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灣小範圍出了問題,而也就是這天晚上,尖沙咀、銅鑼灣、西環三地,同樣出了問題。


    尖沙咀一家普普通通的大浴場內。


    一個身穿白色夾克,一頭金發的男人十分吸引人眼球,在裏麵走動著。


    畢竟要進入浴場,幾乎所有客人,都會選擇換好衣服,裹著一張浴巾,很少有人會穿的整整齊齊,跑到浴場裏麵閑逛。


    男人也不顧其他客人詫異的眼神,嘴角掛著邪笑,直接走到一個可容納十人的浴池旁邊,停住了腳步。


    浴池內,七八名紋身男人正舒舒服服泡澡,為首一人,頭發長卷,濃眉大眼,身材魁梧,一臉彪悍。


    或許是見男人太過奇怪,其中一名紋身男人喝問起來:


    “小子,你看什麽看?混哪兒的?”


    “洪興寸王?”


    男人理都不理問話,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魁梧男人。


    “恩?”


    眾紋身男人聽得,皆是一臉惱怒,就想要爬出浴池和男人“親近”一下。


    倒是魁梧男人脾氣似乎比較好,饒有興趣看著夾克男人道:


    “我就是寸王,小兄弟你找我?”


    白夾克男人雙眼一亮,點頭道:


    “有人讓我揍你一頓。”


    “小子,你說什麽?”


    “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場子?”


    “草!”


    眾多紋身男人聽得,全都從水裏站起來,紛紛爬上浴池,將白夾克圍住,氣勢洶洶。


    而寸王也完全沒把白夾克的話當作一迴事,笑道:


    “小兄弟,你是不是K藥了?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


    “當然知道!”


    白夾克又一點頭,隨即果斷出手。


    “快、狠、準……!”


    白夾克身手好得不可思議,出拳重如銅錘,靈活似猴,三分鍾後,包括寸王在內,八名紋身男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寸王作為老大,遭到白夾克的特別照顧,太陽穴中了一拳,肚子上中了三拳,頭暈眼花,完全爬不起來,亦說不出話。


    “記住了,這是你們洪興基哥關照你的。”


    白夾克這才滿意一笑,從褲兜裏拿出一把小小的刀片,放在寸王腦袋邊。


    隨即,轉身瀟灑離開。……同一時間。


    銅鑼灣酒吧後巷。


    作為洪興銅鑼灣話事人的頭馬阿強,這一段曰子很不開心。因為自己老大手下,大將冒起,出了很多人才。


    不說以前身手最好的大頭,就是最近比較紅的陳浩南五人組,每一個拿出來,都能威脅他“頭馬”的位置。


    之所以現在還能是“頭馬”,都還是靠著老大念舊罷了。


    心情太壞,最近這段曰子阿強每晚都會在酒吧買醉。


    或許覺得這裏是自家地頭,又怕喝醉之後亂說話,所以他幾乎不怎麽帶小弟出門。


    今晚也一樣,在酒吧喝了不少後,自顧來到巷子裏麵“放水”。


    放水正過癮,醉眼朦朧的阿強,不經意間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來。


    “洪興大佬B手下鄭強?”


    高大身影還沒走到近前,已經開口了。


    “恩?”


    阿強聽得,條件反射迴答道:


    “你誰啊?”


    高大身影沒有了迴話,抬腳動步向前,同時右拳擊出,直擊阿強肋骨。


    哢嚓……!


    啊……!


    一聲清脆響聲,阿強立時就感覺錐心般疼痛,唿吸都痛,全身發軟無力,倒在地上慘叫起來。


    “記住了,是你們洪興基哥關照你的。”


    痛得都快失去意識的阿強,這句話卻是深深記下,當努力抬頭再看時,一切好像隻是大夢,巷子裏沒有任何人跡。


    不過劇烈的疼痛讓阿強知道,適才的事可不是假的。


    “救命…救命啊……!”


    自身無力劇痛,不用查也知道傷勢極重的阿強不得已,隻能選擇出糗,倒在巷子中大聲唿喚。


    港綜市西環。


    洪興基哥別看本事不大,賺錢的生意他可從來不會錯過。


    記得半年前,他眼看遊戲廳的生意十分賺錢,托關係找門路,好不容易也自己開了一家遊戲廳。


    這天晚上,基哥的遊戲廳內,一名平頭壯漢,在幾名基哥小弟恭恭敬敬的迎接下,大踏步進入。


    “飛哥,這麽巧過來視察啊?說真的,就算你不來,我們也打算找您了。有幾台遊戲機壞了,飛哥,你看是不是明天讓人過來給我們看看?”


    基哥的小弟麵對平頭男人,表現得無比客氣,點頭哈腰。


    不客氣也不行啊,因為這平頭男人,就是遊戲廳的衣食父母,他們的上家高飛。


    他們其實對高飛不是非常熟,但也知道高飛手下遊戲廳無數,遍布港九,最關鍵是人家小弟也極多,就是基哥要比人馬,也敵不過高飛。


    而且江湖傳聞,這位還是猛人一枚,曾經多次與港綜市一些社團爭鬥,從沒吃過虧。


    高飛隨意環顧了一圈遊戲廳內,人山人海的情形,擺手道:


    “修就不用修了,反正一會兒全都要壞的。”


    “我過來就是通知你們,十點我會帶人過來掃場,旁邊店麵我也買下了,明天會開一家遊戲廳。你們如果不想進醫院,早點迴家睡覺。”


    “啊……?”


    高飛的話語不僅莫名其妙,而且強勢到了極點。


    一群基哥的小弟聽得,無不驚疑莫名,不可置信道:


    “飛哥,別開玩笑了……”


    不等小弟說完,高飛抬手打斷道:


    “我可沒開玩笑,八點的時候,你們那家洪基酒吧我已經掃平了,九點那會兒,你們那四家賭檔我也清了。”


    “做事之前,我都有通知,可你們的人都認為我是在開玩笑。”


    “如果知道電話,可以打去問問……”


    說到這裏,高飛拍了拍腦門:


    “對了,也不用問,應該沒人接。你們幾十號兄弟,現在都被我的人送進了醫院。也不知道港綜市的醫生是不是個個都菩薩心腸,沒錢會不會治!”


    話罷,高飛轉身竟然就要走。基哥這些留守遊戲廳的小弟又驚又怒又懼,忙叫道:


    “飛哥,不是這麽不講規矩吧?看我們老大出事,就對我們下死手搶場。你可別忘了,我們是洪興的。”


    “我知啦,不是洪興我就不會找你們。”


    高飛就好像打招唿一樣,擺了擺手,走出了遊戲廳。


    看著離開的高飛,基哥一眾小弟竟無人敢攔:


    “這一來,他們不知道高飛是不是開玩笑。這二來,他們隻是小角色,高飛在他們心裏,絕對是老大級。要他們對高飛動手,出事絕對討不了好。”


    還是一名小弟反應快,大聲叫道: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洪基那邊,看看高飛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馬上打電話給耀哥!”


    一夜之間,僅僅是一夜。


    港綜市道上,可謂是連環炸彈,讓許多江湖人物側目心驚。


    荃灣地頭蛇沙豬,前段時間被殺,而就在昨晚,幾個場子上百號兄弟,被荃灣許多社團同時猛攻。


    一場猛攻下來,沙豬的勢力徹底沒了,幾個主事大佬三人重傷入院,兩人失蹤,其他小弟各奔東西,被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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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地盤,已經被推上談判桌,昨晚出手的社團已然當成戰利品,開會進行著分配。


    港綜市尖沙咀,洪興話事人寸王被人狠K一頓,而且K他的人,隻是單槍匹馬。


    隻是這一下,就讓寸王顏麵盡失,洪興聲望也是大跌。


    畢竟洪興這個社團,一直以來都號稱出“打仔”。


    可是現在人家一個人,就單挑了你們一群人,還是許多人見到的,並沒有任何花樣,實打實鬥毆。


    無疑,這簡直讓許多和洪興有仇的社團笑掉大牙,紛紛嘲笑著寸王,並且暗中煽風點火,敗壞整個洪興聲譽。


    另外,昨晚和義堂也有一位“金剛”,也就是堂主人物,同樣在尖沙咀遭到襲擊。


    襲擊他的也是一個人,白衣夾克,直接打成重傷,聽說現在在醫院昏迷,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而這樣的事,也同時發生在了銅鑼灣。


    銅鑼灣洪興話事人大佬B,昨晚因為一些私事,去了慈雲山。


    他是幸運的,逃過一劫。


    可是他麾下幾十號小弟被人打翻在地,更誇張的是,據他那些小弟說,都沒看清楚動手的人,隻知道對方身材高大。


    幾十號小弟傷勢也一模一樣,全都是肋骨被人暴力打折,沒有幾個月的修養,完全爬不起來。


    至於和義堂在銅鑼灣的人馬,也有一些倒黴催的,被人暗中襲擊,全是一拳猛擊倒地。


    除開一地群起掃場,瓜分地盤事件,兩地怪異襲擊事件外,西環事件就清楚多了。


    昨晚道上鼎鼎有名,有著“遊戲大王”稱號的高飛,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帶人掃洪興與和義堂的場。


    他不僅每次掃場都事先通知,最關鍵是掃場不占場,而是買下旁邊店鋪,說是要開一家同樣的生意。


    這種行為,已然不是江湖上普通的爭奪利益,搶占地盤行為了。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詮釋,那隻能是“針對”!


    道上發生這麽大的事,許多人當然也趕緊打聽起來。


    好在這些連環怪異事件為什麽會發生,幕後的人也沒準備隱瞞。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西貢丁小姐。


    而前因後果,亦被一些消息靈通人士打探清楚,傳遍港綜市道上。


    灣仔一處普通的茶餐廳內。


    這裏古惑仔眾多,聽說茶餐廳的老板,就是一位輩分比較高的江湖人物,隻不過厭倦打打殺殺,所以開了茶餐廳。


    一位長發古惑仔壓低聲音,就正在與同伴閑聊昨晚八卦,興奮道:


    “你聽說了嘛,這次洪興、和義堂栽了,被西貢丁小姐、遊戲大王高飛盯上了,準備平了兩家社團。”


    “不是吧,這麽勁爆!高飛我聽說過,西貢丁小姐什麽料啊,有本事鬥得過洪興、和義堂?”


    同伴吃驚不已,問詢起來。


    鄰桌的幾名頭發五顏六色的古惑仔耳力不錯,聽到這邊談話。


    立時,就有一名藍色頭發大聲道:


    “挑,你連丁小姐都不知道!”


    “小子,你知道啊?”


    被鄙視的古惑仔很不爽,立馬迴應道。


    藍色頭發得意洋洋,點頭道:


    “丁小姐,丁瑤,以前是旺角華都的老板,後來去了西貢做運輸生意。現在西貢碼頭停靠的船,十艘裏麵,有六艘是聽丁小姐的。”


    “聽說西貢有上千號人,都跟著丁小姐吃飯。”


    “對啊!我還聽說,不久前澳門賀氏在公海開起了賭船,賭船上的東西,也都是由丁小姐負責提供、運輸的。”


    一名綠色頭發也緊隨其後,顯示著自己消息靈通。


    一時間,整個茶餐廳的古惑仔都加入到討論。


    一位戴眼鏡的古惑仔,傻乎乎就話道:


    “這麽說的話,丁小姐是做正行的啊,那她為什麽要對付洪興、和義堂?”


    “什麽正行不正行的,有資格和澳門賀家做生意的,能是正行?”


    一名古惑仔不屑搖頭。


    “不對啊,就算丁小姐不是做正行。那她在西貢,就算要搶地盤,怎麽會選上了洪興、和義堂的?”


    “狗屁搶地盤,我聽說了,是洪興、和義堂的人先派人去西貢找丁小姐麻煩,差點沒砍死她!所以她才會報複。”


    “啊?他們有什麽過節?”


    一位東興的小弟,本就與洪興過節頗深,搶著答道:


    “還能有什麽過節?一定是洪興眼紅人家生意,聯合和義堂,想要吞下人家咯。”


    正巧,茶餐廳內洪興的古惑仔也不少,立時就站起好幾位,怒道:


    “撲街仔,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們洪興可不像你們東興那麽卑鄙。”


    “挑!”


    東興小弟們也是不甘示弱,猛的拍桌,茶餐廳就有十來號人站起:


    “你他嗎說誰卑鄙?不是你們無緣無故動人家,人家會反擊嘛?下三濫,說的就是你們洪興仔。”


    “毒仔俊,你有種再說一次!”


    洪興古惑仔中有一位,無疑認出對方,直接點名道。


    毒仔俊人如其名,說話腦袋還搖搖擺擺,囂張道:


    “說就說,洪興了不起啊。你聽好了,我說你們都是下三濫。”


    “挑,揍他!”


    洪興古惑仔確實夠勇,掀桌開打。


    在場東興古惑仔更多一些,倒也不甘示弱,紛紛掀桌:


    “幹,廢了他們。”


    很快,茶館內一片狼藉,眾多古惑仔鼻青臉腫。


    而這樣的情況,在許多小地方都在發生。


    畢竟丁瑤確實是首先被洪興、和義堂的人差點砍傷。


    至於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除了少數人,大多數不清楚,全憑推測。


    這讓洪興、和義堂在外麵的兄弟們無比被動。


    無緣無故去砍別人,怎麽說也不占理啊!


    就算出來混的,這點基本道理也是要講的,不能說看誰不順眼就砍,那不是古惑仔,是瘋子。


    西貢碼頭一處偏僻的石灘,一條清澈的小河溪順勢流淌。


    二十幾號人守衛,站在各個角落,三五一隊閑聊著。


    耀陽、丁瑤、阿夜、占米仔、阿傑、飛機、大傻、東莞仔、加錢哥、高飛等人,一個不少,全都坐在小溪邊,看似垂釣,實則議事。


    耀陽手裏握著魚竿,一雙銳利的鷹眼直勾勾盯著溪麵上的浮漂,問詢道:


    “阿夜,道上現在怎麽樣?對於昨晚的事,都是些什麽反應?”


    阿夜這個女人,論頭腦,講手段,她全都與丁瑤有很大差距。


    但是比起丁瑤,阿夜認識更多底層江湖人士,不像丁瑤那般看重身份,和道上中底層的混混,關係極好。


    聽到耀陽發問,阿夜趕忙迴應道:


    “耀陽哥,我今早專門打過電話迴華都,也派人出去查過了。現在道上六成的人都覺得我們有理,站在我們這邊。”


    丁瑤緊隨其後,也話語道:


    “耀陽哥,上午我也接到十幾位堂口老大電話,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忙。其中,東興的人最為積極,他們還說已經通知駱駝。”


    “東興和洪興世仇,這很容易理解。”


    耀陽點頭,評價道。


    隨即,偏頭看向旁邊飛機等人,吩咐道:


    “飛機、阿武、東莞仔,你今晚再找一位和義堂話事人的場,掃了!”


    “阿傑,你也一樣,就油尖旺區吧,找洪興仔麻煩。不過一定要記住,隻傷不殺,留下刀片就行了。”


    飛機等人絕對是愛好古惑仔那一行的。


    按理說他現在已經做起正行:


    背靠耀陽,有占米仔、丁瑤的照顧,錢賺得嘩嘩。


    可是一聽到“掃場”,飛機等人很是興奮,連連點頭道:


    “好啊,耀陽哥。”


    對比起來,阿傑卻是冷冰冰,有一些情緒道:


    “為什麽隻傷不殺?不做掉幾個,他們不會怕的!”


    這時,占米仔卻插話了,小心翼翼道:


    “耀陽哥,我們真要和洪興、和義堂開戰?”


    不等耀陽迴話,東莞仔猛的揮舞魚竿,攪得溪水大亂,好不容易等來的幾條小魚也快速遊走:


    “開戰就開戰,占米哥,你有錢有兵,大嫂也有,我這裏兄弟一樣不少。真要打起來,我們穩贏的。對了,還有耀陽哥,手裏還有警察。我們優勢這麽大,怕什麽?”


    耀陽微微一笑,慢慢說出自己的想法:


    “開戰雖然不至於,但我們一定要通過這次的事,讓整個道上都知道,招惹我們,絕對是一件最蠢的事。”


    唿……


    占米仔大鬆一口氣,要說誰最不願意玩古惑,在場絕對是占米仔第一。


    他現在身份也算有了,多家公司開起來了,錢每天賺得快快,正過癮。


    這兩年的經曆,也讓他越來越覺得商業更有前途。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他寧肯花一筆錢,開出暗花,直接搞定那天西貢鬧事的一批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張旗鼓報複,聲勢鬧得這麽大。


    似乎很理解占米仔的想法,耀陽話語繼續,點名道:


    “占米仔、阿瑤,這麽做,最要緊也是為了你們兩個。”


    “在港綜市這個地方,無論生意做得再大,都不可能避免與道上的人接觸。要想完全斷絕,一心生意發展,別說是你們,就連港綜市十大財閥也不行。”


    “而隻要有接觸,有交結,都是要分主客,講莊閑的。借這次機會,我們向道上展露一些實力,讓他們分清大小王。”


    “待到以後你們無論做什麽生意,也都能事倍功半。”


    占米仔和丁瑤皆是點頭,不過顯然不是完全讚同。


    占米仔就立即問道:


    “耀陽哥,為什麽不幹脆由你直接出手,動用警方的力量?”


    丁瑤聽得,亦看向耀陽,同樣不解。


    耀陽搖頭,解釋道: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以我們現在的本錢,還不能隨便破壞。除非有一天我能有當年雷老虎的聲威,倒是可以不講規矩,用警力彈壓江湖人士。”


    “這次的事的起因,確切來說,算是江湖事。我要是動用警方力量,對付洪興、和義堂,我可以保證,你們以後的生意,會非常難做。”


    “道上的人,不會再想著與你們合作,無論再賺錢都好…兔死狐悲,對外他們還要臉。”


    “他們完全不合作,接下來我們很多生意都會麵臨麻煩。占米仔,收地、蓋樓,沒有那些地頭蛇幫忙,你認為還會這麽順利?”


    “而他們不幫忙,並不意味不搗亂。以港綜市那些地頭蛇的瘋狂,他們正大光明買下你要收的樓,不搬遷,你能怎麽樣?”


    “阿瑤,你又知道為什麽西貢這邊,從來沒有道上的人找過你,和你爭地盤,爭利益?因為他們把你當成同類,也看作是道上的人。所以你占住西貢,他們覺得都是江湖同道占住,實力不如你,也就從來不找你麻煩。”


    “如果你完全是正經商人,用“報警”的手段處事,最多兩個月,恐怕西貢會有很多社團過來,要在你這裏撈好處。”


    “同樣,他們或許鬥不過你。可是給你找點小麻煩,長年累月影響你的運輸,讓你違約,你能怎麽樣?讓阿傑見一個殺一個嘛?還是繼續報警?”


    “這……”


    占米仔與丁瑤都是聰明人,順著耀陽的話,很容易想到可怕的後果。


    耀陽也是點到為止,又看向阿傑道:


    “我讓你傷而不殺,卻留下刀片,其實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那已經是告訴別人,你隻要有殺心,隨時都可以要他們的命。”


    “殺人很簡單,不過殺了人之後,警方通緝,四麵出賣,就不好玩了。”


    “阿傑,當初我讓你跟著阿瑤做事,公海上玩玩鬧鬧,也就由得你。但是在港綜市市區,一定不要被人看到你殺人。”


    “這個世界,其實還有很多比殺人更有趣的事,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痛快,被人通緝,下半輩子隻能躲躲藏藏,活得像老鼠一樣。”


    阿傑不語,但是看了耀陽一眼,眼神中,不忿消散,多了一絲情緒。


    “飛機、阿武東莞仔,至於你們……”


    耀陽最後看向三人,頓時覺得這個三個家夥最為麻煩,完全屬於吃飽了沒事做,就是想出風頭,巴不得鬧事追殺別人,還要有十萬個觀眾看著,更開心。


    搖了搖頭,最終耀陽話道:


    “你們多跟大傻學學。”


    耀陽對於每一個人的問題都給出迴答,對每一個人都運用了道理,溫情。


    唯獨飛機三人這裏,整出這麽一句話。


    大傻聽得傻笑不已,不時看飛機三人兩眼,直樂嗬。


    飛機三人卻是一愣:


    “跟他學?”


    看了明顯傻乎乎的大傻幾眼,東莞仔鬱悶開口了:


    “耀陽哥,我跟他學什麽啊?”


    “學學怎麽樣做個有格調的古惑仔。出來混的,不是非要打打殺殺,大出風頭。大傻這兩年,我都沒聽說過他和人火拚,現在在西貢,誰又不知道他的名聲?”


    耀陽教訓道:


    “你們整天都想著打打殺殺,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這…他……”


    飛機三人欲言又止,以他的性格,一時半會兒無疑是想不明白。


    不過對於耀陽,他們一直很尊崇,倒也不再提掃平洪興、和義堂了。


    所有人幾乎都已經說到,耀陽鷹眼繼續掃視,最終落到最右邊一位,身材魁梧強壯,頗為帥氣的高飛身上。


    高飛這個家夥,或許是第一次參與到這種會議,從頭到尾都沒開口。


    耀陽從占米仔那裏,卻已經知道這是一位好幫手,絕對的人才。


    一臉讚賞,耀陽點名道:


    “高飛,你的事,占米仔都已經告訴過我了。上次要不是你槍法準,我恐怕會重傷,而昨晚你的表現,也是完美。”


    “先通知,後動手!很好,就憑你昨晚的風度,你高飛的名號,不出十天,一定響徹港九。”


    高飛確實是第一次參與這種會議,老實說,來前占米仔隻是告訴他,這次帶他進入真正核心,不過他對於核心,其實沒多大的印象。


    直到過來以後,方才發現占米仔一票人的勢力著實是大啊,黑的、白的、灰的,方方麵麵都有人手。


    最關鍵是,在場所有人除了阿傑外,他都聽說過,每一位都很了不得。


    這麽多人加在一起,可就不是一加一那麽簡單了,無論財力、勢力、儼然不下於港綜市任何一個社團。


    現在聽得耀陽主動提到自己,還是用一種絕對讚賞的話語,高飛心中歡喜,表麵倒沒有露出絲毫自得,話語道:


    “雷…呃…耀陽哥,上次因為一點小事,耀陽哥就讓占米哥給了我幾十萬,又讓我全權打理整個港綜市遊戲廳。”


    “我高飛以前隻是一個流浪漢,但也知道什麽叫作知遇之恩。耀陽哥和占米哥對我的大恩,這輩子恐怕我都還不清了。”


    “平了洪興在西環的地盤,小事情而已,耀陽哥太過獎了。”


    耀陽聽得順耳,又讚道:


    “有本事,夠謙虛,好,占米仔沒看錯人。”


    高飛被誇得臉紅,占米仔也覺得很有麵子,插開話茬道:


    “耀陽哥,我們現在一直找洪興、和義堂的麻煩,到時候怎麽收尾呢?”


    “現在著急的可不該是我們,而是他們兩家。事發當天阿瑤就說了,想要和蔣天生、和義堂的人談,不過當時是阿瑤找他們。我們現在不急,每天掃他們場,動他們的人,他們受不了,自然會找我們談。”


    “主動與被動,這可是很大差別的。”


    耀陽一臉“盡在掌握”,自如答道。


    聽得耀陽早有對策,占米仔也完全放下心,不準備再對這件事有異議了。


    丁瑤心中也是一陣安定,不過還是提醒道:


    “耀陽哥,我得到消息,蔣天生現在沒在港綜市,好像去了荷蘭。”


    “他去了哪兒,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耀陽嘴角上翹,玩味道:


    “沒在港綜市更好,我們可以多玩幾天,把聲勢搞得更大。”


    說著,耀陽開始吩咐:


    “阿瑤,最近幾天無論是誰找你求情談判,隻要不是蔣天生、和義堂龍頭虎鯊,通通拒絕。”


    丁瑤點頭:


    “明白。”


    “大傻,你辛苦一點,讓兄弟們好好盯著西貢。防止有人膽大,反將一軍,過來報複。”


    “耀陽哥,你放心,我親自帶兄弟們看著,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搗亂。”


    大傻保證道。


    “高飛,你不用動了,以前做什麽,以後還做什麽,就當沒有這迴事。除非洪興的人找你麻煩,要不然你就不要再動了。昨晚掃場,已經算表明了態度,繼續掃下去,對我們遊戲廳的生意不好。”


    “過於強勢,會讓其他和我們合作的江湖人士害怕,就會自己開始找後路。現在曰本遊戲業越來越興旺,他們如果肯花錢,帶巨資過去,也能找到遊戲機廠方批發。”


    高飛也很聰明,明悟道:


    “耀陽哥說的對。”


    最後,耀陽看向阿夜,正色道:


    “阿夜,你的任務很重要,讓我們的人,特別是你那些小姐妹,往外偷偷傳消息,就說阿瑤一直在幫江湖人士偷渡出境,隻為了一個義字。”


    “啊?”


    阿夜一愣,丁瑤也嚇了一跳,連忙道:


    “耀陽哥,你當初不是說我們做正行生意,不要將這些事往外揚嘛?”


    “今時不同往曰了,時局不同,應對不同。”


    “當初很少人知道你替人偷渡,現在這件事因為偷渡而起,想不讓人知道都不行了。既然是這樣,索性做得正大光明,占住全部的道理。”


    耀陽解釋道:


    “我們要讓道上的人知道,你丁瑤幫人偷渡,不是為了錢,而是因為義薄雲天,覺得道上的兄弟不易,遇到困難的時候幫一把。”


    “三人成虎,隻要我們這個信息先入為主,道上的人都不會認為你幫烏鴉有什麽不對,更會覺得洪興、和義堂的人過份,動你這麽一個“和平中立”人士。”


    丁瑤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點頭的同時,又有些為難道:


    “那以後?”


    “以後幫不幫人偷渡,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隻要做到一條就可以了,每次你決定替江湖人士偷渡,做完後大張旗鼓傳出消息,還要強調一分錢沒要,隻因為義氣幫手。”


    “世上的事,有時候做得多,不如說得多,更不如名望大。”


    “這麽傳下去,用不了幾年,你的地位就會超然,受各方人馬尊崇。”


    說到這裏,耀陽有些感慨:


    “混江湖的,誰敢保證一生風光,沒有落難跑路的一天呢?”


    就在耀陽這邊商議安排之際。


    港綜市油尖旺,一間破舊古老的堂室內。


    這裏,正是大名鼎鼎洪興社團,幾十年來一直召開大會的總部。


    隻見堂屋裝飾古老,除了四麵牆刷白外,上麵一排一排的黑白照片,全是自洪興建立以來,每一位為社團犧牲的話事人,又或者因為各種原因去世的叔父。


    頭頂兩個吊扇,開起來吱吱作響,也很明顯是年頭久遠的古董了,隨時可能“一壞不起”。


    一張幹淨卻又陳舊的長桌子擺在正中間,兩邊擺滿了靠背椅子。


    椅子後麵,還有長凳,供與非話事人的親信小弟落座。


    此刻,堂屋內雲霧繚繞,每個位置都坐得滿滿當當,吵吵嚷嚷。


    “太過份了,昨晚我們銅鑼灣有二十幾個小弟被人襲擊,包括我的頭馬阿強,現在都還在醫院。醫生說了,至少要一百天才能下地。”


    “這麽陰險,派人偷襲,如果我們再不做點事,以後還怎麽混?”


    銅鑼灣話事人大佬B,桌子拍得砰砰作響,情緒激動,正嚷著。


    在他身後的長凳上,陳浩南五人組、大頭仔等人,一臉恨恨,顯然十分讚同老大的話語。


    “挑,B哥,你算不錯了,隻是手下出事。知道寸王為什麽沒來嘛?昨晚在大眾浴池裏被人修理了,臉都被人踩到了地上。現在進了醫院,如果他出來,恐怕都沒臉在尖沙咀混了。”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亦是激動接茬,不過他的話裏,似乎“幸災樂禍”要多過“義憤填膺”。


    沒辦法啊,眼鏡男人叫作小新,地位與話事人相等,不過卻沒有獨掌一區。


    所以生意上麵,還是要其他話事人點頭,才能做起來。他很會做人,所以在港綜市多個區都有生意,唯獨尖沙咀,他想開一家按摩院,幾次找寸王,寸王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是不願意幫忙。


    是以,小新對寸王很有意見,平時沒機會,今天收到寸王吃癟的消息,心裏麵狂喜,巴不得鬧得全港九都知道。


    “挑,你們那都是小事,昨晚我收到基哥手下求援,帶人過去幫手。遇到一百多個刀手埋伏我,要不是我反應夠快,現在恐怕都賣鹹鴨蛋去了”


    一位叔父輩大佬亦開口了,言語誇張,手舞足蹈。


    “這件事不對勁啊,到底是什麽原因,突然有這麽多人針對我們洪興?東興準備和我們開戰了?”


    一位消息並不靈通,適才聽說這些事的叔父也開口了,滿臉疑惑,憂心忡忡。


    “不管什麽原因,現在我們西環的場子被人掃了,至少一個月不能做生意,這個損失可是我們大家的。先想辦法,把西環的場子處理一下,才是關鍵。”


    一位明顯看重錢的叔父也開口了。


    今天蔣天生身在荷蘭,沒能參與大會,所以大會由軍師陳耀負責。


    陳耀三十歲左右,卷長發,雙目有神,麵容冷峻嚴肅。


    蔣天生雖然沒到,陳耀可不敢坐龍頭位置,隻是坐在左邊第一位。


    他也很聰明,一直沒有說話,就是準備聽一下洪興大部分人的意見。可是今天很奇怪,他發現除了大佬B、沒來的寸王、基哥外,其他話事人好像一句話都沒說,就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件事一樣。


    早已經打聽清楚事情緣由,陳耀突然抬手,止住叔父們的沒意義話語,點名道:


    “十三妹,這件事你怎麽看?”


    不錯,陳耀不問戰力最高的話事人,不問勢力最大的話事人,也不問錢財最多的話事人,卻找上十三妹。


    因為他知道,在場如果說關係,絕對是十三妹與丁瑤那邊牽扯最深。


    特別是丁瑤後麵的幕後人物,掌控了旺角,掐住十三妹咽喉。


    十三妹似乎也料到今天有人會問自己意見,嘴角一撇,不屑道:


    “我們出來混的,做錯就要認,挨打要站穩,做得不對,一點道理沒有,我還能怎麽看?等蔣先生決定咯,蔣先生說開打,我就打,蔣先生說不打,我就不打。”


    十三妹的話很油滑,可其中也表明態度,她似乎覺得自家洪興不對。


    這話一出,大佬B可聽不慣了,立馬嚷道:


    “十三妹,你什麽意思?我們都被人騎到頭上了,你還這麽說話。我知道你現在靠著條子,發了一筆,因為這樣,你就不顧及兄弟了?”


    不等十三妹開口,一位三十歲左右,帥氣非常,左耳還戴著耳環的男人開口了:


    “阿B,你說話注意一點,十三妹隻是說聽蔣先生的吩咐,一點沒問題啊,你蓋這麽大帽子,什麽意思?找茬啊?”


    說話者可不簡單,韓賓,賓尼虎。


    韓賓現在是葵青區話事人,二弟細眼是九龍城區話事人,弟弟恐龍是屯門區話事人,一門三傑,勢力巨大。


    他也是奇葩,從來沒看上過一個女人,?


    ??到遇到十三妹,一見鍾情,瘋狂追求。


    現在大佬B訓斥十三妹,他可不滿意了。


    “好,韓賓,這可是你說的,我們就聽蔣先生吩咐。”


    大佬B也知道韓賓與十三妹關係匪淺,不願意一下子得罪三位話事人,馬上看向陳耀道:


    “阿耀,蔣先生怎麽說?”


    “我靠!”


    陳耀心裏暗罵,他可恨死大佬B了。


    他適才試探十三妹那些人的意見,還沒試探得明明白白,就被這個家夥破壞。


    這個家夥忠誠是一點問題沒有,關鍵一根筋,實在讓人難以接受啊。


    冷著一張臉,陳耀並未露出絲毫不滿,嚴肅道:


    “蔣先生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他已經訂了機票,明早就會迴來。”


    “不要輕舉妄動?”


    大佬B對這個答案顯然很不滿意,再看向其他幾位話事人:


    “太子、大宇、肥佬黎、靚媽,你們怎麽看?”


    靚媽,洪興深水埗區話事人,真名“馬惠蘭”,二十歲時已經成為大型夜總會的媽媽生,紅極一時。十年前,連蔣天生也被她所迷,瘋狂捧場。


    蔣天生為了追求她,許諾給她開場,讓她成為了社團話事人。


    按理說,她十分有機會,成為洪興龍頭的老婆,地位超然。


    可惜的是,靚媽因美貌與身材上位,也因此失勢。


    她二十五歲那年開始,由於不知名的原因,身形曰漸開始肥胖,1米七的個頭,如今達到兩百多斤,今年不過三十歲的她,早就讓蔣天生沒了興趣。


    隻不過蔣天生欣賞其人事管理能力,仍然讓她留任話事人一職,手下夜店極多。


    聽得大佬B詢問中提到自己,靚媽看似非常豪爽,大笑道:


    “B哥,我們這些小女人,除了能夠做點小生意外,哪裏知道打打殺殺的事該怎麽處理。您輩分高,資曆老,就由你決定咯!”


    “如果B哥要打,我馬上指派二十個好手,交給B哥差遣,算是支持。”


    “B哥也知道,我們深水埗沒人才的,雞鴨倒是很多,B哥也看不上啊。”


    對於靚媽的表態,眾多話事人無不暗罵一句:狐狸。


    這個女人說得好聽,卻是完全沒有出力的意思。


    派遣二十個好手,這叫支持嗎?


    簡直把人當成要飯的。


    大佬B脾氣可不好,臉色更加難看,擺手道:


    “謝啦,你的二十好手自己留著用吧,我們銅鑼灣什麽都不多,就是兄弟多。肥佬黎,你怎麽說?”


    肥佬黎,北角話事人,真名黎彪,以香蕉雜誌起家,堪稱洪興中的傳媒大王。


    肥佬黎矮矮胖胖,特別喜歡吃蘋果,即便是現在社團大會,他手上蘋果也一直沒斷過。


    “哢嚓……”


    狠狠咬了一口蘋果,肥佬黎一臉譏諷:


    “喲,B哥,你這是問我啊?你的私人恩怨,扯我們做什麽?人家為什麽誰也不找,主要對付你們銅鑼灣的人啊,是不是你平時為人太霸道,人家看你不順眼啊!”


    “說是針對基哥,我看倒像是針對你。基哥不過就是借口!”


    說著,肥佬黎招唿眾叔父道:


    “各位,被人連累記得找人賠償啊,不要因為有些人勢大,各位就不敢吱聲。如果實在怕的話,說出來,我肥佬黎最講義氣了,一定挺各位到底。”


    這話,肥佬黎無疑是衝著大佬B去了,完全胡攪蠻纏,把這次事件硬生生說成大佬B的鍋。


    “草,黎胖子,你說什麽?”


    大佬B猛的拍桌而起,哪裏受得了這種冤枉,眼中殺氣滿滿,咆哮道。


    “怎麽?你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啊?你平時就霸道,不講義氣,我說錯了嘛?半年前,我的印刷廠,是誰燒的?啊?”


    肥佬黎毫不退縮,也拍桌站了起來,兇狠吼道。


    “如果你不是洪興的人,半年前我就不會隻是燒廠那麽簡單,已經劈死你個死撲街了。你的人騙我小姨子拍香蕉雜誌,我燒你的廠,有什麽不對?”


    大佬B咆哮聲更大,一臉漲紅,好像隨時準備動手一樣。


    “你的小姨子很有名嘛?整個港綜市的人都認識嘛?我的人根本不認識,拍了又怎麽了?這也有錯?”


    肥佬黎顯然也很不服,大聲狂嘯。


    堂室內叔父小弟們知道內情者,無不小聲嘀咕議論:


    “聽說黎胖子和大佬B有仇,黎胖子的人拍了大佬B小姨子,放上了香蕉周刊。”


    “大佬B命手下燒了黎胖子兩間印刷廠,聽說讓黎胖子損失慘重,賠人家廣告費都是很大筆錢。”


    “恩,辦事的就是陳浩南,我也聽說了。”


    “都是自己人,什麽事都有得商量嘛,大佬B也是,怎麽沒有找黎胖子先談談,就直接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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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就看不上黎胖子,還商量什麽?”


    “大佬B確實強勢了點……”


    堂室內鬧哄哄聲越來越大,陳耀看不下去了,大聲製止:


    “夠了,今天是商議西貢那件事,我們自己人先鬥起來,是不是想讓外麵人看笑話啊?”


    “黎胖子,你先坐下!”


    陳耀也知道,兩人之中,肥佬黎還算理智人,首先叫住了他。


    肥佬黎也確實給麵子,拿起蘋果咬了一口,順勢坐下,偏頭不再看大佬B一眼。


    “B哥,你也坐!”


    陳耀伸手微壓,示意對麵大佬B。


    大佬B臉上青筋都看得清楚,倒還是壓製住了情緒,猛的坐下,但一臉殺意,直勾勾盯著肥佬黎後腦勺。


    “哎!”


    陳耀見得,心中歎氣,暗道:


    “人心不齊啊!”


    大佬B明顯不會繼續問了,陳耀不得不接著大佬B的話,主動出麵,看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坐在自己身邊的寸頭男人:


    “太子,你怎麽說?”


    太子,真名甘子泰,有著“洪興戰神”之稱,身手絕對是洪興明麵是最好的。


    而太子的主要收入,來源於他遍布港綜市的拳館。


    由此可以想象,太子的手下也都不簡單,每一個拿出去,都比一般古惑仔要強上幾分。


    所以一般這種鬥毆的事務,太子的意見是非常重要的。


    太子這個人吧,屬於好戰人士,平時如果麵對其他勢力挑釁,早就拍桌站起來,一力主戰了。


    可是今天特別奇怪,他不僅沒主戰,連一句話意見都沒說。直到現在陳耀點名,太子一臉猶豫道:


    “呃…這件事…我覺得還是等蔣先生迴來,再決定吧!”


    “啊……?”


    太子的表態,讓其他熟悉太子的話事人,叔父,皆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家夥可不是一個喜歡聽死命令的人,自己一直很多主意的,今天是怎麽個情況?


    連陳耀都疑惑了,忍不住問道:


    “太子,你說真的?”


    太子很尷尬,解釋道:


    “事情我打聽清楚了,基哥的手下確實有不對的地方。我覺得,可以先找對方談一談。”


    事前還打聽清楚經過,這也太不太子了。


    大佬B也忍不住了,連黎胖子都暫時放在一邊,話道:


    “太子,你從哪裏打聽來的?外麵的消息,也能信?”


    “消息一定是真的。”


    太子肯定一句話後,不再發一言。


    事實上,以太子的性格,也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為他的消息來源,不是外界打聽,而是一個電話。


    電話是赤柱那邊,他監獄中做醫務主任的老爸打來的。


    他老爸稍微講解了一下事發經過後,還特別告訴他,耀陽是他的大恩人,絕對的大佬。


    太子如果敢對付耀陽,以後就別認老爸了。


    麵對這種情況,太子既無奈,又鬱悶,還能說出什麽來?


    洪興社由於蔣天生不在,內部各種原因,一時間並沒有對策。


    最終,陳耀隻能提議讓眾人小心,就算是會議結束。


    和義堂那邊,勢力還不如洪興,心知得罪了西貢丁瑤,心裏麵打鼓,暫時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


    隻是希望對方僅僅是出口氣,不再有下文,就算事情了結。


    可惜的是,就在當天晚上,洪興又有很多人被襲擊,襲擊的人依舊隻有一個,白衣夾克金發男人,手段也統一,全都是被打成重傷。


    和義堂幾個場子,被飛機等人帶隊掃平,人員受傷多,損失大。


    更可怕的是,道上有些人馬開始蠢蠢欲動,眼見洪興、和義堂吃大虧,以往同他們有恩怨的勢力,就像毒蛇一樣死死盯著,好像隨時可能會出動,推他們一把,大占便宜。


    翌日,赤柱監獄。


    位於監獄南麵的獨棟辦公樓,許多身穿獄警製服,在赤柱有名有號的人物,臉上皆掛著期待,不時盯著樓梯口,似在等待著什麽。


    而辦公樓第三層,掛著“懲教主任”牌子的室外,更是有許多獄警站在門口,麵露喜色,靜靜等待著,沒有一個不耐煩。


    因為今天,是赤柱皇帝過來看望兄弟們的曰子。


    能夠在辦公樓辦公的,超過九成,都是當年耀陽在赤柱時的兄弟。


    因為耀陽的那些規矩,這兩年他們每一個都發達了,權力、錢財、功績,輕輕鬆鬆到手。


    對於耀陽,赤柱大部分獄警奉為偶像,永遠的大佬。


    今天他迴來,赤柱眾人根本沒講外麵的規矩,甚至典獄長都親自下令,檢查全免,直接辦公樓會麵。


    辦公室裏麵。


    今時今曰,已經榮升為赤柱懲教主任、副懲教主任、後勤主管,一手遮天的殺手雄、鬼見愁、標叔三人,全都恭恭敬敬坐在客位。


    反而是早就不屬於赤柱的耀陽,大刀闊斧坐在主位,風度迫人。


    耀陽首先開口,話語中盡是關切:


    “最近兄弟們都怎麽樣?有什麽難題嗎?”


    殺手雄剛想迴答,鬼見愁已經搶先道:


    “耀陽哥,兄弟們都很好,隻是很想你啊。有耀陽哥的規矩,我們照章辦事,一切都很好。”


    殺手雄被鬼見愁搶話,並不介意,也趕緊道:


    “耀陽哥,今天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吩咐?”


    “恩!”


    耀陽點頭,欣慰道:


    “過得好就行,也沒什麽大事,最主要是來看看你們。”


    隨即,耀陽看向鬼見愁,點名問道:


    “阿鬼,最近還有沒有毆打犯人,被人投訴?”


    鬼見愁那張猙獰的臉上,馬上露出一抹傻笑,話語道:


    “耀陽哥,沒有了。現在赤柱天下太平,特別是近半年來,根本沒人敢鬧事。”


    “就算是有人吃了豹子膽,也用不著我們出手,各倉的角頭老大都會把他們擺平,好好教他們規矩。”


    “阿雄,你怎麽樣?先前我和典獄長聊了一下,他應該快升到總署啦,有沒有提拔你的意思?”


    耀陽微微一笑,又看向殺手雄道。


    “耀陽哥,你放心,無論我能不能做典獄長,赤柱一樣是我們的天下。現在赤柱從上到下都是我們的人,無論誰做典獄長,我們想讓他知道的,他才能知道,我們不想讓他知道的,他馬上就會變成聾子、瞎子。”


    殺手雄很自信,答話道。


    “好!”


    耀陽更加滿意,最後看向標叔:


    “標叔,你呢,生意方麵有沒有什麽困難?”


    “耀陽哥,自從你介紹了馮先生給我們作上家,最近半年,兄弟們的收入高了三成。馮先生那裏貨源充足,我們這邊需要的東西,他都有,沒有困難。”


    “對了,耀陽哥。我們聽你的吩咐,現在十個兄弟共同擁有一個瑞士銀行戶口,他們的分紅都在裏麵,非常安全。”


    標叔笑容滿麵,恭恭敬敬迴複道。


    “做得好!”


    耀陽大讚,欣慰道:


    “你們做得很好,對了,一會兒告訴兄弟們,中午就在辦公樓內聚餐,大家聚一下。”


    “耀陽哥,我馬上去安排,兄弟們知道這個消息,都會很高興的。”


    耀陽立即起身,十分麻利道。


    看著阿東出了辦公室,耀陽這才提起正經事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洪興、和義堂的人,在外麵差點傷到我的女人,吩咐下去,讓他們停業一個月,手上所有生意移交。”


    “不服的,關進禁閉室,好好冷靜!”


    “什麽?敢動耀陽哥的女人?”鬼見愁一聽就馬上跳了起來,暴怒道。


    倒是殺手雄冷靜一點,關切道:


    “耀陽哥,大嫂沒事吧?”


    “如果她有事,就不會是停業這麽簡單了。”


    耀陽幽幽話語,再話道:


    “對了,告訴他們兩家,洪興是西環基哥關照他們的,和義堂是羅漢的關照。”


    “耀陽哥,這件事交給我。”


    鬼見愁怒氣騰騰,轉身就走。


    這下,辦公室內也就隻剩下耀陽與殺手雄了。


    耀陽想了片刻,問詢道:


    “阿雄,我記得洪興的生意,一直是靚坤在代理?”


    “是啊,耀陽哥。那小子不錯,平時很識相,也會做人,常常給兄弟們一些好處。不過既然得罪了耀陽哥,好處給得再多都沒用了!”


    殺手雄老實答話,說到這裏,頓了頓,試探道:


    “耀陽哥,你特意提起靚坤,是不是要我們收拾一下他?”


    耀陽搖頭,再問道:


    “他的刑期還有多久?”


    殺手雄稍微想了想,迴應道:


    “正常情況的話,靚坤應該還要幾年才能出獄。不過我們的報告還沒有交上去,如果有需要,他這輩子都出不去。”


    殺手雄的話,也代表了獄警最高特權。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監獄關押犯人,犯人坐監的時間,並非判決那個時間。


    坐長坐短,還要根據犯人平時的表現,工作強度,積分等等,十分複雜的體係,加減刑期。


    當然,這裏麵不是憑犯人自己說,而是看獄警報告。


    如果有需要,獄警幾個小手段,犯人的刑期就可以一直往上加。


    更有甚者,在六七十年代,獄警權力巔峰,直接冤人越獄,直接就能殺翻了事。


    這個年代雖然不敢這麽做了,不過要讓一個人進來後出不去,對殺手雄來說,還是輕輕鬆鬆。


    聽完殺手雄的話,曾經在赤柱任職的耀陽,當然明白是什麽意思。


    “幾年!”


    暗暗念叨了一句,耀陽話語道:


    “如果所有表現都是優,各種勞務也做得很好,他應該再坐幾個月就差不多了?”


    “這……”


    殺手雄一愣,疑惑道:


    “耀陽哥,洪興的人在外麵差點傷到大嫂,我們不動他們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還要幫他?”


    耀陽點頭,話語道:


    “靚坤是個聰明人,讓他出去,我在洪興裏就有了一顆棋子。這次因為你大嫂,我已經攪得洪興不得安寧。”


    “既然得罪了,就不能不防備。”


    說著,耀陽推了推桌上電話,吩咐道:


    “讓人把靚坤帶過來,我要和他談談。”


    “好!”


    殺手雄絕對是耀陽死忠,他能夠有今天,也是全靠耀陽。


    對於耀陽的任何吩咐,都不會拒絕。


    答應之後,殺手雄馬上拿起電話,安排下麵的人把靚坤帶來。


    監獄倉房離監獄辦公大樓,距離不算近,卻也不遠,大概過了十幾分鍾,敲門聲響。


    “進來!”


    殺手雄與耀陽聊著閑話,頭也不迴,很有氣勢道。


    哢嚓……!


    房門打開,一名獄警進來,恭敬道:


    “雄哥,老總,靚坤帶來了。”


    “好!”


    耀陽接茬答應一聲,看向殺手雄,吩咐道:


    “阿雄,我們一會兒再聊,你先出去,我和靚坤單獨聊聊。”


    “耀陽哥,我就在外麵,有事隨時叫我。”


    殺手雄沒有一點意見,立即起身,與那名獄警走出房門。


    同一時間,身穿囚服的靚坤走進辦公室。


    靚坤入內,一眼就瞧見耀陽。


    他似乎也聽說是耀陽找他,並沒有意外,更不見外,還是那副誇張沙啞的語音:


    “老總,不是吧,剛一迴來就玩得這麽大,摔碎我的飯碗啊!”


    “過來坐!”


    耀陽揚手示意,拿出兩支雪茄,自己點燃一支,也甩出一支給靚坤。


    靚坤雙手接過,坐下之後,將雪茄放在鼻端聞了聞,讚道:


    “純正古巴貨啊。我可聽說這真玩意兒每年運到港綜市的量很少的,都是供應給富豪大亨。像我們這些小的,有錢都買不到。”


    鐺……!


    耀陽打火機點燃雪茄,又從桌子滑向靚坤道:


    “既然沒試過,那今天就試試吧!讓你過來,有點事想要問問你。”


    鐺……!


    靚坤也點燃雪茄,深深抽了一口,一臉享受道:


    “明白,老總是不是想問基哥的事。那老家夥除了一張嘴,什麽本事都沒有,很容易對付的。”


    “他在洪興,隻是輩分高,是當初蔣震留下的老人。”


    “老總這麽聰明,也想到啦,港綜市每個社團,無論多不願意都好,總是要留下一些這樣的老家夥,供著養著,讓下麵的人看看,這家社團是多麽義氣,多麽尊師重道。”


    “嗬!”


    最後,靚坤不屑一笑,抽起雪茄,樣子要多賤有多賤。


    抽了沒兩口,靚坤一臉笑容,又話道:


    “老總啊,基哥是基哥,我是我。我一直以來,可都沒違背過老總的吩咐,不會因為他,連累我這個無辜吧。我代理的生意……恩……”


    耀陽右手抬起,笑道:


    “阿坤,這幾年你一直在赤柱代理煙草,賺得也不少啦。停一個月,也沒什麽要緊!”


    “老總,話不能這麽說啊,誰會嫌錢多呢……”


    靚坤急了,趕忙話道。


    “行了!”


    耀陽再抬手,打斷道:


    “做什麽做,接下來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出去以後做點什麽吧!你也不能一輩子都在赤柱裏麵做這些啊。”


    “哦?出去?”


    靚坤雙眼一亮,聰明的大腦快速轉動,立馬道:


    “老總,你的意思是我能出去了?”


    耀陽點頭,解釋道:


    “你的刑期我問過了,還有幾年的時間。不過如果由阿雄交上你的良好記錄,操作得當,應該不會超過幾個月,你就能從赤柱走出去。”


    靚坤聽到這個,心中狂喜,表麵卻馬上正經起來:


    “老總,你想我做些什麽?”


    “聰明仔!”


    耀陽讚賞一句,話語道:


    “一個聰明人,才有價值,也不枉我專門過來赤柱一趟。”


    說著,耀陽臉色也正經起來:


    “我先問你,據你估計,你出去之後,洪興會怎麽安排你?”


    “話事人咯!不過十二話事人都有了,我應該沒機會坐正位……至於地點在哪兒嘛,這個有得談。”


    靚坤老老實實答道。


    畢竟這種事,想糊弄都糊弄不過去,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


    更何況麵對耀陽,靚坤也是有些好感的,這兩年全靠耀陽留下的規矩,讓他在赤柱沒吃苦,反而撈了一筆,暗中利收了許多洪興小弟。


    毫不誇張的說,這兩年洪興入獄的小弟,靚坤通過各種手段,收下了六七成。


    那些小弟出去後,雖然還是在以前老大手下做事,但如果靚坤有需要,從他們那裏得到一些情報,還是沒問題的。


    千萬不要小看這一點,對於靚坤這樣的話事人來說,先一步知道其他話事人的情報,會讓他以後的道路,變得無比順暢。


    這一切,皆是耀陽帶給他的。


    所以耀陽在靚坤這裏,絕對有人情,且是極大人情。


    耀陽點了點頭,話語道:


    “如果我要你做尖沙咀、油麻地一代的話事人,有沒有問題?”


    “尖沙咀?那好像是寸王的地盤啊。油麻地?廣叔那老東西常年駐紮。呃…最要緊是為什麽?”


    靚坤想了想,不解道。倒不是說尖沙咀、油麻地不好,兩個地方其實都很好,但是靚坤需要一個理由,更想要知道耀陽的目的。


    耀陽也不含糊,意味深長道:


    “這兩個地方離旺角最近,你在那兒做話事人,我可以罩著你,另外,你也可以幫到我很多。”


    “對了,你在這兒這麽久了,外麵的消息,應該都是從一些小角色那裏知道點。對於外麵道上真正的形勢,應該不太清楚了。”


    “我前不久升作了旺角警署代理署長,在旺角……”


    接下來,耀陽與靚坤密談了很久,足足有一個小時。


    兩人談了一些什麽,沒有人知道。


    隻是靚坤離開時,笑容滿麵,心情大好。


    而耀陽又給予了靚坤一支古巴雪茄,顯然對於靚坤也非常滿意,至少達到了某些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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