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娟被宋蓮心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有點不舒服,連忙視線下移,低垂著腦袋不去看她。


    “二小姐這話就不對了,大小姐身子骨弱,這燕窩是吃慣了的,二小姐……”


    “你的意思是我們宋家隻供得起一個小姐的燕窩?還是你覺得我這個二小姐不配吃?”


    宋蓮心不怒自威的聲音讓明娟心頭更加沒把握了,這二小姐怎麽突然從小白兔變成大尾巴狼了?


    珠玉:“若要說身子骨孰強孰弱,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這是說她沒長眼了?明娟怒目而視,卻聽宋蓮心說她乏了,別打擾她休息。


    明娟想著那燕窩都沒了,再鬧下去也沒用,於是氣唿唿地跑迴去,跟宋舒雲一字不落地重複了那對偷吃還不講理的主仆倆的惡言惡語。


    宋舒雲差點給她一巴掌,“意思我的東西讓人搶了,你還叫人給收拾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怎麽這麽沒用?”


    明娟委屈不已,“奴婢問了,她仗著自己母親是當家主母,話裏話外讓咱們有本事去問夫人呢!”


    “她算哪門子的……”夫人。


    宋舒雲突然覺得宋蓮心說得對,就該讓顧氏看看她親生女兒這副嘴臉!


    於是宋舒雲“渾身不適又不肯看醫生”這件事就傳到了顧氏耳朵裏。


    明娟都不需要跑一趟,就有小丫鬟“說漏嘴”了。


    顧氏讓人將自己那份燕窩端過來,還哄了宋舒雲好一會,見她吃下那碗燕窩,才說自己去找宋蓮心問問。


    宋舒雲假意說了幾句好話,無非是做姐姐的合該讓著妹妹什麽的。


    明娟立刻說:“我們小姐是讓了,可二小姐不領情不說,還說夫人是她親娘,怎會不站在她那邊?”


    “說來說去就是說咱們大小姐沒娘親疼愛,說夫人您……”


    “明娟!休要胡說!”


    宋舒雲有氣無力地攔著,可顧氏不僅沒有責怪明娟口無遮攔,還說都是宋蓮心不懂事。


    宋舒雲心胸舒坦了,乖乖躺下休息,讓顧氏也早些安置。


    其實她也知道,顧氏不會不管這件事的,宋蓮心以為宋家主母是她親娘就會偏疼她?想的美!


    她知道顧氏的心病,那就是宋蓮心是個克她的災星!


    顧氏來的時候宋蓮心剛洗完澡,秋菊正替她絞幹頭發。


    “母親來了。”她慵懶地斜靠在貴妃椅上,也沒起身的意思。


    麵上不多尊重,也沒敵意。


    顧氏沒說她禮儀的事兒,怕跑偏了,直接問:“為何搶你姐姐的燕窩吃?你要吃問我這個當娘的不行嗎?”


    “哦,是這樣呀!怪我。”


    宋蓮心認錯挺快,顧氏有點意外。


    怎知她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還缺春夏秋冬四季的流行樣式衣裳,首飾,還有一些拿得出手的小禮物,用來結交姐妹最合適的那種,總之就是長姐有的,都給我來一份。”


    “你……”


    “母親方才不是說開口就有嗎?怎的這樣看著我?莫不是……母親誆我?”


    “不是,我……”


    “不是的話母親趕緊去準備一下吧,別急,首飾三日內送過來,衣服七八日應該足夠了。春秋裝成衣就行,夏裝冬裝還是定製吧。”


    “蓮兒,不是娘不想給你,你也知道當家不容易。”


    “我不知道啊!我又沒當過家,母親的意思是讓我當家試試?”


    宋蓮心麵色微冷,顧氏從她眼裏看到了淡淡的譏諷,仿佛在說她這個主母沒本事。


    “你……”


    “母親湊不齊也不要緊,大不了就讓人看看咱們宋家有多窮,什麽都得緊著宋舒雲吃,我就吃不得,衣裳也隻能撿大姐不要的,首飾就更別想了。”


    “你又不出門,旁人怎知你……”


    “母親這是貴人多忘事呀!我前些日子才替皇上祈雨呢。”


    “可你以前不是說最不喜歡穿那些鮮豔的……”


    “對,我不喜歡吃,不喜歡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不就削發為尼吧,母親覺得可好?”


    宋蓮心陰陽怪氣地接話,顧氏覺得她同以往判若兩人,還想再說點什麽,突然察覺到什麽,轉頭一看,莫名有點心虛。


    宋父陰沉的聲音響起,“雲兒有的,心兒也該有。”


    顧氏還想說點什麽,宋淮修擺擺手,說他有話要同女兒講。


    顧氏雖然不高興,卻也不敢違抗他的意思,隻好氣悶地離去,暗罵兩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你二哥叫人給打了你知道嗎?”


    “為何?”宋蓮心很想知道誰幹的,有沒有給他打殘了。


    “他拿著修明先生的字到處炫耀,被人套麻袋打了。”


    宋淮修又道:“可修明先生看到那字了,說不是他的。”


    “嗯,是我寫的,二哥知道的呀!”


    宋蓮心此刻很想問一問宋琦瑾傷勢如何,但宋淮修顯然不想說這個。


    “你確定?”


    “父親不會是想讓我替二哥挨揍吧?”


    宋蓮心一臉防備,宋淮修連忙收起臉上的急切,後知後覺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修明先生想見你。”


    “見我?不該是我上門拜訪嗎?”


    宋蓮心一語擊中要害,宋淮修也是這麽想的。


    “為父提醒你一句,若這字果真不是你寫的,就別見了。”


    保持神秘好過當場被人揭穿,修明先生脾氣可不好。


    女兒丟人事小,被世人不恥宋家事大。


    “知道了。”


    宋蓮心無所謂的模樣惹得宋淮修差點發火,這麽大的事兒她不能認真一點?好歹看著有所顧忌不是?


    “父親,我可以見人,但見不見的人,還是母親說了算。”


    宋蓮心這話提醒了宋淮修,她隻不過想要幾件衣裳而已……


    “放心吧,你母親會安排,你若是缺了什麽,直接去買,掛在宋府賬上就是。”


    宋淮修平日裏也這麽幹,所以他並不覺得有多難。


    宋蓮心點頭,又道:“父親還是讓管家給我準備點銀票吧。”


    “……行。”


    宋淮修走後不久,管家送來五百兩。


    宋蓮心果真去拜訪修明先生了,而且還帶著禮物。


    眾所周知,修明先生不收禮,但宋蓮心卻沒被人趕出來,這倒是讓好奇的路人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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