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幾分鍾,女人終於換了詞。


    她先是連退好幾步,驚懼般用手指向顧明政。


    “不,你不是他……”


    “他人呢?他人怎麽不見了……”


    女人跌坐在地上,一個勁往後挪。


    “死了……”


    “死了……”


    她不斷後退,以至於滋爛了附近的薔薇花。


    顧明政朝醫生示意,上前給她打鎮定劑。


    “寶寶,你怕嗎?”久久未聽見孟昭昭開口,他問了這麽一句。


    孟昭昭迴神,澄清的眸子和他對視。


    “不怕,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我覺得她這種情況很像……”


    “像淼淼,對嗎?”


    孟昭昭瞳孔撐大,如遭雷劈!


    對,她就覺得這個畫麵如此熟悉。


    反複做奇怪的動作,受刺激而發瘋,和淼淼太像了。


    如果淼淼是被調換了人生,那麽……


    顧明政母親發瘋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


    亦或者……


    她口中的“他”也是被劇情操控的受害者!


    因為這種想法,孟昭昭渾身驚起一層冷汗。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像她一樣的受害者呢?


    “我失憶後第一次來看她的時候就發現了,所以才仔細調查淼淼。”


    顧明政意外開口。


    “我感覺自己失去的記憶裏有很重要的東西,這個謎團讓我不安,我必須弄清楚。”


    他堅定的聲音傳來,孟昭昭有幾分訝異。


    “政哥哥……”


    她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猜測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沒有真正弄清楚之前,她還是有顧慮的。


    顧明政似乎明白她,揉了揉她的頭,“不怕,我想你也有許多疑惑,或許目前不願意告訴我。”


    “沒關係,總有一天,我們會告訴彼此。”


    *


    兩人來了沒一會就離開了。


    孟昭昭現在處於迷茫狀態,一方麵她感覺自己窺見了秘密,另一方麵,她不知道如何去改變現狀。


    能做的隻能按照遊戲裏最後的指令。


    讓自己爆火全球,讓遊戲爆火全球。


    即使她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做……


    迴去後,她再次聯係遊戲方,雙方第三次坐在談判桌上。


    “我來履行十根老師的話,讓你們遊戲爆火。”


    開口就撂下這麽一句,遊戲方驚呆了。


    孟昭昭挑眉:“你們就這反應?天上掉餡餅的事,不應該欣喜若狂嗎?”


    遊戲方尷尬笑笑。


    “是的,太驚喜了,還沒反應過來。”


    【高興什麽?讓遊戲爆火全球,簡直癡人說夢話。】


    【十根老師莫名其妙,你也莫名其妙,傻一塊去了。】


    不怪遊戲方,換做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包括孟昭昭自己。


    但是,事在人為!


    “從現在開始,你們遊戲開發由我資助,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自己看。”


    她把平板扔過去,頁麵正是兩千萬解鎖的後續劇情。


    “你們按照這個劇情給我打造一個全新的遊戲,讓玩家操控角色,做出違背意願的選擇,要有代入感。”


    遊戲方拿過平板看了一段劇情,臉色各異。


    “顧夫人,這個設定太小眾了,受眾群體幾乎沒有。”


    孟昭昭雙手環胸,端著上位者姿態,“沒有受眾就去打造受眾。”


    “這……”


    【你說得簡單,哪有那麽容易,女人呐,嘖!】


    這是明晃晃瞧不起她!


    孟昭昭嗤笑,“你們是拿著十根老師的固定工資已經擺爛了吧!”


    “一個破遊戲,我看得起你們,是你們的福氣,不想要了,我們顧氏和孟氏,可是感興趣得很。”


    遊戲方一聽,明顯慌了。


    “沒有受眾就想辦法吸引受眾再鞏固,最基本的利用矛盾引發討論都不會,連村口罵架的潑婦都不如。”


    孟昭昭一句比一句難聽,遊戲方都比她年齡大,自然有不服氣的。


    有人小聲嘀咕:“你嘴皮子厲害,倒是說說看,怎麽引發矛盾?”


    孟昭昭盯著懟她的人,笑得晦澀不明。


    “行,那我給你們舉個例子。”


    “張某忌最愛的女人是誰?”


    在座的明顯一愣。


    孟昭昭敲了敲桌子,“想必你們心中答案不一吧,誰也不服誰吧!”


    “這就是爭議引發的矛盾,不就有吵起來的話題了麽?吵一吵不就是熱度了麽?”


    “你們遊戲沒熱度,去蹭其他大遊戲啊,先挨一頓罵再說,熱度有了,吸引了獵奇觀眾,隻要做好遊戲內容,不信留不下來玩家。”


    孟昭昭說得嘴巴幹燥,甚至懷疑在座的智商,這麽簡單的營銷手段都不會,果然固定工資會養廢人,沒有競爭和壓力,就是死水一灘。


    同理,沒有競爭和壓力,人類也不可能賡續文明。


    “錢我砸,好日子你們享受,現在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一切都好說,否則就滾蛋,等著破產。”


    撂下這一句,全場鴉雀無聲。


    在場的眼觀鼻鼻觀心,半晌過去,終於有人站出來。


    “顧夫人您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幹!”


    雙方又談了幾個小時,離開後,孟昭昭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顧明政。


    “政哥哥,以上就是我的願望,你得幫人家~”


    顧明政微微皺眉,不是很懂她怎麽突然對這款遊戲如此癡迷。


    “政哥哥~你幫不幫嘛~”


    見他沒第一時間吭聲,孟昭昭開始撒嬌。


    想要遊戲爆火全國,靠那群草台班子根本不可能,顧明政手下帶出來的精英,才是她想要的。


    “寶寶,我當然會幫你,隻不過……”


    “哎呀,好了,好了,你答應就行,不能反悔喲,我待會還有一場戲要拍,拜拜~”


    她麻溜掛斷電話,不想迴答顧明政的疑問。


    畢竟,她也隻是一知半解狀態。


    看著熄滅的屏幕,顧明政無奈搖了搖頭。


    究竟是什麽遊戲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他覺得有必要去看看。


    下載好,點進去大致了解一遍。


    很快注意到遊戲裏一個叫【十根不嫌多】的玩家。


    和孟昭昭開始一樣,他點擊對方製作的小故事,開始看起來。


    第一個點讚破千萬的故事……呃……


    算了,不說也罷,有辱斯文!


    第二個故事……


    僅僅一個開頭,他銳利的眸子一緊。


    充值一千萬解鎖?


    想必這就是癡迷的根源了。


    顧明政想也沒想,果斷充值,認真看起來。


    失去父親,母親瘋癲的男孩……


    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孩……


    一對相依為命的青梅竹馬……


    越看,顧明政眉頭愈緊,周身似乎籠罩著暴風雨來臨前夕的黑霧。


    幾個小時過去。


    當他再次從屏幕上抬頭的時候,那雙狠戾的眸子早已布滿猩紅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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