張老太太與外孫女婿又交談了許久,便是越看越喜歡,是配得上她家軟軟的,心底越發歡喜,但很快就到了兩人歸府的時辰,張老太太再是不舍,也隻能放人離開。


    兩人離去之際,多了一輛裝貨的車,便是張老太太給外孫女傍身的東西,還有些從外地帶來的稀罕物,讓孫女拿去送人。


    到底是數量龐大,到了王府卸車的時候,連容成玦都多看了一眼。


    果然寵愛。


    不過,新婚妻子為何今日似乎一直在躲著他,必要與他相隔幾步?


    容成玦望向相距他許多步的嬌俏女子,眉頭下意識皺起。


    不動聲色地邁了大步往那邊靠,誰知,她竟也往另一邊走了一小步。


    他竟是洪水猛獸不成?


    冷峻的臉多了幾分寒意,直直地往妻子身邊走去,上前抓住那人細膩的柔荑,眸光幽深,還帶著些質疑:“為何躲我?”


    洛錦意愣住,白皙的下頜抬起,嬌俏的眸光多了一分無辜。


    握著帕子,放到嘴邊,輕輕咳了一聲,另一隻被握住的手輕輕一掙,卻沒能被放過,繡眉不自覺地皺起,輕哼了一聲:“痛。”


    臉色不大好的容成玦似乎意識到了,手下的力鬆開了些,卻仍舊未放開眼前可憐巴巴的人,倒是心狠,不放過繼續問道。


    “為何?”


    “我身子不好。”這一聲嬌弱的聲音越發的可憐,卻也似抓住對麵男子把柄了一般,從那微鬆開的大手中抽脫了出來。


    旋即,她便順手將帕子敷在方才抽出來的手上,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擦拭了一番。


    容成玦:“……”


    我看得到。


    正當容成玦覺得自己要再逼迫一番時,旁邊的人兒居然開了口。


    “你去了何處?”


    他頓住,深邃的眸子看向她,棱角分明的臉上盡是讓人摸不透的神色。


    “我不知你去了何處,總歸不是什麽好去處。”洛錦意一口氣說了一段長話,用眸子瞥了對麵男子一眼,便是邁著小步子要走。


    不過,她也沒能如意,又被那個憑著勁大的人攔住,動彈不得。


    她不自覺皺起了眉頭,越發地濃了,帕子也用不得了,便是掙紮了幾分,扭過頭,悶聲咳了咳。


    倒是愛折磨人。


    “你怎知道?”男子沙啞的嗓音近在咫尺,她便是想裝聾子也沒人會信。


    “往常在家中,我大堂哥常來尋覓我借錢花,我最不喜的便是他,每一迴他身上盡是臭味,熏得我腦袋痛,心也痛。”她說得隱晦,並未點名道姓說人。


    “我身上有那種臭味?”


    洛錦意便是再也扯不扯笑來了,似有些生氣般,瞪了那人一眼,吐出了一字:“是!”


    “濃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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