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這些人,洛錦意都識得。


    上輩子,在衡王府為婢的五年,她最為了解麵前這幾人的脾性。


    次座坐著主持中饋的胡側妃,緊接著就是她的三位皆不好惹的妯娌了。


    皆是出自殷實貴族大戶,自是有一番風骨……


    隨著容成玦,拜謝奉茶,走完了規矩。


    洛錦意方才挺直了背坐下。


    承接著一眾人審視的目光。


    就聽到了胡側妃的聲音。


    “老五媳婦生的可真標致,外頭胡亂說的汙蔑人的話果然不能當真,我瞧著都移不開眼了。”說著,胡側妃就看向了旁邊的衡王,扶了一下手帕道,“王爺這下可放心了,我瞧著這孩子與老五極般配。”


    衡王看樣子心情還算不錯,說了一個好字,滿意看了一眼對麵的容成玦,低頭喝了一口茶。


    見衡王不再言語,就有人接上了話。


    “弟妹在府上若遇到何事,定要知會嫂嫂一聲。”一身著淡青色華服,端莊穩重的婦人,含著笑意對洛錦意開口。


    那夫人算不上十分美,卻勝在氣質,盈盈地坐在那裏,一副賢淑富貴像。


    洛錦意恍惚地瞧見了那個穩坐在對麵嫻靜溫婉的女子,劉曦月?大爺媳婦,也就是容成玦的大嫂。


    她乃是當今護國公家的大姑娘,正是家族興旺之際,身份高貴,在外名聲極好,和衡王大兒結親乃是門當戶對。


    麵對麵瞧著,她是個極好相處的人,哪裏像是狠毒的要將她勒死的人。


    那時,她在劉曦月的院子裏做灑掃夥計,不過是被大爺多看了一眼,劉曦月便受不住了,硬是要將她處決了,若不是被周姨娘救下,她也活不了那些年。


    不過最終她還是被劉曦月和孫季如弄到了繁樓。


    現如今她不是那鄙賤身份,更惹不到劉曦月,也不知在這衡王府她能如何待她這個妯娌。


    “多謝大嫂,我斷不會與你客氣,到時候叨擾,大嫂別嫌我多事就好。”


    劉曦月微愣,很快就換上端莊的笑,頭微微上揚,一顰一笑盡顯大方妥帖:“自然不會。”


    “……大嫂果然是個極好的人。”洛錦意含笑,說了一句誇她的話。


    就聽到一旁美貌端莊的三夫人餘纖兒輕哧的一聲,她也全當未聽見。


    這位三嫂,是衡王府上餘側妃的侄女,身份也是尊貴,乃是太尉嫡女,最喜與劉曦月對著幹攀比。


    相比這兩位的莫名多出的高傲,旁邊默不作聲的二夫人王馨染則是含著微笑,不發一言地看著她,沉穩的多,她也是貴家之女,身份不比劉曦月和餘纖兒差,情緒從不外露。


    這衡王找媳婦對幾個兒子是十分公平的,除了五子……容成玦,找了她這個破落戶的女兒。


    原因不過是……衡王為了還債罷了。


    六年前,在與北狄對戰的戰場上,洛錦意的父親,為衡王擋下了致命一箭。


    自那以後,洛錦意沒了父親……沒多久,母親也思慮過重,跟著去了……


    為了報恩,衡王和敗落的洛家定下親事。


    堂內,接了兒媳茶的衡王,深看了一眼夫妻二人,想起了下人的稟告,心中禁不住多了幾分鬆開。


    誰說他兒子有病!


    今日之後,他倒是要瞧瞧,還有誰敢編排他們衡王府,編排他生的兒子不行!


    衡王瞧見新兒媳更加順眼,臉色都鬆了幾分。


    想當初為報屬下救命之恩定了這門親事,一直覺得委屈了五兒,如今見了這五兒媳模樣,昨日還成事了,這般圓滿的結果,讓他如何不歡喜!


    而在眾人眼中,一向不苟言笑的一家之主,竟有些和藹!


    他們怕不是眼睛花了?


    心中一想,竟有些後怕,皆穩坐在原處,不敢多唿氣。


    連同坐在一旁的洛錦意都有些惶恐,她本就敬重這身為未來天子的公爹,如今這樣和藹地瞧著她,她怎會不生汗。


    幸好心情大好的衡王殿下並未在此停留多久,拍了拍五兒子的肩膀,腳步輕快地離去了。


    眾人紛紛拜別,堂內才有了聲息。


    側妃胡氏管理後院,瞧著是極其和藹的,拉著洛錦意上前,好生看了看,誇讚了一番,才肯放人,還特意吩咐要她去容成玦生母周姨娘的院裏瞧瞧,說是周姨娘的身子不大好。


    洛錦意身子一緊,周姨娘身體不好!


    難道從這時起她就染了病……


    忍著內心的思緒,洛錦意點頭應和,隨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容成玦一道離開了。


    不過,夫妻二人方才走出房門,洛錦意心口猛地一痛,頭腦一陣眩暈,再是想站穩卻無能為力。


    手扶著滿是雕花的木門框,失了重心般,崴倒在一側,眼看著就要倒下。


    強健有力的大手攔住了細軟的腰肢,將軟若無骨的人兒摟在懷裏,容成玦幽深的眉頭緊縮,緊握住那纖腰。


    尚在堂屋的一眾人也見了,紛紛上前關切。


    洛錦意單是覺得脫力,仍舊清醒,伏在夫君的身上,手用盡全力地抓著他,仿佛生怕他將她推開似的。


    “無事。”


    胡氏上前,滿是關切道:“怎會無事?你這般都快站不起來了吧,快派人去喚大夫!”


    “謝側妃娘娘關切,風棲院配得有現成的藥,迴去服用即可。”洛錦意借著夫君的力,盡力站直,臉上的蒼白難以掩飾。


    眾人瞧見,隻覺得傳聞中這五夫人自幼體弱不假,病秧子也不假。


    “好,好!你們二人快些迴屋歇息吧。”


    胡側妃的話音方落,一直沉默不語,黑著麵的容成玦一個使力,便將新婚妻子抬了起來,抱著人兒離開了眾人視線。


    屬實驚到了眾人,畢竟誰都未曾見過,連通房丫頭都不曾有的五公子這般貼近一個女子,難不成二人昨日真的成事了?這五公子病好了?


    不過方才被洛錦意容貌驚豔到的眾人,如今卻能酸溜溜地說一句:長得美又如何?不過是個病秧子,生不了孩子,這般模樣誰知能活多久。


    而這邊,被抱起的洛錦意傻愣了般,直直地盯著自家夫君,她從未期許過,讓他來抱她迴去,就算方才走不動路,她想的法子,也隻是讓幾個丫頭扶著迴去罷了。


    如今,她身子多幾分輕飄飄。


    洛錦意緊緊地抓住丈夫胸前的衣服,將變了顏色的芙蓉麵埋在上麵,安靜得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


    在這晃晃悠悠中,洛錦意如何也沒料到自己竟睡了過去!


    好不荒唐!


    等到她再一醒來,竟聽見一陌生老頭擱那胡扯。


    “夫人雖有頑疾,卻調理甚好,今日怕是……餓壞了,才會如此。”


    隨後,她便聽到自家夫君的聲音。


    “夫人上一次用餐在何時?”


    從洛家陪嫁來的兩個丫頭猛地跪在地上,為首的大丫頭月枝聲音微顫地迴道:“前日夜裏吃過。”


    月枝說罷,小心瞧了一眼麵色冷峻的姑爺,壯著膽子繼續道:“昨日大婚,慌亂得很,便是未曾用食,我等在王府上人生地不熟,就是灶房也尋不到,我家姑娘自幼嬌氣體弱,吃不得隨隨便便的涼食,那些東西不敢拿來給姑娘吃。”


    “為何不喚府中下人?”有些僵硬的聲音傳來。


    “自是尋了!那些人拿了些吃剩的食物,沒有熱乎氣,我們哪裏敢給姑娘吃,若真是吃了,怕是要犯病的。本想著忍上一忍,今日一大早姑爺又急忙攜著小姐拜見高堂,我家姑娘一向體貼顧人,未曾抱怨,這才餓到現在。”


    月枝分說著,哽咽不已:“姑娘哪裏受過這種苦,是奴婢無能,才致姑娘發病。”


    話音方落,衡王府上的家婢匆忙跪下,滿口饒命,說他們並不知道新夫人吃不得涼食,往後服侍定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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