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笑我不自量力,我隻是想盡我所能,為他們做些什麽。”童錦兮垂下了頭,已經做好了接受訓斥的準備。


    不管白曙會如何評價,她都不會改變心意。


    可想象中的責備打壓沒有到來,白曙隻把手放在了童錦兮的頭上,豪氣道:“放心去做,出事了老娘兜著。把我兒子,還有我那不爭氣的夫君,都給老娘贏迴來!”


    童錦兮眼中有從未閃過的光在流轉,她怔愣兩秒,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雖然受到打壓不會讓她改變心意,但得到堅定的支持,會讓心變得這般暖。


    “母親......謝謝。”


    “嗯,但魔族狡詐,不是說說。你現在所為,無異於與虎謀皮,千萬要小心。”


    “我記住了。”


    ——————


    來到魔宮,璃瀧像是早就等著她似的,親自站在門口迎接。


    “童道友,當年一別,一晃,已是過了經年。”


    童錦兮不理會他的客套話,冷冰冰的,“你傳信找我,是何事?”


    漓瀧也不惱她的態度,隻輕笑道:“本也不關我的事,不過想著若是叫童道友知道,人界又該死一批人。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就能削弱人族的實力,對我而言倒是不錯的選擇。”


    童錦兮蹙眉:“你是說我會殺人?”


    “說不定啊。所以,您要聽嗎?”漓瀧轉身入了魔宮,跟不跟上,就是童錦兮對於他問題的答案。


    童錦兮跟上了他的步子。


    無需思量,道:“我會如何做,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希望被蒙蔽,而被迫接受一個什麽都不做的決定。”


    漓瀧是背對著童錦兮的,後者看不見他的表情。


    可即便如此,謹慎的他也強力壓製住眼底的精光。


    他徐徐開口:“你可知童映然被殺之事?”


    童錦兮冷笑:“怎麽,這是強調讓我恨你嗎?”


    “你是該恨,畢竟是殺父之仇。可對象錯了。”漓瀧在這時頓了頓,並不著急說出口,故意吊人胃口。


    反正該著急的人不是他。


    童錦兮果真耐不住,急著說道:“你說該是誰?”


    “自是人族。”


    “現在就該是你來說服我了。”童錦兮眼神一橫,繞到漓瀧跟前,一腳踹在牆上,做一道線,攔住漓瀧的去路。


    現在已被磨得沒有耐心的性子更是急躁。


    金色雙眸眨了眨,深不可測,叫人看不穿心思。


    漓瀧半蹲下身,雙手扶住那雙擋在他麵前的腿,溫柔地放在地上,動作細膩到不可思議。


    他仍舊不慌不忙,道:“不知童道友是否知道童映然為何會深入魔族腹地?”


    “才聽說不久,沒那麽快忘。”是為她,為了她能繼續被人族所容。


    “這是一點,也是因為別宗那些人刻意的引導。”


    童錦兮心頭一緊,似乎猜到了事情的原狀,驚道:“你什麽意思!”


    “你們朱丹宗近千年來在修仙界獨大,此次大戰,除你們宗門沒多大損傷外,餘下的,犧牲眾多。


    乘瑜宗宗主,還有他的那兩個親傳陪著他一起身隕;旭南宗長老幾乎全數戰死,親傳也沒了三個;另外還有迎天宗,本身就人丁稀少,現在除了他們的宗主還有兩親傳,其餘幾乎命絕。


    所以,一切安好的你們,便是犯了眾怒,惹了眾人眼紅。”


    “朱丹宗頂天了也就和父親攀個和宗主為親家的關係,到底來說,該是旭南宗與其更加親近。就算另外兩宗昏了頭,旭南宗又怎會在裏?你當我好騙?”


    “不是還有一個人嗎。”漓瀧陰暗地笑道:“為了你,以身犯險入魔族腹地的人。”


    童錦兮頓時隻覺五雷轟頂,她不可置信地說出那兩個字:“......師尊?”


    漓瀧卻笑意更深:“對,他也死了。”


    “參與人員,有旭南宗宗主降羽,乘瑜宗長老侯堯,以及迎天宗宗主予筠。前一人盯上的是泠攸的性命;後二者針對的,就是童映然。隻是恰好撞在了一起。他們趁這二人對付我們之際,暗下殺手。我們強力正麵對抗,他們又在後偷襲,分開的童映然和泠攸,自然是躲不過。”


    童錦兮把璃瀧抵在床上,胳膊抵著他的吼,聲音發狠道:“你為何這般確信,隻他們三人?”


    “因為是他們事先找的我啊。我是魔族,你們人類自相殘殺,那我肯定是不會拒絕的。況且......”璃瀧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道:“你有童映然的留影石嗎?是與否,一看不就知道?”


    璃瀧哂笑:“不過...你們人族真是有趣,所謂的領袖們,居然勾結魔族意圖殺害...哦,不對,是已經得手了。”


    糾正了錯誤,他再次開口:“殺害最頂層的那一位。”


    童錦兮瞳孔緊縮,一直以來憋著的心情一次性發泄,勾厭一鞭,直接抽璃瀧身上。


    璃瀧並不躲閃,雖說童錦兮如今實力大漲,離他,卻仍是差了一段距離。


    可就是他認為不構成威脅的一擊,卻實實在在的,在他身上,留下了橫跨大半個身體的傷痕。


    且這傷痕深可見骨,瞧著觸目驚心。


    向來能忍痛的他也沒忍住倒吸一口冷氣。


    童錦兮拿鞭頭在璃瀧身上緩慢遊走,語氣冰涼:“聽說...魔族死了一個,天道立即會降生相應的魔以填補空缺。所以,如果我殺了你,對我與魔族的合作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吧......”


    璃瀧卻不怕:“你知道我的價值。我對魔族的意義。殺了我,餘下魔族,皆不會聽從於你。”


    童錦兮瞪了他一眼,沒猶豫地抽迴了手。


    “留你一命。暫且。”


    璃瀧咧開嘴,嘴角揚得很高。


    “那真是,多謝不殺之恩。”


    指尖緩慢摩挲過傷勢,也不知他是做了什麽,指尖劃過的地方,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童錦兮沒忍住,高低再給了他一鞭。


    可這次璃瀧可不敢再大意了,童錦兮使的那功法,應是繼承了童映然的衣缽,是個硬骨頭。


    白挨一下肯定是不會了,接,她也是不敢再接招。


    璃瀧腳快地跳開,安全落在了一旁。


    “哼!”童錦兮火氣更大,但到底是注意了二者身份關係沒爆發,收了勾厭。


    “我去人界辦點事。”


    璃瀧看熱鬧般說道:“你是要去殺那三人?如果是,我可以派魔從旁協助。”


    童錦兮沒否認,她的眼裏,已經被仇恨侵占:“仇人,得親手手刃。”


    “那便祝君,武運昌隆。”


    童錦兮沒給他一個臉色,又燃燒一個傳送符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璃瀧招來永爍,道:“調整攻勢,不必再故意避著朱丹宗了,如果兵力充足,就將重點放在朱丹宗,務必,殺死他們最驕傲的親傳。”


    這話剛說完,忽的他又想起什麽,笑意更深,卻不達眼底:“瞧我這嘴,今日便是說錯了兩次話。和那童錦兮簽訂了條約,不能主動攻擊人族的。”


    “應是調整防禦的隊形,正當防衛,對對方造成了什麽損害,可就不是條約能約束的了。”


    ——————


    乘瑜宗宗主儀然戰死,被他所壓製下來的一部分惡意聲音迅速膨脹,宗門內好不容易得到的微妙平衡瞬間被打破。


    門內弟子分為兩派,一派繼承了原宗主各族友好平等的觀念,另一派,便是他們的相反麵,主張將宗內的妖族、魔族趕盡殺絕。


    經過一番“黨爭”,侯堯繼承了宗主之位,成為了乘瑜宗的現任宗主。


    而不幸的,侯堯便是最激烈的那一名屠戮分子,是將妖魔趕盡殺絕的領袖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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