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禦書恆來訪,開口就是:“交了新朋友?”


    “你是不是管的太寬?”


    白若雪開始思考兩人之間的邊界感。


    “我隻是替你開心。”


    禦書恆委屈巴巴地指了指她頭上的鏤空金飾,他沒見過,猜測有客來訪。


    好吧,其實他對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可他不能承認。


    白若雪將頭上的蝶穿花金飾取下來,無奈點頭,“你送來的禮物,不就是讓我打扮打扮?”


    “若非有客到,你不會刻意打扮,我想你應該挺喜歡今天的客人。”


    “嗯,你想的對。”


    白若雪懶得再計較,反正以後注定要跟他……


    怎麽有點認命的無可奈何?


    禦書恆見她心情不佳,垂眸,道:“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他背影有點落寞,白若雪張了張嘴,終究沒喊他。


    流霞正好過來,問:“剛才是禦公子?他不是說今晚要敷麵嗎?”


    “他有說?”白若雪呆住。


    “嗯,他說臉上的疤有點癢,不太舒服,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軍營裏蚊蟲多得很。”


    他估計是擔憂傷上加傷,以後好不了。


    “……明日看他來不來。”


    白若雪心裏有點毛躁,在床上翻來翻去烙餅許久才睡著。


    次日天不亮他來了,帶著一身酒氣。


    白若雪坐起身就要發飆,起床氣和新仇舊怨夾雜在一起,使得她奮力推開他。


    他跌坐在地上時,白若雪恍惚中想起他剛才在她耳邊說,他要走了?


    “去哪裏?”


    她嗓音有點未散的怒意。


    “前線。”


    他走了,白若雪一臉懵。


    後來才知道邊防有敵人來犯。


    他要立功,才有出路。


    戰場遲早要去,雖然這樣,白若雪心裏還是有點不得勁。


    好像有點虧欠……


    他臉還沒複原,白若雪後悔沒聽他好好說話。


    流霞端來的物品,更叫她此刻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把所有的財產交給我了?什麽意思?”


    流霞:“他說,此去未必能迴,讓縣主照顧好自己,萬事不要……不要強出頭。”


    白若雪臉色難看,流霞有點怵。


    思索克了幾日,她冷靜下來,此時說什麽都白費,不如來點實際的。


    她決定送邊疆戰士驅蟲藥,以及保命丸一百枚,大量止血藥粉。


    聖上得知此事,又是大力褒獎,誇她巾幗不讓須眉。


    呂婉婉上門,帶來一個重磅消息:胡家要與白家聯姻……


    母女兩個密謀許久,白若雪對她娘親有了新的認識。


    中午的鮮筍老鴨湯,味道很好,呂婉婉都忍不住喝了兩碗。


    “娘吃了一個月的素,辛苦了。”


    “不辛苦,值得就不會苦。”


    白若雪聞言,把頭靠在娘親肩膀,甜甜地笑。


    呂婉婉又道:“你的廚娘很會做齋菜。”


    “那是,豆腐能做出肉味,我運氣真好……”


    不,不是她運氣好,是禦書恆替她找來的,他一定費了很多功夫。


    流霞也不是普通婢女,她簡直可以做管家。


    送走母親,白若雪沉吟片刻,決定按兵不動,先看白家如何權衡,等娘親給她送消息來再進行下一步。


    接下來的事,尤為精彩,金家也來“添亂”,同樣是求娶白若雪。


    這倒是件好事,呂婉婉同女兒講:“越亂越好。”


    她又問女兒:“你對金家那小子……”


    “沒有,一點意思也沒有。娘,我不打算這麽早嫁人,您也舍不得女兒的對不對?”


    “是,我女兒還小。”


    呂婉婉是真心舍不得,恨不得替女兒招個上門女婿算了。


    白若雪眯了眯眼,放出狠話:“娘這個當家夫人都做不了女兒的主,那就請聖上幫忙。”


    “別急,蕊蕊,娘會想辦法的。”


    “女兒不想讓娘親操心……”


    “不操心你操心誰?”


    “總之娘放心,女兒和伯虎一樣,撒得了嬌,也咬得了人。”


    “……你這孩子,真是!”


    呂婉婉失笑,嚴肅的氣氛又被打破。


    她慣會哄人開心,但呂婉婉不可能不防備,有人求娶是好事,但胡家不安好心。


    金家,也未必是良配。


    金子愷的確不是傳聞中的浪蕩子,但金家情況也很複雜,女兒這樣的性情,嫁過去怕是要憋屈死。


    不,她不會委屈自己,可能會雞飛狗跳,家宅不寧……


    如果能有人員簡單一點的富貴人家就好了,身份上不必太高。呂婉婉暗中琢磨著。


    白若雪這幾日不再坐診,讓葛佳兒帶自己四處閑逛,熟悉京中的大街小巷,各種知名鋪子,甚至有趣的小攤販。


    果然叫她偶遇胡大公子。


    胡宥祖以為白若雪沒見到他,連忙叫人去把弟弟叫來。


    要和她結親的是胡家排行第三的——胡宥佲。


    胡宥佲到來時,金子愷已經搶先一步同白若雪、葛佳兒偶遇,三人已經坐下,叫了一壺茶。


    胡宥佲生得白皙,他笑起來風度翩翩,拱手道:“縣主,真巧,金公子也在。”


    金子愷:“不巧,是我約的若雪妹妹。”


    白若雪:……


    葛佳兒:厲害了金公子!


    胡宥佲笑意不減,“我能否坐下?”


    白若雪:“請坐。”


    葛佳兒:“昨兒聽的戲怎麽樣?”


    白若雪:“那個寵妾滅妻的戲?不怎麽樣。”


    葛佳兒又問:“換作是你,你要如何?”


    “我的夫君不能納妾,否則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金子愷瞪大眼睛,沒敢說話。


    胡宥佲:“縣主真會說笑。”


    稍微有點權勢的人家,誰人不是三妻四妾?


    “我沒說笑,不能保證絕無第三人的,我不嫁便是。”


    金子愷:“倘若他婚前許下諾言,婚後又出爾反爾呢?”


    胡宥佲補充一句:“殺人要填命的,劃不來。”


    白若雪反問:“不是還有和離這條路嗎?”


    葛佳兒豎起大拇指:吾輩楷模!


    金子愷笑嘻嘻地:“你這樣,會嫁不出去的。”


    白若雪:“嫁不出去很慘嗎?有顏有錢有空閑,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人生區區數十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在死之前痛痛快快活一迴,豈不快哉?”


    葛佳兒被定住了,她有生以來頭一迴聽到這種話,竟然覺得格外向往……


    金子愷也驚呆了。


    唯獨胡宥佲,他本來就不是真心想娶白若雪,對她這種偏激言論唯一的念頭就是:娶了這種夫人,隻怕要家宅不寧。


    在他看來,白若雪這種人就是隻圖自己快活,不顧家人死活的自私行為。


    他沒忍住,“縣主沒讀過婦德?”


    “你讀過嗎?如果你讀過,就不會叫我去讀了——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胡宥佲: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起身告辭,金子愷高興得不得了,趁他走起身,低聲問:“你故意嚇他?”


    白若雪:“我像是在開玩笑?”


    金子愷:……


    葛佳兒:“你說的那種人真的存在嗎?”


    白若雪:“這世上沒有絕對契合的靈魂,所以想要完美的珍寶,必須用最堅硬的打磨器具。”


    金子愷:有點怕怕是怎麽迴事?又有點向往誒!真是著了魔。


    呂婉婉派人送來消息,白家更傾向於把白若雪嫁給胡家老三,原因她還在打聽。


    不等那邊再來消息,白若雪已經知道原因。


    流霞:“胡家許諾,往後會將南邊的藥材生意歸您名下。”


    “好笑了,他們借我的名氣,賺了銀子也是胡家的,對白家有什麽好處?”


    “白家能分到一成利潤。”


    “合起夥來榨幹我的價值呀!”


    白若雪為他們鼓掌。


    她忍不住嘀咕:“有什麽法子,讓他們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呢?”


    流霞:“興許,可以來個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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