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看向了喻黎,眼裏都是震驚跟少見的慌亂,濃密的睫毛在黑暗裏顫了一下又一下。


    半晌過去,才輕聲問:“那……你當時看出來了嗎?”


    喻黎自豪道:“那當然,畢竟我那麽聰明。”


    顧沉欲心如鼓擂,一時啞然,在夜色的遮掩下,怔怔地看向眼前鮮活明媚又張揚的人。


    腦海裏,眼前的人跟記憶裏十七歲的少年重合了,分毫無差。


    “你不是說我暗戀人的方式太與眾不同了嗎?你怎麽會看出來?”


    喻黎吹牛:“那當然是因為我厲害!”


    顧沉欲的心在這一刻全亂了,用力抓著被子,心跳像被打亂了順序的曲譜,彈奏出來的每一個音符都出人意料,叫人心驚。


    自始至終,直到剛剛那一刻,他都還以為喻黎從來不懂他的感情。


    他以為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他。


    他以為自己藏的很好。


    “你知道……”


    “知道啊。”


    “你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啊。”


    “你什麽都知道。”


    喻黎忽然愣住了,“……你哭什麽?”


    顧沉欲雙眼通紅,甚至是猩紅,明顯是生氣了,從來沒那麽鮮活地朝喻黎生過氣。


    不僅氣,可能還委屈,胸膛起伏得厲害,固執地看著他不說話,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滾落。


    砸在枕頭上,枕頭都濕了。


    喻黎懵了,傻了,慌了,一下子從床上坐起。


    但顧沉欲速度比他還快,掀開被子坐起,麵如死灰地問:“你知道我暗戀你,你還跟談嫿談戀愛?”


    喻黎震驚:“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怎麽知道我跟……”


    忽然反應過來,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琳姐告訴你的?!”


    顧沉欲卻對他的崩潰無動於衷,眼神絕望地看著他,低聲:“所以,你一直在騙我。”


    喻黎:“???”


    喻黎茫然又無辜,抓耳撓腮也想不通,“你先等會兒,你讓我捋捋,我怎麽騙你了?”


    “我為什麽會失憶?”


    “我不知道啊,我怎麽會知道?!”


    “我為什麽會在港城?”


    “你自己來的啊,這我上哪兒知道去?!你當初也沒跟我說啊!”


    “喻黎。”


    喻黎被他喊的一愣,不敢說話了,看著眼前猩紅著眼的顧沉欲,聽見他咬著牙問:“我們怎麽在一起的?”


    喻黎:“……”


    不知道,沒在一起過,這讓他怎麽說?


    “我們從沒在一起過,對嗎?不然你怎麽一個都迴答不上來呢?我為什麽會失憶,我為什麽要來港城,你全都不清楚,剛見麵的時候你還一心要把我甩掉!”


    “我不是你男朋友,而是暗戀過你的關係不好的高中同學,因為我失憶了,所以你才承認是我男朋友。”


    “是這樣嗎?喻黎?”


    “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


    喻黎:“…………”


    不是,是因為你死纏爛打我才承認的。


    而且你怎麽就這麽能腦補呢?


    “你先聽我解釋……”


    顧沉欲麵無表情:“你高中喜歡過我嗎?”


    “……”喻黎遲疑糾結一頭亂麻,手忙腳亂心虛不已,喃喃道:“要說不喜歡,除了你好像也沒對誰那麽上心過,但要說喜歡,高中畢業後確實沒找過你,也沒跟你告白……”


    顧沉欲打斷他:“你隻說高中喜歡過我嗎。”


    喻黎低頭小聲:“沒有。”


    真沒有,他要是高中喜歡顧沉欲的話,絕對不會還那麽高調地去跟談嫿表白。


    他那時候真沒喜歡過顧沉欲,一點也沒有。


    “……”


    顧沉欲緩緩閉眼,心終於死了,比四年前死的還透徹。


    沒有喜歡過,那大一為什麽要突然來找他告白?


    隻是好玩嗎?


    還是像高中那樣,隻是覺得逗弄他很有趣?


    顧沉欲臉上的淚流幹了,他睜開眼睛,失神地盯著黑漆漆的地板,茫然道:“不喜歡我,還允許我對你做那些事?喻黎,你好大方。”


    喻黎陷入沉默。


    他感覺自己闖禍了,當初給表演係那個老師洗了紫砂茶壺都沒這麽心慌過。


    顧沉欲忽然起身,穿上拖鞋往外走,像是已經恢複了平靜,語氣無波無瀾,“我去書房睡。”


    喻黎坐在床上,眼睜睜看著他開門出去,再關門。


    連個摔門的動作都沒有。


    他倒寧可他摔個門。


    晚上十點鍾,港城某高檔小區。


    已經入睡半小時的琳姐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她煩躁得想要殺人,一把抓掉眼睛上的眼罩彈坐起來,拿起手機就是吼:“說多少遍了晚上九點過後不要打電話!!喻黎你要死嗎你!”


    對麵安靜了會兒,傳來委委屈屈的一聲:“哦。”


    琳姐死死捏著眉心,咬牙:“說,又怎麽了?”


    “顧沉欲睡書房去了……”


    “他睡書房不正合你意?你一副被始亂終棄的怨婦樣是怎麽迴事?真談上了?”


    “不是。”喻黎坐在床頭,手裏搓著自己的睡衣袖子,都快搓成一條麻繩了,嘴裏不清不楚地說,“他剛哭了,哭的很厲害。”


    “你又沒死,他哭什麽?”


    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喻黎急著讓她給自己想法子,沒時間跟她從頭解釋,隻說:“他以為我騙他感情,所以生氣了,我該怎麽哄?”


    琳姐麵無表情,懷疑喻黎被奪舍了,她連問了三句:“你沒事吧?沒事吧?有事沒事?”


    喻黎歎氣:“他真的哭的很傷心。”


    琳姐麻木:“那就去哄,大半夜打給我幹什麽?”


    喻黎如實道:“不知道怎麽哄?”


    這一次,林姐是真的人麻了,瞪著雙死魚眼,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你說你不會哄人?那以前小文哭成狗是誰哄好的?我活這麽大沒見過有哪個比你更會哄人的。”


    喻黎沒說話,過了一陣兒,遲疑:“要不你過來下?”


    琳姐氣的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後麻溜地關機,還去了隔壁房間,把小文的手機一起關機了。


    免得那祖宗又去騷擾小文。


    喻黎在心裏歎了口氣,然後放下手機,去櫃子裏翻了件衣服穿上,就去隔壁書房敲門了。


    敲了半天沒迴應,他忍不住疑惑,睡了?


    不太像,剛鬧完別扭不可能睡那麽快。


    “顧沉欲你睡了嗎?我進來了?”


    書房沒有上鎖,喻黎將門把手一擰,房門就開了。


    但推開門後,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是吧,顧沉欲離家出走了?!


    他那麽大個人還玩離家出走?


    喻黎迅速跑迴自己房間,拉開衣櫃翻找衣服,挑了件厚實的換上,又穿好褲子,就準備出門去找顧沉欲。


    剛抓起手機,手機就響了。


    看見來電顯示,喻黎沒忍住一愣,阮棠?


    他記得前段時間琳姐才跟他說,阮棠去內地參加節目去了,要一陣子才迴來。


    怎麽這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接通後,就是阮棠熟悉的軟唧唧的哭聲:“喻哥,我在山裏迷路了,現在打不到車,嗚嗚,怎麽辦啊?這裏好多山,我好害怕。”


    喻黎一邊往外走,一邊安慰道:“你先別哭,哪個山?你說下地址,我看看遠不遠。”


    地址說完後,喻黎拿地圖一查,對方距離您三千八百多公裏。


    “……”


    喻黎最後給林放打了個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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