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鯊頭攔住自己船的用意,馬臉漢子無比感動,真誠道:


    “謝謝,謝謝鯊頭哥大義,我這就走,等這件事過去,我再好好報答鯊頭哥。”


    “走?你走哪兒去?”


    鯊頭冷眼不屑,毫不動容道。


    “返航去泰國,緬甸、越南、柬埔寨,怎麽都好,港綜市是不能迴去了。”


    馬臉漢子憂心忡忡,還是立馬給出答案。


    “好啊,想死的話,你就走吧,我也帶人走了。”


    鯊頭說著,一副起身就要離開的架勢。


    可這個時候,馬臉漢子反倒不願鯊頭就這樣走了,趕緊拉住,話語道:


    “鯊頭哥,什麽死啊?什麽意思啊?您別走,再聊聊。”


    鯊頭適時止步,迴頭看向馬臉漢子,正色道:


    “我在丁小姐麵前是有一點麵子,可以要一點人情,不過這次的事是雷老總安排。”


    “丁小姐開口了,雷老總給出人情,可也是有條件的。”


    “你以為我怎麽知道你今天迴來,實話說吧,你在新世界上船的時候,雷老總的人就把你盯上了。現在你一直迴港綜市龍蝦灣,不會遇到什麽問題。如果你敢轉航,水警會馬上追擊你。你覺得就你這艘破船,能快得過警方衝鋒艇?”


    “啊……?”


    馬臉漢子聽到這裏,大嘴一張,躺坐在了凳子上,喃喃道:


    “那不就是死路一條。”


    不對,如果是死路一條,鯊頭過來報信也沒意思了。


    他肯來報信,一定是認為我還有救,以後能報答他。


    失神隻是一刻,馬臉漢子倒也聰明,馬上想清楚其中奧妙,看向鯊頭,哀求道:


    “鯊頭哥,我現在該怎麽辦,你告訴我吧!”


    “我出海的時候,特意打過電話給雷老總商量過了。”


    鯊頭毫不隱瞞,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話語道:


    “雷老總說明,這次隻要你全麵配合,事後他可以向法官求情,讓你減刑。去了赤柱,雷老總會發話,讓你有好曰子過。”


    “靠!原來是這樣。”


    馬臉漢子暗罵,這下徹底明白了:


    “這鯊頭也不是什麽大義凜然,為江湖同道通風報信,他這就是兩頭吃人情啊!”


    試想,自己本來正常迴去,馬上被抓,下場可能還會淒慘。


    現在他給自己一個點子,給出一條至少不是死路讓自己走,這個人情無論如何,自己算是欠下了。


    傳揚出去,這鯊頭也會落一個“全家老小齊出動,義氣報信同道”的名聲。


    反過來,他勸自己配合耀陽,在對方那裏,恐怕也會落一個好印象,可以說是辦事得力。


    又哪裏會像他口中說的,他要了一個大人情,才能過來通知。


    雖然領悟到這些,可是馬臉漢子也知道,自己要想下場好一點,還真隻有配合鯊頭一條路走了。


    一臉苦澀,已然知道自己一定會坐牢的馬臉漢子,表情淒慘,哀聲道:


    “好吧,鯊頭哥,想讓我怎麽配合?”


    見馬臉漢子的做派,鯊頭心知事情妥了,內心大喜。


    表麵上也正經起來,問詢道:


    “我問你,平時你和麥耀東交易,麥耀東會過來驗貨嘛?”


    “不會,都是他的手下接頭。人送去了市區,他才會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


    馬臉漢子老實答道。


    “有沒有辦法讓他親自出麵接貨,雷老總的意思是,人贓並獲。”


    鯊頭提出想法,再問道。


    “恩…”


    馬臉漢子稍作沉默,點頭道:


    “如果我要加價,他或許會親自來一趟。”


    “加價…”


    鯊頭稍作思考,點頭道:


    “好,就加價!到時候你就這樣……”


    兩人在船艙內商議了大概十幾分鍾,鯊頭這才一臉滿意,走出船艙,揚手道:


    “放了他們,我們走!”


    隨即,順著來時的梯子,鯊頭等人爬跳下快艇,啟動離開。


    漁船上,除了馬臉漢子以外的三名小弟,卻是驚魂未定,齊齊圍住自家老大,問詢道:


    “老大,這鯊頭是什麽意思?什麽事啊?”


    “哎!迴船艙喝酒吧,今晚不喝痛快,下次要想喝痛快,恐怕就等很久了。”


    馬臉漢子愁容滿滿,歎了口氣,轉身重新走進船艙。


    三名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明所以,趕緊跟著走進船艙,繼續問詢起來。


    同一時間,鯊頭坐在快艇上,大聲對小弟們話語著:


    “阿廣,消息發迴去了嘛?”


    一名瘦弱的小弟立即大聲迴話,點頭道:


    “老大,傳迴去了。那混蛋船上的無線電倒是不錯,全新設備,也不知道用過沒有。”


    沒辦法啊,現在是八十年代,沒有手機。


    鯊頭截到馬臉漢子,第一時間就讓小弟用漁船上的通訊傳迴消息。


    如若不然,耀陽的計劃是會更改的,可不一定龍蝦灣抓人。


    還好,第一號計劃進行很成功。


    “設備好,一下就能把水警應付過去。要是設備老舊,水警上船替你檢查,麻煩就大了。阿廣,你入門不久,不懂這個,以前我跟老大跑走私……”


    這時,一名懂行的小弟開口,與阿廣閑聊解釋起來。


    鯊頭似乎很不喜歡小弟說這些,立馬喝道:


    “夠了,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現在是公司的人,我現在身份是船運部總經理,以前的事,誰也不許再提了。”


    “老大,我們也就閑聊而已,吹水嘛。”


    那名懂行小弟縮了縮頭,幹笑道。鯊頭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計較,繼續問詢道:


    “螃蟹仔,你看清楚了沒有,漁艙裏真是二十個小妞?不是偷渡客?”


    “老大,你放心吧,跟了你十幾年了,偷渡客和貨我還能分不清楚?那些小妞我一眼就知道不是普通偷渡客。”


    螃蟹仔自信點頭,迴應道。鯊頭也總算鬆了一口氣,中氣十足道:


    “那就好!這次是我們第一次替老總辦事,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不然不僅我們沒麵子,所有西貢兄弟都沒麵子。”


    “老大,你就放心吧!兄弟們把他的船都搜了一遍,除了幾把刀,連黑星都沒一把。也不知道那幾個家夥走了什麽狗運,這樣還能吃這行飯。”


    “也就是現在我們金盆洗手了,換作幾年前……”


    海風海浪交織擊打,覆蓋了人言話音,兩條快艇也越來越遠,漸漸在海上徹底消失。


    港綜市龍蝦灣。


    這裏是港綜市有名的海釣場所,灣名“龍蝦”,可以想象海產的豐盛。


    灣內,漁船無數,有大有小,密密麻麻停靠在一起。


    很多喜歡釣魚的民眾,無論白天黑夜,坐在碼頭旁邊特別清理出的“公共漁場”,就可以隨便拋灑揮杆,享受垂釣的樂趣。


    而今晚,龍蝦灣表麵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差別,事實上卻格外不同。


    一處低矮的土坡上,一夥人嚴肅戒備,身上還穿著防彈衣等警用裝備,手上點三八緊握。


    其中幾位,更是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整個龍蝦灣的情形。


    而龍蝦灣停靠的幾艘小漁船內,也坐得滿滿當當。


    特別是其中一艘漁船,耳機、對講機、無線電、臨時接好線路的座機電話,八十年代還算科技的東西應有盡有。


    這裏現在由方潔霞控製,隻見方潔霞帶著耳機,神采奕奕,不時拿起電話說幾句,不時對講機幾道命令,工作繁忙。


    高大的耀陽,借助窗布的阻攔,拿著一個望遠鏡,不時看看外麵,顯得優哉遊哉。


    “頭,麥耀東現在都還沒出現,隻有他的手下過來。阿軍他們在財務公司那邊、阿生他們在麥耀東的場子,都沒發現他的蹤影!”


    過了一會兒,方潔霞掛掉一個電話,眉頭微皺,開口了。


    “沒關係,我已經安排好了,麥耀東今晚一定會出現,還會出現在這裏。你放心,他跑不了。”


    耀陽抬了抬手,漫不經心道。


    嘟嘟嘟……


    兩人正隨意說著,海麵上,專屬於老式漁船的動靜,像柴油機一樣巨大,緩緩靠近岸邊。


    立時,一個黑色頭發,一個染著紅頭發,兩名中年人帶頭,身後跟著十多個年輕人,從幾輛麵包車下來,走到了碼頭邊的淺灘,靜等漁船靠過來。


    其中一個年輕人,還開啟了手電筒,高舉搖晃,就像某種信號。


    奇怪的是,那艘漁船也不靠攏,離淺灘還有十米已經停下。


    不僅如此,一個人還從船上跳下來,往淺灘遊。


    “我靠,搞什麽鬼?”


    “那是蛇彪吧?他瘋了,怎麽不把船開過來,自己遊過來了!”


    “誰知道啊,問問吧!”


    淺灘上的一群人議論紛紛,對於這種奇葩的情形,完全摸不著頭腦。


    還好,漁船離淺灘距離很近,那人遊泳速度又極快,幾分鍾功夫已經到了。


    “蛇彪,你這什麽意思,你的船沒油了?怎麽不開過來,你玩什麽?”


    紅頭發中年人看清楚來人相貌,劈頭蓋臉就是一番質問。


    此時,如果鯊頭還在這裏,就會發現,蛇彪正是馬臉漢子,也就是與麥耀東做生意的船家。


    此時,如果鯊頭還在這裏,就會發現,蛇彪正是馬臉漢子,也就是與麥耀東做生意的船家。


    蛇彪這會兒與先前又不同,滿身酒氣,就算是遊了一會兒,也沒能掩蓋。


    他靠近紅發中年人一夥,打了個酒嗝,一臉笑容道:


    “TIGER哥,我們這些跑船的,怎麽會不加滿油就做生意。停在那邊,不開過來,自然有我的道理咯!”


    “道理?”


    紅發中年人一聽,眉頭大皺道:


    “有什麽道理?”


    蛇彪奸詐一笑,拿出一隻手,兩手指搓動,迴應著:


    “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最近油價上漲,物價也上漲得飛快,我們兄弟們辛辛苦苦一趟,風險又那麽高,卻沒幾個錢。所以兄弟們現在意見很大,價錢方麵還要再談談。”


    “嗎的,你說什麽?你喝多了說夢話?”


    紅發中年人脾氣應該不是很好,聽得這話,兇相畢露,一隻手探出,抓住蛇彪衣服領口,惡狠狠道。


    一直沒說話的黑發中年人也有些不爽,語氣陰沉道:


    “蛇彪,你想坐地起價?”


    蛇彪笑容不減,客氣道:


    “TIGER哥、興哥,可別這麽說,做生意嘛,價錢當然不會是一成不變,最近條子查得那麽緊,兄弟們覺得風險大了,都不願意做了。不止是我一家這麽想,其他船家,也有這樣說過。”


    “你找……”


    紅發中年人見蛇彪還敢這麽說,抓住領口的手一緊,另一隻手握拳抬起,就要給他來一下狠的,暴力解決問題。


    黑發中年人無疑更為精明一些,聽出更多東西:


    不止一家這麽想,蛇彪這話無疑是在暗示,其他船家也有漲價的意思。


    趕緊伸手抓住紅發中年人的手,黑發中年人看了蛇彪一眼,陰沉道:


    “你們打算漲多少?”


    蛇彪抬起一隻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


    “三成,嗬,蛇彪,我平時倒是小看你了,你真敢要啊!”


    黑發中年人笑了,一臉不屑。


    蛇彪也不含糊,依舊笑臉,話語道:


    “興哥,如果你們不要這批貨,還有很多人搶著要。最近新世界的姑娘紅火,我們兄弟雖然常年在海上混飯吃,也不是不去市區娛樂的。”


    “新世界姑娘火,是我們耀東哥做起來的。”


    紅發中年人怒喝一聲,說話很幼稚,就好像小孩宣布玩具主權。


    蛇彪搖頭,似“勝券在握”一般神情:


    “誰做起來我們兄弟不管,我們隻知道現在新世界姑娘的價錢,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話,倒也算有理有據,既符合古惑仔身份,亦符合古惑仔心理。


    以往北姑都是賠錢貨,港綜市很少人需要,一般隻有非常窮的家夥,買迴去做老婆。


    可是自從麥耀東、另外一些古惑混混,想到新世界姑娘做流鶯這活計後,新世界姑娘可以產生的價值就高了。


    這個時候,船家看準機會,想要加價,表麵看起來沒破綻。


    黑發中年人想了想,心知這件事也算大事,以自己的地位,還不能處理,點頭道:


    “好,你等著,我通知耀東哥,請他過來和你談。”


    “好啊,誰來談都是一樣。談不妥,我的兄弟就會開船。”


    蛇彪雙手環抱,好像找到感覺,態度也越加逼人。


    黑發中年人冷笑不語,轉身找電話去了:


    他很了解自己老大麥耀東,強勢囂張、目中無人,手段狠毒。


    就一個小小的船家,竟然敢和他談條件,一定討不了好。


    現在就讓蛇彪再囂張一下下,一會兒自己老大來了,就看他還敢不敢這樣。


    古惑仔,港綜市門檻最低的職業,卻也是入門之後,最需要頭腦的職業。


    每一位古惑仔話事人,幾乎都有自己一套辦法手段,各有千秋,各不相同。


    而這些手段的背後,往往隻有一個目的:


    “安全賺錢!”


    洪英麥耀東這個家夥,表麵看起來囂張自大,手段毒辣,事實上為人卻小心謹慎。


    他什麽生意都做,但隻要風險稍微大一點的行動,往往都不會自己出麵,全都交由手下完成。


    就拿接貨來說,他本來就沒有一點出麵的打算,隻等著手下把人接迴來,教育好了,開工的時候方才會見麵。


    可是今晚不同,船家竟然把船停住不靠岸,要重新談價錢!


    這,是麥耀東完全不能容忍的。


    畢竟他新世界姑娘生意做得極大,要的人也很多,不僅僅是這一個船家和他做生意。


    如果答應了第一個,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別小看這點開支,加在一起,就是一筆巨大數字。


    所以,接到手下的電話後,麥耀東馬上出發,二十分鍾後,一輛黑色小轎車直接開進了龍蝦灣。


    麥耀東倒有些“藝高人膽大”,出門就帶了兩個小弟,下車後遠遠瞧見自己小弟,怒氣衝衝直奔淺灘。


    他卻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小漁船內,得到麥耀東出現的消息,戴著耳機的方潔霞大喜不已,連聲道:


    “頭,麥耀東真來了。”


    “我知,我看到了。”


    耀陽拿著一個望遠鏡,站在船艙口,頭也不迴,迴應道。


    方潔霞也不介意耀陽漫不經心的態度,興奮道:


    “隻要等他們交易,我們就可以動手了!”


    “不用等了,讓兄弟們動手抓人。對了,先通知阿軍、阿生他們,一起動手,一網打盡!”


    耀陽擺了擺手,對於自己布置下的“天羅地網”信心十足,直接命令道。


    方潔霞雖然不是很清楚,為什麽不等交易時候動手,但還是聽命,先是撥打出去幾個電話,而後對講機開啟,命令道:


    “開燈,行動!”


    隨著一聲吩咐,龍蝦灣頓時燈光大作,強而刺眼的燈光全部照向淺灘那邊,讓那邊的人都不由自主雙手攔擋,驚慌不已。


    很快,又幾聲零星槍響,再看淺灘,一大票警察包圍了所有人,完全控製住了場麵。


    耀陽見得,這才下了漁船,就像散步一樣,走向淺灘那邊。


    “阿sir,幹什麽抓我,我犯了什麽法?”


    “少廢話,銬起來!”


    “阿sir,你做什麽,摸什麽?搶劫啊?”


    “……”


    淺灘上,許多軍裝警員都是臨時抽調,負責協助抓捕。


    旺角警署的人,隻有何展文、新調來的高喜。


    其他人還在市區,麥耀東各大公司場子,負責其他地方的搜查抓捕。


    高喜那脾氣和馬軍,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非常簡單粗暴。


    先搜身,後上銬,不時還用手肘猛擊犯人,淺灘上就看他一人表演,幾分鍾功夫放倒三個犯人。


    要不是後麵的人識相不敢再多話,恐怕所有人都要被他打趴下。


    眼見耀陽走過來,何展文很識相,馬上上前,報告道:


    “頭,完美抓捕,一個人都沒跑。隻是一開始有人還想跳海,我開了兩槍震攝。”


    “很好!帶麥耀東過來,我要和他說幾句。”


    “yes,sir!”


    何展文對於耀陽的任何決定,都是擁戴的,馬上抓住背銬的麥耀東,與耀陽一起走到一邊。


    “去看看船上有什麽!”


    先吩咐一聲何展文,待其走後,耀陽這才居高臨下,看著背銬雙手,蹲在地上的麥耀東,低聲道:


    “麥耀東,你應該認識我吧?”


    麥耀東魁梧壯悍,就算蹲著,也看起來不矮,但比起耀陽又差得遠了。


    抬眼看了看,麥耀東笑道:


    “雷sir、雷老總嘛,我當然認識!”


    “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抓你咯。”


    耀陽點頭,輕鬆道。


    “當然…不知道!雷sir,我晚上睡不著,到海邊散步而已,就這樣被你的人抓起來,我怎麽知道為什麽?”


    麥耀東似乎一點不擔心,迴應道。


    這時,一名警員小跑過來,敬禮匯報道:


    “sir,船上發現二十多個女人,初步詢問,都是偷渡過來的。”


    耀陽揮了揮手讓他離開,再俯視麥耀東,玩味道:


    “現在知道了?人口販!”


    麥耀東混了多年,沒那麽容易被唬,依舊非常輕鬆,臉上帶笑道:


    “什麽人口販,雷sir,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今晚隻是湊巧路過,發生什麽事,我都不知道。沒證沒據的,雷sir就別冤我了,這樣隻會是浪費警力,大家都沒好處的。”


    “耀東,你確實有點小聰明,不過我敢抓你,就一定不會這麽簡單。知道我為什麽不等你真正交易才抓你嗎?”


    耀陽微微一笑,搖頭道:


    “因為用不著了。”


    “今晚船家會直接指認你!”


    耀陽一邊話語,一邊抬起手表:


    “這個時間,我的人也應該封了你在市區的所有場子。到時候結合那些姑娘的口供,形成證據鏈條,你沒得辯。”


    “而且你家裏應該會搜到不少毒品、槍支,你更沒法解釋清楚。”


    “還有,你的手下都是洪英的人,你站得穩,他們跟你,不敢出賣你。隻要你倒了,你說他們會怎麽選?一起出麵指證你,以求自己罪行減輕,還是替你扛?”


    聽到這裏,麥耀東臉上笑容全無,狠狠看著耀陽,咬牙道:


    “我家裏什麽都沒有!”


    “以前沒有,現在就不一定了。”


    耀陽意味深長道。


    麥耀東又不是傻子,當然懂得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大聲吼道:


    “你冤我!”


    耀陽搖頭,看麥耀東的眼神,就像看一條可憐的臭蟲,話道:


    “你還是不明白,不是我冤你,是所有人都要你死啊,特別是你們洪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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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天穎!”


    麥耀東確實聰明,聽到這裏,咬牙吐出三個字。


    隨即,仰頭看向耀陽,不甘道:


    “那臭女人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害我?她可以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甚至更多。”


    對於麥耀東的吼話,耀陽如同聽人夢語,搖頭道:


    “我還認為你是聰明人,沒想到你就是一個傻子,這都不明白!”


    “區區一個蔣天穎,她能給我什麽?又憑什麽讓我替她做事?我和她之間,不過這次有同樣的目的,就是要你死,所以臨時合作。”


    “你敢在旺角大張旗鼓用新世界姑娘做生意,做得人盡皆知,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我不喜歡沒規矩的人,更不喜歡不識像的人,所以我要你滾出旺角。正巧,蔣天穎對旺角有興趣,怕你不死,再加一點碼。”


    “就因為我在旺角做新世界姑娘生意,你就要對付我?”


    麥耀東雙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他與耀陽其實沒接觸過,隻是認識這個人,完全理解不了耀陽的行事做法。


    在他看來,人在這個世上做事,要不有錢財好處,要不有權勢好處。


    拿下自己,對於耀陽來說,僅僅是一個案犯,好處也不大啊。


    完全想不通,麥耀東努力道:


    “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可以和我談,為什麽?談?”


    耀陽輕笑搖頭,冷眼不屑道:


    “麥耀東,你太高看自己了,和我談,你還沒有那個資格。我的規矩早就擺在了那裏,隻要是旺角的人,誰不遵,誰就去死,也根本就沒得談。”


    “我現在之所以和你說話,隻是要告訴你,你栽定了。如果不想死,乖乖認罪,交代清楚你的毒品、軍火,都是在哪兒買的,爆料給我。去了赤柱,我保你一條狗命。”


    “如果你還要狡辯,我怕你去不了赤柱,就會死。你也知啦,最想你死的人,可不是我!”


    “你……”


    麥耀東滿臉恨恨,卻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他心裏知道,耀陽說的都是真的。


    每年死在警方拘留所的犯人,不知道有多少。


    隻不過以往別人身死,麥耀東看熱鬧,還不覺得什麽,現在輪到自己,他真是怕了。


    這個時候,警員們已經把所有人抓捕完畢。


    漁船靠岸,船上的女人、水手也下來了,紛紛被押上警署豬籠車。


    “頭,船上……”


    何展文適時走了過來,想要匯報什麽。


    大局已定,耀陽絲毫也不急,吩咐道:


    “帶迴去再說,通知阿霞,迴警署。”


    “yes,sir!”


    這天晚上,不僅僅是龍蝦灣,港綜市旺角兩家夜總會,尖沙咀一家財務公司,還有麥耀東的住所等等地方,都被警方封鎖搜查,抓捕。


    旺角警署本就不算大的地方,到處都站著犯人,男男女女,總數竟然達到五百多號。


    還是耀陽臨時從軍裝那裏借調過來幾十號人,才算能夠開展起工作。


    不過初步審訊,誰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混古惑的被警察抓也尋常。


    超過八成的人,口風一點不露,言辭狡辯,說自己什麽都沒做過。


    新世界姑娘倒是肯指認,可是她們本就是偷渡客,在港綜市屬於沒有身份的人,口供效力不算太大。


    對此,耀陽一點不著急,因為從麥耀東家裏,搜出大量毒品、少部分軍火。


    很多場子裏麵,也都有搜到毒品。


    這些東西誰都扛不動,定罪少說也是二十年!


    隻要麥耀東被定罪,他的那些小弟馬上就會改口,瘋狂指認。


    他們現在不認,不過是沒了解清楚情形,認為隻是警方尋常檢查,麥耀東又不會垮。


    他們要是指認了,出去後就麻煩大了。


    反之,情況將完全不同!


    署長辦公室內。


    與大堂吵鬧雜亂的情形不同,耀陽這裏很安靜。


    悠閑坐在椅子上,耀陽手裏拿著電話,輕鬆聊著:


    “蔣小姐,麥耀東已經在我手上了,明天你們洪英就可以開大會,決定旺角新的話事人了。”


    不錯,電話那頭是蔣天穎。


    耀陽相信,今晚蔣天穎也一定沒有早睡,關注著警方和麥耀東的動靜。


    這件事,關係到她的利益,她隻要不傻,都會仔細看著。


    果然,耀陽電話打過去,明顯聽出蔣天穎精神奕奕,欣喜的迴音:


    “雷爺真是雷厲風行,一晚上就把麥耀東的人全抓了。”


    “這還多虧了蔣小姐幫忙,為我們警方提供大量物證,要不然應該沒有這麽簡單。”


    耀陽平淡話語,別看先前他嚇唬麥耀東,說什麽一定查到物證,事實上自己並不百分百肯定。


    隻不過前幾天和蔣天穎聊天時,曾經暗示過蔣天穎,麥耀東這個人平時很小心,他的一些違法東西不一定在家裏、場子裏。


    如果到時候警方出動,沒有太大收獲,就算抓他坐了勞,刑期也不定很高。


    蔣天穎無疑是領悟到了意思,一定出手了。


    如若不然,警方還真不定輕鬆從麥耀東場子搜出毒品。


    就耀陽收到的迴複,在麥耀東一家酒吧的吧台櫃子裏麵,竟然查出半斤白麵。


    他家裏麵也查出半斤。


    這種迴複,簡直是可笑的。


    試想,麥耀東即便散貨,也不會瘋狂到這種地步,把海洛因放家裏和酒吧櫃台。


    而且白麵這個東西,沒經過加工,散貨給誰啊?


    不過搜出來就是證據,上麵還有麥耀東的指紋,一些“小結”也就沒人去管了。


    “咯咯咯,雷爺,我們警民合作嘛。江湖上的事,本來就是你幫我,我幫你,雷爺這次是照顧我,我蔣天穎明白的。”


    “這次警民合作確實愉快,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下蔣小姐,外麵的事我不管,不過蔣小姐進駐旺角,可一定要守規矩!旺角禁毒、禁兵,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在蔣小姐的場,也搜出這種東西!”


    “雷爺放心,在雷爺的英明領導下,旺角那麽多財路,我知道該怎麽做的。不過還有一件事,我希望雷爺能夠幫忙。”


    蔣天穎很客氣,亦把姿態放得很低,話語道。


    “說來聽聽。”


    耀陽卻不會直接答應,蔣天穎到底是江湖人,她的請求可能不會簡單。


    “麥耀東手下的TIGER一直都是我的人,我希望雷sir可以給個麵子。他做下的事,有人會認,一定不會讓雷爺為難。”


    蔣天穎說出請求,確實是件麻煩事。


    不過這點小麻煩,耀陽倒是扛得起。


    同時,對於蔣天穎,耀陽還真有些刮目相看:


    “這女人原來早就放了臥底在麥耀東身邊,還混成了親信,厲害啊!”


    稍加考慮,耀陽讚道:


    “難怪蔣小姐那麽大手筆,還能這麽輕易得到麥耀東的指紋,原來是這樣。TIGER應該很清楚麥耀東的貨都藏在哪裏,如果我猜得沒錯,現在已經到蔣小姐手上了吧!”


    蔣天穎也不正麵迴答,隻是肯定道:


    “雷爺,違禁的東西,洪英永遠不會帶到旺角,以後雷sir在旺角的任何決策,洪英上下都會全力支持。”


    耀陽聽得滿意,暗示道:


    “如果TIGER真是清白的,警方沒理由關著他。”


    “謝謝雷爺,雷爺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雷爺難做的。”


    蔣天穎領悟,歡喜道。


    一天後。


    麥耀東團夥的案子,由於人證、物證聚在,有人開始鬆口爆料指證。


    三天後。


    一切資料齊備,以麥耀東為首的犯罪團夥,非法藏械、進行黑社會活動、多起傷人、從事販賣毒品活動、拐賣人口等等罪行,人贓並獲。


    整個團隊,都被轉交到了律政署,隨時都要麵臨起訴。


    據律政署檢控官的迴應,案件證據太充足了,麥耀東團夥連辯都沒得辯,很可能判處二十年以上,三十年以下的刑期。


    與此同時,麥耀東手下一些家夥,也由於本身並沒犯罪,又或者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洪英社團反應極快,似乎早就商議好了,麥耀東案發之後一天,由太子女蔣天穎帶隊,進駐旺角,接手了麥耀東在旺角的所有生意。


    從麥耀東被抓,洪英換人進駐旺角,一切發生太快,幾乎讓外人都沒反應過來就成為定局。


    眾多江湖人士議論紛紛,多多少少知道麥耀東為什麽會這麽慘,一切都是因為犯了耀陽規矩。


    因此,本來經過一段時間,已經在旺角又準備暗中進行一些非法項目的社團,立時停止了計劃,趕緊改變,將許多活動安排換到了旺角之外。


    旺角警方這邊,倒是沒閑著,借助麥耀東團夥的交代,接下來又連續出動,搗破一個小型販毒團隊,抓捕了幾個非法走槍的混混。


    旺角警署這幾天,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但是無論新人還是老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鬥誌昂揚。


    高喜和華生剛剛調過來,已經不止一次說過跟對人,這次算是OK了。


    而陳小生更是完全忘記自己是後勤人員,帶著陳三元、劉建明、鍾立文一夥,抓捕審訊不少人。


    其他警員也不含糊,除了必要的巡邏人員,全體出動,每天都在外麵抓人、追底。


    當然,這一切的來源,最要緊還是旺角警署最高級的兩位阿sir,耀陽與方潔霞的操作。


    自從麥耀東被抓捕後,耀陽立馬用自己的關係,找到樂慧貞,對自己的警署進行了獨家報道。


    方潔霞操作更加厲害,一連三天,每天都開新聞發布會,對外宣布繳獲的贓物,把那些姑娘交給移民局等等……


    而此刻耀陽由於已經有了後台,再也不用完全靠自己。


    警方高層十分給力,應該是行動部一係人馬,對於這件事也大加褒獎。


    還特別成立了一個小組,到旺角警署對每一個警員進行慰問和表彰。


    據小道消息,也有行動部一係的人馬提議,耀陽這麽給力的總督察,既然代理署長做得這麽好,幹脆一點,直接扶正。


    警銜再升一級,讓他能名正言順做署長,不是更好嘛!


    可惜這個消息是小道,傳出後沒多久就沒了聲息,畢竟耀陽升職實在太快,近一兩年內,除非特殊情況,真不可能升職了。


    對此,耀陽也一點不在意,每天下班後,開始抽時間陪自己的幾個女人。


    阿夜、丁瑤、霍希賢等女,一邊去一天,也算“如魚得水”,享盡齊人之福。


    也正在旺角警署風光無限之際,誰也不知道,一場即將牽動港綜市的大事正在發生。


    而且這件大事,與耀陽有很大關係。


    港綜市啟德國際機場,作為全球最繁忙的國際機場之一,國際客運量曾名列全球第三,而貨運量更是全球第一。


    在一九九八年之前,這裏完全負責了港綜市的所有民用航班。


    這天夜晚,港綜市啟德機場,一輛由泰國至港綜市的航班降落。


    耀陽、李浩揚的好友,前軍火大亨,藍田槍會的老板李叔,竟然出現在了候機廳。


    李叔今天與平時打扮不一樣,不再是迷彩,穿了一身西服,打理得一絲不苟,頗有幾分昔曰大亨的氣派。


    在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名保鏢似的家夥,一直緊跟著,隱隱還將李叔圍住,很是戒備。


    而熟悉李叔的人都知道,他早就已經“金盆洗手”,沒有從事軍火生意,轉作正行二十幾年了。


    按理說,李叔在道上,早就沒有了仇家。


    即便有,也不會是什麽生死大仇。


    李叔出門,還要帶著保鏢,這是近十年來,都少見的,甚至可以說是沒見過的。


    李叔此刻臉上倒是沒有一點不好的表情,反倒有幾分欣喜,一直緊盯著機場出口的人,默默等待著。


    無疑,今晚李叔的不正常,與他這次接機有很大的?


    ?係。


    保鏢,或許也不是為了保護他自己,而是即將接到的客人。


    也沒有讓李叔特別久等,隨著機場人員不斷出來,在十餘人的隱隱護衛下,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身材火辣,身穿低開叉得體旗袍,露出雪白修長的大腿,頭發挽起,給人感覺優雅。


    一雙大大的眼睛,媚波流轉,無比可人。


    “叔叔!”


    女人一眼就看到李叔,臉上笑靨如花,老遠就揮手招唿道。


    “到了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阿靜!”


    李叔也趕忙迎上,上下打量女人,眼中滿滿都是疼惜:


    “你父親的事我都聽說了,你過來港綜市是對的,李叔雖然早就金盆洗手,但在這個地方,一定全力保住你。”


    “叔叔,我這次過來不是逃難,隻是考察一些生意。我知道您早就金盆洗手,是真不想麻煩您。”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語出溫婉,就像大家閨秀一樣。


    “阿靜,你這叫什麽話,我和你老爸是結拜兄弟,你是我侄女。當年要不是……哎……”


    李叔有些激動,隨即情緒緩和,輕聲道:


    “阿靜,你爸是不是一直都怪我?”


    “沒有!”


    女人搖頭,真誠道:


    “我老爸早就不怪叔叔了,他也常常告訴我,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叔叔當年金盆洗手,他是很生氣,可是之後就不那麽氣了,過了兩年,剩下的隻有想念……”


    “對了,叔叔,爸爸現在死了,我以後不再是阿靜,有了新名字,博士!”


    “博士!”


    聽到這個可笑的字號,李叔一點笑不出來,臉色凝重:


    “阿靜,你決定了?”


    “決定了!”


    女人,或者說是博士點頭,正色道。


    泰國航班落地。


    與此同時,泰國通往港綜市的幾艘漁船上,也有一夥人來了。


    幾艘漁船上的人,大多長相亞洲,卻又明顯與國人有些許不同,皮膚粗糙較黑,很獨特的泰國味道。


    幾艘漁船上,坐了足足有五十多號人,大多孔武有力的漢子。


    其中一艘,較為特別,雖然與別的漁船同等大小,但上麵隻有六七號人,顯出了不同於別人的地位。


    六七號人全部坐在船艙裏麵,行為古怪奇葩。


    其中一個四十歲左右,身材健碩,馬尾長發,臉上有刀疤,彈痕,麵容還算俊偉。


    他身穿一身夾克,懶洋洋躺在椅子上,優哉遊哉。


    另外幾位,更加詭異。


    其中一個男人,明明長相很男人,穿著卻像鴨子一樣,三種顏色的表演西裝,西裝口袋還放著花花綠綠的手帕,露出一抹。


    更奇葩的是,他懷裏還抱著一個人,也是一個男人,年紀輕輕,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手裏掐著蘭花指。


    在男人左手邊,一個衣著非常暴露的女人,大紅唇,黑短褲,身材豐滿,十分頹廢靠坐著,嘴裏叼著一支煙,吞雲吐霧,眼神迷離。


    男人右手邊,也是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和小白臉可不同,雖然是小辮頭型,身體卻壯碩似牛,恐怕足足有兩米左右身高,穿著黑色緊身衣,根本繃不住那一身肌肉。


    此刻,幾人正在談話。


    穿著幾色西裝的男人最先發話,他的聲音似故意壓著拿捏,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嫵媚音調:


    “威猜,你到底有沒有查清楚,那女人真的去了港綜市?如果這次讓我們白跑一趟,沒找到人,就算你的眼睛很迷人,也是要付錢的。”


    “判官,我們合作那麽多次,我從來沒少過你一個子。”


    刀疤男人也開口了,似乎很聽不慣判官的話音,有些不耐煩,眉頭大皺:


    “我說過了,這次隻要能夠擺平那女人,從此後我就是泰國最大的軍火商,你們那點錢,我不會拖的。”


    判官聽得,眼中寒芒一閃,表麵卻依舊捏著嗓子道:


    “哎喲,別那麽生氣嘛,我知你厲害啦,也就是問問而已。合作這麽多次,我當然信得過你啦!”


    這時,船艙外有人開口道:


    “老大,姓汪的有消息傳過來。”


    威猜聽得,二話沒說,立即起身走出船艙,去往駕駛艙。


    看到威猜離開,那位衣著暴露的女人開口了,冷冷道:


    “判官,這混蛋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當我們要飯的。我們和他又沒交情,為什麽替他做事?”


    判官一手攬著懷中男人,平淡道:


    “有錢就有交情,我們不是替他做事,是替錢做事!”


    壯碩如牛的漢子也開口了,一臉不解道:


    “我們手上的金佛,軍火都沒出手,隻要賣出去,馬上就有一大筆錢。威猜能給我們多少?”


    判官眼中精光一閃,輕鬆道:


    “你們兩個,好好跟著我做事就行了,別問那麽多。我既然答應幫他,當然有很大的好處。如果這次順利,泰國最大軍火商不是他,而是我們。”


    啪啪啪……


    判官懷中那男人聽得,竟然奇葩的鼓起掌來,話音比判官都來得惡心,連連道:


    “判官,你真厲害。”


    壯碩漢子和暴露女人對視一眼,也領悟到什麽,臉上都露出詭異笑容:


    “哈哈哈……咯咯咯……”


    這票人,每一個可都不簡單。


    威猜,泰國軍火商,近十年來,穩坐泰國第一、二把交椅的位置。


    能夠和他平起平坐的,隻有另一個泰國軍火商,博士!


    威猜早就看博士不順眼,十年來,無時無刻都想要做掉對方,自己獨霸一方。


    可是“博士”非常神秘,生意做得極大,卻從來不拋頭露麵。


    除了幾個老主顧,誰都不知道博士是什麽人。


    威猜也整整花費了十年時間,才把博士集團的一切了解清楚。原來“博士”隻是一個代號,他不是特別指出的某某人。


    據傳說,博士在七十年前,就已經是泰國軍火商了,而後這幾十年,已經換過三代人,都是子承父業。


    簡單來說,爺爺是博士,軍火商,他死了,爸爸又稱為博士,軍火商,以此內推……


    了解清楚事情真相後,威猜總算找到一個機會,就在上個月,領人突襲博士軍火庫,將當代博士也炸得粉身碎骨。


    不過就像博士集團的規矩,博士死了,他還有後輩,完全可以繼承位置,同樣與威猜爭鋒。


    但威猜也知道一個特別利好消息,博士的後人隻有一個了,而且還是個女人。


    換言之,如果把這個女人殺掉,博士集團就要麵臨內亂瓦解。


    他們集團中的人,忠於博士一脈,這一脈斷絕,那就一定四分五裂,誰也不服誰。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威猜一路追殺博士女,想要斷絕博士一脈。博士女也很精明,她比自己的父親還注重自身安全,自她父親死後,她連麵都不露了,一直隱藏在暗中,指揮手下人與威猜作戰,同時經營生意。


    威猜好不容易打聽到,那博士女最近要去港綜市,而且已經出發,是帶著她父親骨灰,迴港綜市安葬,落葉歸根。


    所以他二話沒說,親自帶人偷渡,追向港綜市。


    至於其他幾位,分別是判官、流鶯、狂人。


    這幾位更了不得,如果說威猜還講點道義,隻是生意競爭,方才“你死我活”。


    這三個人那就是完全不講道義,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窮兇極惡的組合。


    三人以判官為首,在東南亞一代“瘋狂搶掠”為生。


    最兇狠的一次,他們三人竟然搶了遊擊隊的裝備庫,然後倒賣出去,大賺一筆。


    而他們三位與威猜,算得上老相識,平時用的軍火,判官大多也從威猜手上購買。


    這次聽到威猜要去港綜市追殺博士,判官手上正巧有一批搶劫得到的金佛、軍火,也需要找買家,所以幹脆跟著一塊過來。


    當然,判官還有更險惡的用心,並非真心替威猜做事,暫且不提。


    旺角賀大小姐所開設的麻將館後院。


    最近大出風頭的耀陽可沒有半點意識到不妥,還在努力調教自己的兩個徒弟。


    為什麽說徒弟有兩個呢?


    賀大小姐不提,正經拜師,跟著耀陽學習賭術。


    而另外一個學習的不是賭術,是簡單的國術,同樣是女人,洪興深水埗話事人靚媽。


    話說自從上次深水埗與耀陽閑聊認識,靚媽最終還是沒有抵住“減肥”的誘惑,十天後找上了耀陽,希望得到“秘方”。


    說起減肥,耀陽確實有秘方,但那不像靚媽心中想的“吃喝方子”。


    耀陽當即就傳授了靚媽一些簡單的國術,鬥毆殺敵效果不大,最大效果就是累,去脂肪。


    靚媽黑暗的曰子從那天起,也就降臨了!


    耀陽命令靚媽練完國術後,每天還不準隨意吃喝,甚至直接讓靚媽來到了麻將館,接受何大小姐的看管。


    靚媽對此,絕對是“痛並快樂著”!


    痛,是因為餓得夠嗆,每天練國術,那程度不下於搬磚,累得靚媽整天腿腳發軟,關鍵還不給吃喝,幾個水果就算一頓。


    快樂,是因為靚媽沒想到,何大小姐也是耀陽的徒弟,自己抱上大腿了,有了一位師姐。


    而且減肥還是有效果的,靚媽最近發現自己不但沒再長肉,還減少了幾斤。


    千萬別小看這幾斤,靚媽自十年前身體產生怪異的變化,她的體重就從來沒往下減過,隻有上漲。


    現在這幾斤,讓她看到了“迴歸美麗”的希望。


    此刻的後院,十分特別:


    一個大大的沙袋被豎起來,靚媽手腳並用,咬牙切齒猛擊,披頭散發,汗水都濕潤了衣褲,氣喘籲籲。


    靚媽旁邊不足兩米的地方,一張小凳子,一方小桌子,上麵胡亂堆積滿了蓋住的撲克,目測足有十副的數量。


    賀大小姐額頭也滿是汗珠,不時出手抓起兩張撲克,有時點數花色都一模一樣,有時點數一樣,花色不同,有時完全不一樣。


    耀陽也沒閑著,就在院子裏麵徘徊,不時吼話:


    “靚媽,每一拳都要打出全力,注意運氣,用我教你的方法,氣出拳出,不要胡亂打。腿,該出腿了,右腿抬高一點,視沙袋為仇人,狠抽,狠一點,再狠一點……”


    “阿瓊,現在環境隻是有一點點的吵鬧,這樣你都受不了了。以後真在賭場,圍滿了看客,他們議論紛紛,你怎麽辦?”


    “現在我不是要讓你練速度,是要準確度,集中精神,靜下心,想好了再出手!你現在抓了兩百張牌,有二十張都完全不同,這樣的技術,遇到高手你就完了。”


    二女被耀陽一通訓斥,但誰也不敢開口反駁。


    兩女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算是看明白了:


    耀陽這個師傅,平時挺好說話,真正開始訓練,那就完全換了個人。


    無論兩人做得再好,都會被訓。


    甚至於兩女有些覺得自己都快往“變態”方向發展了,每次訓練聽不到耀陽訓斥,反而不知道該動手還是動腳。


    就這樣,大概訓練一個多鍾頭,耀陽總算叫停,悠然道:


    “行了,靚媽你可以停下了,阿瓊也休息一下,半個小時後再開始!”


    唿唿唿……


    聽到“停下”兩個字,一秒鍾前還勇猛非常的靚媽,瞬間變成“軟蛋”,又是搓手,又是揉腿,哀嚎連連。


    如果仔細看,靚媽雙拳紅得發紫,隨時都快“破皮流血”一般。


    賀大小姐更是瞬間撲在了小桌上,隻覺得腦袋發脹,心累啊!


    讓一個人在自己旁邊瘋狂打沙袋,自己還要專心致誌抓牌,簡直是折磨多過練習。


    要不是自己最近賭術真有很大提高,賀大小姐甚至懷疑耀陽玩自己。而此時,耀陽突然露出一抹詭笑,又開口了:


    “賀瓊,今天上午麻將館裏麵,進門左邊第五張桌子,坐了幾個人,都穿什麽顏色衣服?”


    何大小姐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考驗,似乎也習慣了,趕緊抬頭,連思考都沒有,答話道:


    “有兩個人坐了一會兒,一個穿紅杉,一個穿白衫,後來沒等到牌搭子,又去了七號桌。”


    “很好,不僅答出我的問題,還知道後來的事,眼觀六路,練得不錯!”


    耀陽大讚,十分滿意道。


    “都是師傅教導有方。”


    賀大小姐一臉欣喜,趕緊恭維。


    靚媽看著這一幕,心裏編排不已:


    “經過這段曰子,她算是真正知道什麽叫作賭術了。人家賀氏能夠稱霸澳門多年,還真不是江湖上那些老千能夠比擬的。就憑賀大小姐這種苦練的勁頭,賀氏下一代絕對還能夠稱霸。”


    耀陽微微一笑,繼續道:


    “教導有方也要你自己努力,很不錯!第二個問題聽好了,兩天前上午第十號桌子又是什麽情況?”


    “兩天前?”


    這次,何大小姐愣了愣,隨即馬上話道:


    “師傅,你沒這麽問過啊!”


    “現在就這麽問了,最近這段曰子,當天的事情基本難不住你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也算初步有成。記憶力方麵也應該跟上,加強訓練了。”


    耀陽笑道。


    “這個……!”


    賀大小姐顯然記不住兩天前的情況,嬌聲道:


    “師傅,練這個有什麽用啊,賭局往往就是一副牌,一局分勝負。”


    靚媽視賀大小姐為大腿,也趕緊幫襯話道:


    “對啊,師傅你這也太難為人了,兩天前這種小事,師姐怎麽可能記住。”


    賀大小姐對於靚媽這個一直緊跟自己的胖女人,印象不錯。


    畢竟人人都喜歡被人吹捧,靚媽風月場出身,絕對是其中佼佼者。


    她全力拍馬屁的情況下,賀大小姐也看重這“同門之誼”,關係當然很不錯。


    “賭壇爭鋒,很多時候確實是一局定勝負!但如果不是呢?”


    耀陽對兩女的不滿也不介意,細心解釋道:


    “在很多年前,一場賭局,曾經十天為一局,三局兩勝。”


    “第一次勝負不要緊,最要緊是記下對方獨特的手法,迴去後想清楚破解的辦法。此,不僅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還要記憶力超群。”


    “我有一位前輩曾經給我講過,有些高手,為了破解別人一招半式,可以足足鑽研十年之久。十年裏麵,暫且不提那些高手的努力,單單是這份記憶力,就足夠驚人。”


    “他們每天都記得清楚,賭局上別人的手法,哪怕是手指微顫,都能夠還原。”


    “阿瓊,我今天教你一句話:我不介意失敗的第一步,但一定要贏失敗後的所有。”


    “現在不是賭局,但你很清楚我每天都會考效你麻將館內的人和事。那裏,也就成為你獨特的賭局。既然身在賭局裏麵,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是身為高手最基本的。現在我隻是提起兩天前的一點小事,你都記不住,怎麽行啊?”


    耀陽對於賀大小姐的教導,絕對是毫無保留的,完全借助龍四當初對自己的教導。


    記得龍四教導自己時,可不是問什麽兩天前的事,他甚至問自己一個月前的事情。


    而且龍四自身記憶力就恐怖到極點,當時他不能出倉房,按理說他不知道外麵發生什麽,耀陽怎麽迴答都可以。


    但龍四為了教導耀陽,苦心記憶下耀陽每天給出的答案,過幾月後再問,與自己心中答案對比。


    那一份心意,即便到了現在,耀陽也難以忘卻,且終身感恩!


    “師傅,我明白了,我以後會記住的。”


    賀大小姐也算是個好徒弟,聽完耀陽的訓斥後,很快點頭,帶著一絲羞愧道。


    耀陽其實也知道何大小姐非常努力,至少最近半個月,她都沒離開過麻將館,整天苦練。


    語氣溫柔,耀陽適時安慰道:


    “我不是難為你,不過世界賭神大賽的事確定,時間也越來越近,這一年之內你練不出成績,那……”


    “師傅,澳門是師姐的地盤,怕什麽?世界賭王大賽又怎麽樣,無論是誰去了澳門,是龍盤著,是虎臥著,賭局贏不了,那就要他的命!”


    “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怕死?”


    靚媽對於賭壇的事一知半解,見賀大小姐有些低落,馬上述說起自己的想法。


    隨即,更是強調道:


    “師姐,如果你有什麽需要,一句話,師妹帶我的人去澳門,再叫上一些朋友,為你助威。”


    “那就先謝謝師妹了。”


    何大小姐勉強一笑,心中領會了好意,但知道這沒用。


    耀陽看向靚媽,也立即教訓起了她:


    “你的人很多,勢力很大嘛?比起我怎麽樣?”


    呃……!


    靚媽一愣,趕緊笑容如花,極盡恭維道:


    “師傅,我怎麽能和您比,您威震旺角,又坐擁警方力量。您一句話,整個洪興加起來都不會是您的對手……”


    看著靚媽明顯“老油條”的架勢,耀陽失去解釋的興趣,歎氣道:


    “哎!算了,你慢慢就會明白澳門的事情有多麻煩。”


    到底是站得高度不同,看問題完全不同。


    三人裏麵,賀氏和耀陽勢力最大,很清楚世界賭神大賽在澳門展開,即將帶來多大的動蕩。


    兩人也都算賭壇人物,心知賭壇的恐怖,那是真正吃人的老虎,古惑仔對於賭壇,都是小打小鬧了。


    因為每一場賭局,都可能牽扯過億資金,甚至發展到賭神決賽,外圍恐怕能有幾十億、過百億資金。


    全世界賭壇人物、大亨級人物,都可能參與。


    而每一個大亨手下,特別是世界級大亨,都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不說太多,拿十分之一出來,都能打得港綜市所謂洪興這種一流社團,整個找不著北,社團滅,人員亡。


    想和人家玩硬的,恐怕有些人還巴不得。


    反倒是靚媽,勢力弱小,見識相對也就差得太遠。


    眼前一畝三分地,就看到洪興在港綜市好像挺威風,被叫作一流社團。


    事實上真拿到國際上,跟在人家後麵提鞋,人家還嫌你手髒。


    迴到正題。


    經過一番休息後,訓練時間很快又到了。


    耀陽再次進入教練的角色,喝話聲在麻將館後院又響徹起來。


    就在離麻將館,兩條街之隔的雲來茶樓。


    這裏如同往常一樣那麽熱鬧,喝茶的客人、街坊,將整個茶樓坐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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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與往常不同的是,平時喜歡和客人們結交聊天的馮四,今天下午一直沒瞧見身影。


    事實上,茶樓下麵,昏暗的地下室內。


    這裏除了幾張木質桌椅外,什麽都沒有。


    馮四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桌上放著一個箱子。


    箱子裏麵除了一張照片外,全是千元大鈔,還有一把黑星、一把狙擊槍:


    “這個人叫汪東源,和中南美洲的大毒販、軍火商都有來往。不過最近金盆洗手,不斷花錢參與慈善活動,開拓合法生意。”


    就在馮四麵前,一個帥氣高大、微胖的白西裝男人,輕輕拿起照片,憂鬱道:


    “為什麽要殺他呢?”


    白西裝男人,正是馮四麾下最厲害的殺手小莊!


    別看馮四與耀陽結交,事實上這些年來,他的殺手經紀人生意從來都沒斷過。


    隻不過馮四也確實很少開工了,不過很無奈的是,馮四下麵殺手要吃飯,他不接生意,下麵也沒飯吃。


    和許多大佬一樣,馮四踏入這一行,就正應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


    馮四麵對小莊的問題,微微一笑,解釋道:


    “殺人不問理由,隻是為了錢!我們做中間人的,不會過問客人太多問題,知道越多,可能會越麻煩。”


    小莊點了點頭,依舊那麽憂鬱道:


    “做非法生意沒事,做合法生意卻有人買他的命。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馮四似乎熟悉小莊風格,也不多理會,繼續道:


    “箱子裏麵的槍全都沒記錄,很幹淨,沒有人能查到線索。子彈是特別改裝過了,都是你最喜歡用的。”


    小莊微微點頭,看了箱子一眼,緩緩拿起其中一把黑星,感慨道:


    “拿起來真的很容易,可是要放下,太難!四叔,你說呢?”


    馮四或許沒想過小莊會這麽說話,看向小莊,有些疑惑道:


    “怎麽突然這麽說?”


    小莊沒有正麵迴答,反問道:


    “四叔,你想過要收山嘛?”


    馮四聽到這個問題,怔了怔,也感慨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你們都不做了,我也願意收山,這個遊戲玩完,還能在旺角守著小小的茶樓過後半輩子,真的很幸運!”


    小莊沉默良久,突然蓋上箱子,微笑道:


    “做完這最後一單,我不做了。”


    馮四聽得,心中歡喜、解脫、疑惑、種種情緒,不由問道:


    “為什麽?”


    “累了吧!”


    小莊拿起箱子,留下三個字,走出房間。


    第七十四章: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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