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六月份生下了一個男孩。


    雖然是足月生的,但是孩子偏小,生下來隻有五斤重。


    其實四阿哥真的有在考慮要不要把孩子給福晉養,但是福晉那邊已經養了二格格,又添了一個大阿哥。


    大阿哥才三個月。


    思慮再三,四阿哥決定先讓李氏自己養著。


    這也是他自己的私心,先前大阿哥沒出生時,他想得很簡單,不讓李氏教壞孩子。


    但是現在福晉生下了嫡長子,他當然會把全部的心神都用在培養大阿哥上,隻要把大阿哥教好了,就算李氏教不好小阿哥也沒事。


    更何況,阿哥到了四五歲就得開蒙讀書,跟後宅接觸的機會少了,他再慢慢教就是。


    做好決定之後,四阿哥去看李氏,讓她好好養育小阿哥。


    李氏本來就想求一求四阿哥,不讓他把小阿哥給福晉,她想自己養。


    沒想到還沒開口,四阿哥就大發慈悲,滿足了她的心願。


    “奴才謝主子爺!”李氏感動的涕泗橫流,她知道,她就知道,四阿哥心裏還是有她的。


    她得坐好月子養好身體,再把小阿哥養得白白胖胖的,有了小阿哥傍身,四阿哥就不會再冷落她了。


    哪怕四阿哥現在不待見她,但隻要小阿哥在她身邊,四阿哥不想見她,難道還不想見小阿哥嗎?


    見麵三分情,隻要見得多了,情分不就多了嗎?


    四阿哥深深地看了李氏一眼,沒說什麽就走了。


    他沒有在後宅逗留太長時間,最近,康熙和太子的關係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三月時,噶爾丹兵敗自殺,但其侄兒又自立為汗,與沙俄勾結再次叛亂。


    康熙本該全心全意的撲在對外戰事上,卻突然傳迴來一道旨意,申斥了太子身邊的內侍,並處死了幾個太監。


    眾所周知太子是由康熙親自帶大的,康熙對他的感情比其他孩子深厚的多。這還是康熙第一次對太子表達不滿。


    朝中風向有變,大阿哥那邊兒似乎蠢蠢欲動。


    四阿哥對太子並沒有多親近,他對幾個兄弟都一視同仁,因太子是半君,他多了幾分尊重而已。


    他沒有猜測康熙的用意,但他心底生出一絲隱秘的念頭:原來汗阿瑪並非全心全意的信任寵愛太子啊!


    皇父皇父,自然先是皇,再是父啊!


    四阿哥決心以後對康熙更加恭敬,讀書更加用功,如有差事,也要全力以赴!


    沈絳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她每天陪著二格格和大阿哥,再讓膳房弄點新鮮花樣的吃食,比如:蛋糕、奶油、炸薯條等,日子過得舒心又愜意。


    同樣有孩子的李氏卻戰戰兢兢的,生怕剛生下的小阿哥活不過滿月。幸好,小阿哥雖然體弱,好歹堅持到了滿月。


    隻不過小阿哥的滿月過得很簡單,四阿哥說了,小阿哥體弱,不可大辦。


    比起大阿哥的滿月宴,小阿哥這邊過得冷冷清清的,李氏心裏很不是滋味。


    更不是滋味的是,福晉那邊孩子一落地,四阿哥就給孩子序齒稱為大阿哥。而她的孩子還是稱小阿哥,沒有序齒二阿哥。


    難道,四阿哥就能保證,大阿哥能活得長久,她的小阿哥就不能嗎?


    這也太偏心了!


    李氏越想越不甘,出了月子給福晉請安時,跟上迴來時判若兩人。


    沈絳記得,李氏生了二格格滿月後,樣子很溫柔很虔誠。可是今日的她絲毫看不到半點母性,臉色也沒有從前那麽白皙,變得蠟黃,神色李帶著刻薄。


    一個人的變化可真大。


    沈絳如此想著,見李氏行禮,她點點頭,道:“我看你身子還不太爽利的樣子,迴去好生歇著吧!”


    李氏抬頭時趁機盯了一眼沈絳,心中愈發的嫉妒,福晉生完孩子,這麽快就恢複了身材,仿佛比從前更美了。


    她幽幽說道:“啟稟福晉,奴才許久不曾見到二格格了,想見一見她。”


    沈絳看了她一眼,對石榴說:“讓乳母帶二格格出來。”


    乳母帶著二格格出來,李氏的眼裏總算有了光芒,但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二格格撲向福晉,叫福晉:“額涅!”


    李氏的心仿佛被銀針刺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她望著二格格,多希望二格格也叫她一聲“額涅”啊!


    二格格好奇的看著這個女人,靠在沈絳懷裏。


    沈絳不理會李氏,而是溫柔的問二格格:“劄喇芬,昨晚睡得好不好啊?早膳進的香不香啊?有沒有去看弟弟?”


    二格格一一迴答,雖然她還不會說長句,隻能幾個字幾個字的說,但口齒清晰,聲音清脆,不是畏首畏尾的孩子。


    沈絳麵帶微笑,邊聽邊點頭,等二格格說完,她親了親二格格的臉蛋,笑著說:“乖,去玩兒吧!”


    二格格牽起乳母的手,臨走時又看了眼李氏,然後就跟著乳母走了。


    等二格格走了,沈絳就對李氏說:“你已經看到二格格了,迴去吧!”


    李氏擦了擦眼角,深深地蹲福,道:“謝福晉,奴才告退。”


    她方才要用多大的力氣才克製住上前抱一抱二格格的衝動啊!


    可她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奴才,而二格格是小主子。


    幸好,她還有小阿哥,小阿哥比大阿哥隻小了三個月,她不信自己養出來的孩子不如福晉的孩子!


    她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小阿哥身上,還好,上天沒辜負她,讓小阿哥平平安安的過到了周歲。


    而此時,大阿哥已經一歲三個月了,會走路,會說話,會跟在姐姐身後背《三字經》。


    四阿哥常常很得意大阿哥的聰明,但比他更得意的是係統。


    係統:“這是我帶大的孩子,怎麽樣?聰明吧?漂亮吧?稀罕吧?”


    沈絳:“切,這還是我生的呢!”


    係統:“嘿嘿嘿!”


    沈絳沒搭理係統,轉頭問四阿哥:“李氏那邊兒,小阿哥周歲宴怎麽辦?”


    四阿哥正教二格格寫大字,聞言沉吟片刻,說:“不必大辦,賞一桌席麵去,到時候我去略坐坐就罷。”


    “好。”沈絳應下。


    晚膳時,沈絳賞了一桌席麵給李氏,四阿哥也去了。


    李氏把自己收拾的很幹淨,穿了新衣裳,化了別致的妝容。她本生的嬌俏,這麽一打扮,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席上,李氏給四阿哥敬了幾杯酒,還讓小阿哥叫“阿瑪”。


    四阿哥摸了摸小阿哥的頭,到底是心疼孩子,便道:“以後,你就是咱們院裏的二阿哥了。”


    李氏心底大喜,拉著二阿哥一起跪下,口稱:“謝主子爺!”


    酒過三巡,乳母把二阿哥抱走,李氏媚眼如絲的望著四阿哥:“爺,今兒留下可好?”


    四阿哥的酒瞬間醒了,看她一眼,起身道:“不了,我得去看看二格格和大阿哥。”他答應了福晉,略坐坐便罷,不會食言。


    四阿哥起身往外走,李氏想拉住他的衣袖,卻隻握住他衣擺帶出的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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