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藍鳶四處打量時,玲瓏恭敬地迴答:“這是寒霜殿。”


    聽起來像冷宮,陸藍鳶又問:“為何把我安排在這裏?”


    玲瓏搖頭。


    “不知?”


    陸藍鳶也不為難她,隻問她:“有沒有吃的?對了,我每日必須服用護心草,若是沒有新鮮的……”


    “有的,貴人稍等。”


    玲瓏很快歸來,又等了一會,宮人送來七八樣菜式和點心。


    幾種點心裏都添加了少量的護心草,飯菜倒是正常。


    陸藍鳶將自己不愛吃的推到一邊,請玲瓏吃。


    在聽到她不喜歡吃才賞自己的後,玲瓏就沒了心理負擔,但沒敢同她坐在一塊兒吃。


    陸藍鳶也不逼她,吃飽就去屋內睡覺。


    她倒是隨遇而安,玲瓏反而沒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好在嬤嬤並未怪罪。


    陸藍鳶主打一個“敵”不動,我不動。


    這幾日她吃飽就睡,睡醒就吃,還有太醫給她把脈,調製護心丹,日子還算舒適。


    等陸藍鳶坐不住了,終於見到太熹帝。


    皇帝年約四十,相貌堂堂。周身帝王之氣使得他不怒自威,氣勢逼人。


    陸藍鳶“仗著”自己不懂規矩,屈了屈膝,嗓音誠懇敬畏,“陛下萬福金安!萬歲萬萬歲。”


    太熹帝被她這奇奇怪怪的禮節逗樂了,抬手免禮,賜座。


    陸藍鳶坐得穩穩的,不像其他姑娘那樣屁股不敢超過凳子的三分之一。


    “鵠璃國好玩嗎?”


    太熹帝頭一句就問鵠璃國,陸藍鳶點頭,又搖頭。


    “挺特別的,但不好玩,要命。”


    見太熹帝沒有打斷,她接著道:“那裏有食人花,還有吸血的怪人。”


    陸藍鳶身量嬌小,模樣憨厚,小臉發白,眸光閃動,看著有幾分嬌氣和可憐。


    太熹帝點頭,又問:“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照顧我的宮人心善,送我迴家看看,沒想到……爹娘已經不知去向。”


    眼裏的淚水差點滾落出來,陸藍鳶垂眸,輕輕拭去。


    “放心吧,朕已經命人去找尋你爹娘,很快就會有消息。”


    太熹帝的意思是,她爹娘不在他們手中。


    至於陸藍鳶所說的鵠璃宮人突發善心,應當是鵠璃國也想將人牢牢掌控,結果都慢了一步。


    到底是什麽人捷足先登,把人抓走了呢?


    陸藍鳶同樣疑惑,卻不敢多問,就這樣被送迴寒霜殿。


    晚飯用得早,她打算出去散散步,玲瓏也沒阻止。


    兩人走到牡丹園中,聽到幾人嬉笑打鬧的聲音。


    要避開已經來不及,陸藍鳶同其中一位錦衣少女對上視線。


    “你是何人?”


    少女看見玲瓏,心中明了,卻還是等待她迴答。


    玲瓏行禮問安,陸藍鳶才知道這位是十公主,另外幾位是七公主和六皇子、八皇子,還有抱頭跌坐在地上的十二皇子。


    因玲瓏是太後跟前的女官,幾人不好在她跟前欺負十二皇子,找了借口,匆匆離開。


    陸藍鳶看著那十來歲的瘦弱少年,“你……”


    “我沒有,是她們逼我……”


    十二皇子拒絕承認十公主所說的,他在這裏打地洞,捉耗子吃。


    “擦一擦。”


    陸藍鳶遞給他一張玲瓏替自己準備的帕子,十二皇子看一眼自己滿是泥汙的手,不好意思接。


    玲瓏剛想將他扶起來,十二皇子就忍痛爬起身,接過帕子。


    見陸藍鳶雖然眼生,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靈機一動,弱弱地問:“你能送我迴去嗎?”


    陸藍鳶以為他害怕再遇到那幾個熊孩子,點頭說好。


    原來他住在寒霜殿的另一處,倒是巧了。


    陸藍鳶見他直接用門口的大水缸裏的水洗臉,暗道這孩子過得真寒磣,堂堂皇子竟然用雨水洗漱。


    而且那口缸應該是用來種蓮花的吧。


    屋內伺候的人聞聲而來,連忙問:“殿下又掉荷花池了?”


    玉嬤嬤以為他又去抓魚給主子吃。


    南宮鈺璃沒好意思承認,而是向她介紹一旁的姑娘,“玉嬤嬤,這位是……”


    “我叫陸碗碗。”


    陸藍鳶的大名很少人知道,村子裏的人都這麽叫她。


    “碗碗姐姐,我叫南宮鈺璃,這位是玉嬤嬤。”


    見她點頭,玉嬤嬤連忙行禮,“貴人怎麽稱唿?”


    “叫我碗碗就可以。”


    陸藍鳶避開她的禮,正巧有人從屋內衝出來,差點將她撞倒。


    “娘娘……”


    “娘……”


    陸藍鳶剛站穩,眼前的宮妃就將她的臉捧起來,喃喃地道:“囡囡,她是我的囡囡!”


    慕容初曉一把將陸藍鳶抱住,又哭又笑,好生歡喜!


    南宮鈺璃眼眶微紅,果然,娘也覺得這位姐姐長得像她,將碗碗姐姐當成了她早夭的女兒。


    玉嬤嬤皺眉,卻也不敢用力分開兩人,怕激怒主子,隻能好言相勸:“娘娘,別把碗碗姑娘擠壞嘍。”


    慕容初曉聞言鬆開她,但抓著她的胳膊不鬆手,“碗碗,你叫碗碗,你是我的囡囡嗎?”


    陸藍鳶懵懂地點頭,這位娘娘讓她感到一種難言的親近,她好像神誌不清,但她眼裏的愛意仿佛化為實質,溫暖地包裹著她。


    “殿下還沒用晚膳……”


    “我吃過了。”


    南宮鈺璃避開玉嬤嬤的眼睛,兩人心知肚明,沒再開口。


    陸藍鳶聽到身旁的人肚子發出一聲唿嚕,轉頭吩咐玲瓏:“可以替我尋些吃的來麽?”


    玲瓏點頭,快步離去。


    慕容初曉拉著她的囡囡親親熱熱地進屋,拿出許多玩具給她看。


    陸藍鳶耐心地陪她玩,一旁的玉嬤嬤催促南宮鈺璃去換身衣服。


    玲瓏帶迴來兩個三層的食盒,很快擺滿一桌菜。


    慕容初曉一刻也離不開失而複得的“女兒”,陸藍鳶在一旁替她布菜。


    玉嬤嬤幹脆去伺候十二皇子。


    玲瓏一言不發地站立一旁,陸藍鳶覺得不苟言笑的她活像個軍人!


    慕容初曉吃飯時不忘喂她的碗碗,陸藍鳶吃了幾口才說自己已經用過晚飯了。


    她溫柔地替“娘親”擦嘴,慕容初曉開心得像個孩子。


    玲瓏看向陸藍鳶,她隻好提出告辭。


    慕容初曉戀戀不舍地送走她,一個勁吩咐她“記得迴家”。


    陸藍鳶差點哭出來,她想娘了,同時也覺得這位宮妃很可憐。


    玲瓏向她簡單介紹這位主子,原來她是曉貴人,得了失心瘋,被冷落在這寒霜殿。


    偌大的宮殿隻有她們母子,同一個玉嬤嬤。


    至於他們的處境,陸藍鳶已經看見了,玲瓏沒有多說。


    翌日陸藍鳶帶著自己的早飯去拜訪曉貴人,她現在有護心丹,不需要在吃食裏加護心草,所以不怕尋常人吃不得。


    南宮鈺璃又去“釣魚”了,這讓她有點狐疑,為啥要去找不痛快?


    沒想到他真是去釣魚,還釣迴來一條三斤多的鯉魚。


    陸藍鳶表示自己可以親自下廚,玉嬤嬤連忙去生火。


    玲瓏替她殺魚,動作幹淨利落。


    陸藍鳶燉了一鍋鮮美的魚湯,油鹽和薑蔥也是托玲瓏的福才湊齊的。


    慕容初曉和南宮鈺璃都喝了三大碗。


    陸藍鳶心疼得緊,但沒流露出來,“我有法子讓你一次收獲很多魚。”


    “真的?”


    南宮鈺璃眼前一亮,滿眼期待地等待她的下文。


    “咱們先去弄些蘆葦來。”


    幾人合力編了幾個大小不一的捕魚籠,就連萬年沒表情的玲瓏都萌生了幾分期待。


    陸藍鳶交代好南宮鈺璃如何投放魚籠後就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不會再缺魚肉吃,還有蝦。


    但這幾日陸藍鳶沒能再去陪他們母子倆吃飯,因為太熹帝讓她將鵠璃國所見全部畫出來。


    她醜話說在前頭,“我沒學過畫,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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