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姨母來了,白若雪有一瞬間的走神。


    她有多久沒見到姨母了?


    呂如意進來時腳步還挺快的,真正看到白若雪時,她一下覺得腳下有千斤重。


    “姨母。”


    “誒!我本該一早來的,奈何家中瑣事纏身,來的遲了。”


    呂如意這話半真半假,白若雪也沒說什麽,兩人見麵,不自覺要想起葬身火海的姐姐(母親),舍不得要流淚痛哭。


    如今隔了許久才相見,情緒穩定不少,心下仍然難以抑製地悲慟。


    “姨母瘦了。”


    白若雪見她情緒不佳,主動握住她的手,扶她落座。


    呂如意忍了忍湧出來的淚水,道:“靜丫頭身子弱,少不得讓我這當娘的憂心。”


    白若雪猜測靜丫頭是姨母的孩子,“這,姨母怎麽不將她帶過來?”


    “你是待嫁的……怎好為這點小事勞煩你。”


    她本想說待嫁的姑娘,又想起她已經為人母,臉色微窘。


    “明日,姨母帶靜丫頭去百草堂可好?”


    呂如意連忙答應下來,這才說她是來添妝的。


    “你看,這套寢衣、繡鞋都是我親手做的,你可別嫌棄。還有一箱,是給明熙和綰兒做的冬衣。”


    “怎會嫌棄?姨母辛苦了!”


    姨甥倆這會兒好似閑話家常,仿佛昨日才見過,半點沒有生疏和別扭。


    呂如意還送她一對鑲嵌寶石的龍鳳鐲,一對玉如意,一對玉佩,以及赤金頭麵和一對寶瓶。


    金家待她一般,這些已經是呂如意能拿出手最好的東西。


    白若雪見到姨母就知道她並未怪罪自己,這麽多衣服也不是幾個月能做好的,心裏自然歡喜和感動。


    “姨母今晚留下,陪我吃飯可好?”


    “好!明熙和綰兒呢?”


    呂如意剛問起,兩個年畫娃娃般的龍鳳胎兄妹就一左一右地隨白虎而來,看著還有幾分左右護法的架勢。


    小大人一樣的明熙尤其搞笑,綰兒麵上倒是鎮定,架不住她最近吃胖了許多,圓嘟嘟的看著就想上手捏捏。


    “兩個皮猴,快來拜見姨外婆。”


    兩個小家夥聽到媽媽唿喚,立刻跑過來。


    雖然不知道姨外婆是什麽意思,但是看到一臉親切歡喜的呂如意,兄妹倆立時覺得有幾分親近。


    呂如意特別喜歡胖娃娃,恨不得一下將倆孩子抱迴家玩幾日。


    白若雪捂嘴笑了,“您那是看一會兒覺得新鮮,帶迴去可就要嫌鬧騰了!”


    “怎會!”這話呂如意不認同,“他們去的話,靜丫頭一定也高興,多兩個玩伴,飯都要多吃半碗!”


    “那行,等靜丫頭去看完大夫,就叫倆皮猴去鬧她。”


    “哈哈,那咱們可說好了!”


    ……


    呂如意離開後,白若雪特地讓人交代一聲,留心靜丫頭的情況。


    得知靜丫頭先天不足,又讓人送去帖子,請姨母帶丫頭過來,親自替她調理一番。


    明熙和綰兒對瘦弱的小姨非常友善,靜丫頭肉眼可見地歡快不少。


    呂如意抹了抹眼角,對白若雪說:“幸好有你!”


    “姨母若是放心得下,讓靜妹妹在我這兒小住幾天如何?有小夥伴和大老虎,她心情好起來,病就更容易好了。”


    “這,會不會太麻煩?”


    “麻煩什麽?姨母若是過意不去,再替我試試新調製的麵膜和麵霜如何?用得好還可以幫我宣傳一二。”


    “你呀!就是想把好東西往我這兒送!”


    “嘿嘿,姨母放心吧,保管讓您年輕個十歲八歲的,往後和女兒一同上街,人家以為是姐妹倆。”


    “你這小嘴兒。”


    ……


    眼看出嫁的日子近在眼前,邊境戰火又起。


    禦書恆沒跟大部隊走,上峰允準他成親後再出發。


    此時白若雪還不知道他新婚第二天就要離開,隻是聽說戰亂,連忙讓莊子上準備糧食,支持一下邊陲戰士。


    若是這場仗打的久,她說不定要想辦法將明年的五萬兩銀子提前準備好,當然,糧食也是可以的。


    新婚當天不少朝臣的攜眷而來,無論官員大小,都是一樣的招待,不分三六九等。


    陛下也讓太監送來一份賀禮。


    白若雪本想著自己這邊的親友不多,沒想到好些人聞訊而來。


    鬧了一整天,她睡覺前才見到一身酒氣的禦書恆。


    他好似有些醉了,但又好像沒醉。


    “你有話要說?”


    白若雪洗完澡換上中衣,一本正經地同他講話,她壓根沒把這新婚夜當成“洞房花燭夜”,畢竟也不是頭一迴……


    “不急。”


    禦書恆也去沐浴更衣。


    兩人該走的流程都走了,默契地鬆一口氣。


    禦書恆才捧著她的臉說:“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你還挺有儀式感。”


    白若雪心裏那點緊張也笑沒了。


    直到禦書恆將她撲倒,用唇描繪她的眉心、筆尖……下巴,脖頸……


    她忍不住想去阻止他,但他不允。


    後半夜禦書恆才摟著昏昏欲睡的她說:“我不睡了,一會就要走。”


    白若雪猛地睜開眼,確定不是做夢後,翻箱倒櫃地替他收拾包袱。


    還好她早有準備,避毒丹,解毒丸,各種常用藥,傷藥更是準備了一大袋。


    “會不會太重?”


    收拾完了,她看著幾個包袱有點尷尬。


    禦書恆搖頭,說:“可以。”


    白若雪忽然就舍不得了,一下撲進他懷裏,“要想我!”


    “此刻就……”


    剩下的話他沒說,白若雪給他一個熱烈的吻。


    禦書恆卻道:“再睡一個時辰!”


    “不行,待會不是要騎馬嗎?”


    說到這裏她臉色爆紅,騎……人就算了。


    禦書恆卻不願,可憐兮兮地蹭著她說:“這一去,不知多久才迴來。”


    白若雪一下就心軟了,還格外主動地取悅他……


    她花樣頻出,禦書恆終於饜足。


    臨別前他親吻她熟睡的臉,接著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男人走後,白若雪睜開眼睛,暗罵自己一句沒出息!娃兒都生了還這麽粘人。


    這處是禦書恆新買的宅子,白若雪不知道他和禦家人怎麽說的,不用去禦家伺候公婆那是再好不過。


    她看似好相處,或者看起來也不怎麽好處。內裏也是一身反骨,和公婆住在一塊兒鐵定是……雞飛狗跳也說不定。


    給公婆敬茶這件事倒也不能免俗,隻是禦書恆已然出征,便也擱置下來。


    禦家的事兒她問這宅子裏的老人便可。


    胡伯說大人吩咐過,郡主忙自己的事兒就好,不必憂心其他。


    初雪堆滿了院子,阿珠和佳禾伺候她梳洗完畢,吃完早餐,白若雪發現倆寶貝雪人都堆好了。


    明熙堆的是兔子,胡蘿卜做的鼻子,小手一揮,說送給妹妹。


    再去幫著妹妹堆依偎在一起的新郎新娘,送給爹爹和娘親。


    白若雪感慨內心被填滿之餘,還是免不了瑟瑟發抖,“真冷!得準備羊肉湯了。”


    阿珠聞言笑道:“爺走的時候交代了,羊肉管夠。”


    “哦?”


    白若雪看向她,眨眨眼。


    “爺買了大大小小十幾隻羊,在羊圈裏養著呢!”


    “厲害了!”


    白若雪沒去看羊崽子,怕看了活物後不忍心吃得太歡。


    佳禾補充道:“羊乳也不愁了!”


    孩子們喜歡羊乳羹,白若雪也愛喝奶茶,真好!


    他太貼心了!白若雪心道。


    到了迴門的日子,阿珠和佳禾早早來替她梳洗,白若雪才想起來這麽一迴事。


    阿珠:“爺安排了戲班子,您看?”


    “去郡主府吧。”


    白若雪不想迴白家,郡主府有娘的牌位。


    阿珠又道:“咱們得快些迴去安排。”


    白若雪聽說已經請了她姨母和白啟霖,還有幾個常來往的好友,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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