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焰肩部的衣服被季殊弄開,淩亂染血的白袍,被秋風吹亂的發絲,和莫焰臉上因為持續流血而造成的蒼白,都給這個季殊眼中的“漂亮少年”平添了一種破碎感與戰損美。


    季殊覺得有些緊張,甚至有些口幹。


    可他很快就被莫焰傷口的嚴重程度轉移了心神。


    那傷口看起來有些可怖,箭的力道不小,已經從莫焰後背一直刺透到了肩前。


    他捏著莫焰衣服的手心都有些出汗,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將他後背刺穿過來的箭尾折斷了。


    因為用力,連帶著莫焰的傷口劇痛一下,讓他牙關都咬緊了,額頭冷汗淋漓。


    “殿下···”季殊有些於心不忍,默默轉開了眼睛。


    莫焰抬手,緊緊抓住了季殊的手腕,眼中是一種堅韌,“拔!”


    接著便鬆開了季殊的手。


    季殊咬了咬牙,猛地一閉眼,握住了他肩前的箭,便猛地抽了出來!


    “啊——”


    隨著莫焰再也克製不住的一聲悶哼,霎時,季殊隻覺得臉上一熱。


    血腥氣充斥了整個鼻腔。


    季殊睜開了眼睛,顫抖著手將滿是血的大半截箭扔到了門檻處。


    剛才臉上一瞬間的熱燙,竟然是拔箭抽出來帶出來的鮮血,濺上了他的臉龐。


    “看,”莫焰蒼白一笑,竟然好像忘記了上一秒的痛,抬手起來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季殊那染血的臉頰,目露幾分癡迷,“多美的臉,加上我的血染,果然更添妖冶,美,美極了。”


    季殊被他嬌狂的神色弄得心下發顫,連忙將剛才莫焰備好的藥粉一股腦倒在了莫焰的傷口上。


    “嘶!!”


    果然,金瘡藥灑落,傷口一陣灼痛,莫焰頓時顧不上嬌言嬌語了,連嘴唇都變得沒了血色,那張臉看著比之前全封脈時期的季殊還要慘白病態。


    “你在怕我?”


    嘶聲過後,莫焰卻頂著一張蒼白脆弱的臉揚聲笑了起來,笑得連同帶傷的肩膀都在顫抖,“哈哈哈哈季殊,你居然會怕我,這可真是有意思。”


    季殊絲毫不懂他的笑點,“我隻是個和親的人,確切的說,我的真實地位,無異於一個被大慶送到雪國的階下囚,而殿下是堂堂雪國王子,我敬畏殿下,不是很正常嗎?不知殿下因何發笑?”


    莫焰漸漸收斂了笑容,臉色卻又陡然變得發寒,可謂短短瞬間把“陰晴不定”四個字發揮了一個淋漓盡致,“在你敢瞞著我一路上都有辦法解決你的鎖脈丹,還敢趁我遇襲直接逃跑的時候,我都以為,你跟那些怕我的人不一樣,可現在,你也沒什麽不一樣。季殊,我對你太失望了。”


    莫焰的話,一時之間讓季殊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知道莫焰這究竟是想讓他怕他,還是不想讓他怕他。


    但實際上,季殊當然不是真的懼怕莫焰,他隻是怕和莫焰產生什麽瓜葛,被莫焰盯上不放。


    經曆了上個世界,腦海中還會時不時劃過靳博深的那張臉,這個世界的季殊想要緩緩,已經不想再與小世界人物,尤其又是反派,產生任何感情上的牽扯了。


    哪怕···他的確喜歡莫焰的美色,和這種小變態一樣的性格。


    可是,不行,不可以。


    他必須跟莫焰劃清界限。


    以及,等等!


    剛才沉思於情緒的季殊後知後覺注意到了重點,“殿下怎麽知道,我是吃了鎖脈丹!?”


    之前,萬勝洲在大殿上說的可是,他受了內傷。


    而且這件事,按說除了他自己和萬勝洲,應該沒有別人會知道了。


    莫焰挑了挑眉,忽然將頭一點兒一點兒湊近了季殊,急於聽到答案的季殊,也忍不住將耳朵往他的方向貼了貼,莫焰的聲音裏帶著一股令人脊背發涼的笑意,“你相信嗎,隻要我想知道,就算萬勝洲今晚吃了幾口飯,我都可以知道。”


    季殊心中猛地一跳,這次都不是脊背發涼了,而是一股寒意直接籠罩了全身,“你——”


    “噓~”


    莫焰將手指輕輕抵在他唇瓣上,“這麽驚訝做什麽,我還知道,你深愛萬勝洲,為了他,你心甘情願和親雪國。哪怕,明知我的父王是一個老頭子。”


    季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眼前的莫焰,實在是跟原劇情那個在雪國都不得勢,更別說能在大慶有所安排的莫焰王子太不一樣了!


    這幾乎已經毫無原劇情的影子!


    難道惡神惡念的影響,竟然能夠強大至此?


    怪不得這個事情一發生,就引起了快穿局上位者的高度重視,急急把已經退居幕後的他找了出來,執行這個任務。


    這可怕的影響力,的確足以讓主角方致命,進而被惡神惡念掠奪氣運。


    見季殊愣住,莫焰抵著他唇瓣的手指順勢用力揉了揉他的唇,將季殊那虛假的蒼白揉掉,甚至將他嘴角剛才濺上的血揉開,染紅了季殊的唇,“這樣才好看。”


    季殊感受這竄進口中的血腥氣,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任由他肆意揉搓,“殿下,究竟意欲何為?”


    現在的事實,仿佛已經驗證了季殊之前對莫焰的簡單判斷——此人陰邪危險,絕非善類。


    而且,他在雪國王城,恐怕也不像他看起來那樣——是!


    他甚至已經親口說過了!


    他記得,莫焰中箭之後,他站在莫焰身旁問莫焰是什麽人殺他,莫焰當時說是他的兩個哥哥,原話是,“哪怕我在雪國看起來沒有威脅”。


    之前的情況緊急,季殊並沒有留意到這句話裏的重點,可是現在迴想,“看起來”?


    什麽叫看起來?


    這三個字出現在這句話裏,顯得多餘,絕對不是莫焰正常說話不小心帶上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不受寵,無威脅,真的隻是表麵看起來。


    而真正的他,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而這場比原劇情多出來的荒漠刺殺,就很有可能是他的某一個哥哥,懷疑到了莫焰不想看起來那樣無害無威脅,所以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想要除去莫焰這個實際可能是最大威脅的“不受寵的”王子。


    現在的莫焰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啊,季殊正正看著他,隻覺得望進他的眼睛,都好像是望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樣,讓人感覺危險,又好像隨時能把人吸入那深深的黑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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