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購置齊備,大包小包,又是搬又是抬,在為首古惑仔的帶領下,開始往目的地走去。


    可是這個目的地,完全讓一票古惑仔混混沒料到,因為他們大佬居然讓他們一起去旺角警局!


    “我靠,這到底什麽情況啊?警局那樣的地方,別說是古惑仔,就連普通人如果非必要,也不願意去的啊。”


    滿腦子漿糊,一票古惑仔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問詢明顯情緒有些激動的大佬,隻能傻乎乎跟著,往警局走。


    十分鍾後,一票人倒也順順利利來到警局大門口。


    他們老大東莞仔一點不含糊,笑容滿麵就踏步入內,看著負責報案的兩個軍警,客氣問道:


    “兩位阿sir,請問雷sir在上班嗎?就是那個全港綜市最威的警官,雷耀陽,雷sir!”


    “你們找雷sir?”


    兩名軍裝警員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看著東莞仔一夥人。


    “是啊,我和雷sir以前在赤柱就認識的,我對他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我知道他調到了旺角,特意過來拜訪。”


    東莞仔毫不含糊,完全不同於平時的狂妄,態度和善道。


    呃……


    滔滔江水?黃河泛濫?


    還一發不可收拾?


    拜訪都拜訪到警局了?


    你以為這裏是家居嘛?


    兩名軍警聽到這樣的迴答,心裏編排,你看我,我看你。


    但由於身份原因,可不敢做耀陽的主,還是馬上站出一位,話語道:


    “你在這等著,我去問問,看雷sir見不見你。”


    “麻煩阿sir了。”東莞仔客氣點頭。


    那名軍警也趕緊走出報案台,從後門入大廳。


    兩分鍾不到功夫,他又走了出來,迴複道:


    “雷sir讓你們進去。”


    “謝謝阿sir啊!”


    東莞仔笑了笑,待轉頭時,卻立馬變臉,喝話著:


    “東西抬好了,走,跟我進去。”


    咳咳……


    一票古惑仔實在被自己的老大玩得有點崩潰,咽了咽口水,抬起各種禮物,緊跟東莞仔。


    警局內部。


    這會兒時間是8點半,旺角反黑組成員都已經開始工作了。耀陽為了同手下們穩固關係,並沒有選擇自己跑到辦公室待著,就坐在大堂內,不時與眾人探討一下昨天收集到的那些犯罪資料。


    聽到有人來拜訪自己,耀陽亦沒有太當迴事,大大咧咧就吩咐可以來,大家光明正大,也不怕什麽。


    咚……


    門推開,足足二十多個古惑仔打扮的混混,手裏大包小包,甚至還有四人抬著一個不知名的玩意兒,用紅布蓋著,很快就出現在了旺角反黑組所有組員眼前。


    “恩?”


    除耀陽與方潔霞外,幾乎所有組員第一時間都站了起來,滿臉戒備盯著進來者。


    特別是馬軍,認為又像昨天一樣,有人來找麻煩了。


    隻不過昨天是同事,今天變成古惑仔。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馬上就抹掉馬軍的猜測,甚至於讓他看得兩眼發直。


    隻見明顯領頭那位年輕古惑仔,進門之後掃視一番,馬上就一臉笑容,以一種看到親人般友善的語氣,立即就叫起來:


    “雷老總,真的是您啊!您老從赤柱調出來也不通知一下,讓我們這些做小的為您賀賀嘛。還好我平時有看報紙的好習慣,先前從報紙上知道您老的消息。”


    “怪我,這事說起來也怪我,也怪我最近沒去赤柱看我老大,沒得到消息,來晚了。”


    “雷老總,賀你新部門開業,小小的意思,不成敬意。”


    說著,年輕古惑仔迴頭大喝道:“東西可以放下了。”


    “哦!”


    “是,老大。”


    一夥古惑仔趕緊放下手上東西,這一放,幾乎都將本就狹窄的大堂路給堵了,頗為有量。


    “原來是東莞仔啊,過來坐!”


    耀陽打量了一下來者,敢情真是熟人,曾經在赤柱坐了很長時間牢,和聯勝傻標的小弟東莞仔。


    招唿東莞仔的同時,耀陽當然注意到組員們又是好奇,又是戒備的行為,又馬上招唿他們道:


    “不用這麽緊張,他是我在赤柱任職的時候,曾經坐牢的犯人東莞仔,人不錯!”


    “犯人?”


    聽到這個介紹,反黑組組員們大多點頭坐下,臉上除了好奇外,倒也沒什麽其他反應。


    方潔霞卻是眉頭大皺,銳利眼神打量了一番東莞仔等人,臉就更黑了。


    東莞仔完全沒在意其他人的反應,一把掀開用紅布蓋住的玩意兒,那是一尊石刻關公像,高近一米,色彩鮮明,顯然價值不菲。


    掀開後,東莞仔方才走到耀陽麵前,站得筆直,點頭哈腰道:


    “雷老總!”


    “嗬!”


    耀陽頗為好笑看著東莞仔,特別是看到對方特意掀開紅布的動作,揚手道:


    “坐下說吧,我這邊也不是公司開業,是警局來的,你來看我可以,禮物就不用了,一會兒全抬走。”


    “雷老總,這是我一片心意,我……”


    東莞仔趕緊解釋。耀陽不等他說完,右手抬起,臉上多了一分正色:


    “心意我收到,禮物必須拿走,我的脾氣你應該是知道的。”


    呃……


    看到耀陽正色的模樣,東莞仔的記憶馬上迴到當年在赤柱時,那位一言九鼎的大佬,潛意識感到一種懼怕,不由自主服從。


    一邊點頭,東莞仔拉過一張凳子,小心翼翼坐下,答應著:


    “是,是的,雷老總說一不二,說不收,那肯定不會收,我會做的。”


    話罷,東莞仔立馬迴頭,對著自己小弟們大聲道:


    “還不快把東西全部拿出去,在外麵等著我,你們這群混蛋,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一大群人堵著門,讓各位阿sir怎麽辦公?”


    “我靠!明明是你讓買禮物,你讓放地上的。”


    東莞仔的小弟們被東莞仔嗬斥習慣了,心裏碎碎念,行動上半點不敢耽擱,趕緊拿起地上東西出門離開。


    一時間,警局內部總算沒了外人,隻剩下反黑組一眾與東莞仔,順眼許多。


    耀陽臉上亦丟去正經,重新掛起微笑道:


    “東莞仔,最近混得不錯啊,小弟都這麽多了?”


    “還是靠雷老總兩年前那件事,我有幸被老大選中辦事,受到照顧。”


    東莞仔點頭哈腰,一臉真誠感激。


    事實上,東莞仔確實是兩年前發家的。


    記得兩年前,耀陽收服占米仔,答應幫他擺平和聯勝糾纏他入會的小混混,所以在赤柱找到了傻標。


    東莞仔運氣也夠好,正巧那時候出獄,被傻標安排做這件事。


    對付一個小混混,以東莞仔的本事,輕輕鬆鬆就成功了。


    而這件事情雖然小,不過當時傻標認可東莞仔立大功,讓他做一個小頭目。


    近兩年來,東莞仔因為鬥毆造成別人輕傷等小案件,又進去過赤柱好幾次,在古惑界名頭越來越大,雖然還是小頭目,但“敢打敢殺喜歡跨欄”的名頭揚出去了,許多人都聽過。


    當然,由於多次被送進赤柱坐監,東莞仔與耀陽見過次數也就多了,可惜當時在赤柱時,東莞仔身份不夠,他很少能與耀陽說上話。


    但對於耀陽的能力手段,是絕對清楚的。


    是以,一看到耀陽被調到旺角的消息,東莞仔以古惑仔身份,直接拜訪上警局,絲毫不敢耽擱,可見一斑。


    旺角警局大堂內部。


    東莞仔帶著一種恭維的笑容,正經坐在耀陽麵前。


    耀陽坐姿隨意,大大咧咧道:


    “你能夠有今天,全靠你自己,你的事,我多少聽你老大提到過,你老大說你很能幹。”


    “對了,最近在做什麽?”


    麵對如同拉家常一樣的話語,東莞仔總算放鬆一些,迴應道:


    “雷老總,我的情況您也知道,除了出來撈,還能做什麽!”


    “具體呢?”


    耀陽來了幾分興趣,細問道。


    “具體?呃……”


    如果是別的警察這麽問,就算換作馬軍,以東莞仔的性格,死都恐怕不會說一個字。


    偏偏問話的人是耀陽。


    不知道是絕對信任,還是坐牢時期的條件反射,東莞仔愣了愣,還是馬上迴答道:


    “雷老總,您也知道,彪哥進去那麽長時間了,地盤已經被社團分給了別人打理,雖然每年分紅給彪哥,社團也承諾,彪哥出獄後馬上歸還,可是我們這些做小的,就沒地方混飯吃了。”


    “這兩年我都是遊混,什麽合適做什麽,隻要是社團有事,我都會幫手!”


    遊混?


    對於這個詞,曾經在赤柱待過很長時間的耀陽當然明白:


    這是港綜市古惑仔混混的語言,顧名思義,沒有固定地盤與工作,到處混的意思。


    仔細打量東莞仔,東莞仔近況似乎確實不好,一臉疲憊與黑眼圈,一身牛仔服也有些髒亂,不知是還沒來得及換,還是其他什麽狀況。


    “混得很難?”


    耀陽直言不諱,再問道。


    “嗬!”


    東莞仔苦澀一笑,倒也不計較耀陽這麽直接,迴答道:


    “像我們這些出來混的,三更窮五更富,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算難,有時候鮑魚泡飯,有時候魚丸也能對付!”


    “雷老總,說出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知道雷老總在這邊任職,本來是準備送一份大禮恭賀的,最後拿出身上所有的錢,也隻夠那尊關公像!”


    嘶……


    也是在大堂內,旺角反黑組其他成員其實對於東莞仔與耀陽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當聽到東莞仔說出這話時,性格直率如馬軍、何展文,都對東莞仔有了極大好感,覺得這人夠義氣,講情義。


    方潔霞、何尚生、於子朗等人,更多是感慨於耀陽在赤柱時期的能量:


    “實在可怕啊,自己的頭在赤柱到底做了些什麽,一個出獄的犯人,按理說最講利益不講情義的小混混,竟然願意傾家蕩產,跑到警局裏麵來恭賀送禮!”


    雖然說這種舉動很可笑,但這恰恰說明對方根本沒有深思,完全屬於潛意識第一個行動。


    自家的頭以往的威勢,可見一斑。迴到耀陽這邊,聽完東莞仔老實言語,沉思片刻後,正色開口了:


    “你的這份心意,我明白了!如果你不嫌棄,一會兒帶著你的兄弟去華都!那是我的場子,我讓人安排你們做事。”


    作為旺角很有名的夜總會,華都這個名字,東莞仔當然知道。


    眼前一亮,東莞仔立馬起身,站得筆直,如同囚犯見長官一般,迴應著:


    “雷老總,您肯照顧我們這些小的,我怎麽會嫌棄,我馬上帶人過去,一定好好做事。”


    “好,我現在還要上班,你……”


    耀陽滿意一笑,暗示道。


    “我明白,我明白,那我這就走了,雷老總!”


    東莞仔又不傻,這麽明顯暗示怎麽可能聽不出,立刻笑容滿麵,恭敬轉身,臨走時,還沒忘記招唿其他反黑組成員,話語著:


    “各位阿sir,再會啊!”


    “恩!”


    反黑組成員中,馬軍、何展文幾個倒是點了點頭,算是招唿,唯獨方潔霞沒有反應,埋頭一直整理著資料,就好像沒看見一樣。


    哐……


    而就在東莞仔離開後不到五分鍾,旺角警局大門又被打開,一名身材很是魁梧,囂張萬分的西裝男人踏步入內,雙手抱著一尊黃金馬製品。


    西裝男人進門後,環顧一圈,最終目光定格在耀陽身上,囂張的神情立馬變得正經,笑容滿麵喊起來:


    “雷老總,是我啊,火屎!”


    “哎呀,剛剛知道雷老總從赤柱調出來了,在旺角任職,區區一天之內,還破了兩件大案,厲害,真是厲害啊。”


    “來,雷老總,你也知道我火屎是個粗人,直接了當。在赤柱的時候多虧了雷老總一直照顧,現在出來了,又正巧遇上雷老總立功,不表示一下那就不是人了。雷老總,這是999金馬,我剛剛從周大福那邊買來的,貨真價實。祝您在旺角“一馬平川,馬到功成”!”


    我靠,怎麽迴事,剛剛走了一個小古惑仔,送來關公像。


    現在來了一個更誇張,抱著一尊金跑到警局來了,看其模樣,也不是什麽好人啊!


    旺角反黑組一票人完全是懵逼狀態。


    倒是耀陽仔細打量了一下來者,如同對東莞仔一般和善,笑著招手,招唿道:


    “火屎,是你啊,什麽時候出來的?哈哈哈,過來坐!”


    火屎可不像東莞仔那般有禮貌,看到耀陽的招唿,抱著金牛就走到耀陽麵前,放下後,大大咧咧坐在耀陽對麵,舉止輕佻道:


    “這不剛出來十來天嘛!這幾天到處看了看,被關了十幾年,這外麵的變化真是大啊,我都快不認識了。還好,小妞還是那麽漂亮,地盤也都還在,哈哈哈……!”


    “我記得你的地盤在黃大仙那邊?”


    耀陽隱隱記得這個火屎是黃大仙地頭蛇,順口提道。


    “是啊,雷老總這都記得啊!沒說的,雷老總,以後如果在我那邊有什麽需要,你一句話,我的那票兄弟無論如何都替您辦好。”


    火屎拍著胸脯保證著,雖然還是給人感覺很輕佻,但眼神中透露出絕對的真誠。


    “好,那以後如果真有什麽麻煩的地方,我不會客氣的。”


    耀陽微笑點頭,話語道:


    “至於你的金馬嘛,抱迴去,我就不要了。今天你能過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那怎麽行呢?心意就是這尊金牛,雷老總不收,是不是看不起我火屎啊?”


    火屎和東莞仔不同,性格更加激進狂妄,聽得耀陽不要,直接站起身,變臉了。


    “嗬!”


    輕笑一聲,耀陽又是無奈,又有些感動,話語道:


    “坐下,我慢慢和你說……”


    經過一番好說歹說,總算讓火屎這個粗魯的家夥抱著金牛離開警局,也讓他明白耀陽不是看不起他。


    而東莞仔與火屎的拜訪,如同拉開大幕,旺角警局一上午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短短三個小時功夫,當時鍾指向11點時,拜訪人員已經足足二十位了。


    關鍵是這些人員中,幾乎就沒有正經人,不是古惑仔,就是地頭蛇,成分複雜、來路亦複雜,許多對頭社團成員明明看到對方,還是笑容滿麵,一起進來拜訪,堪稱奇觀。


    這種人平時躲著警察都還來不及,現在主動找上門,還沒有一個空手過來的,極端奇異。


    一票旺角反黑組成員大漲見識,對於耀陽的能量,於心中地位不斷攀升,自己的這頭是真的犀利。


    難怪人家能夠一聲令下就從赤柱找來厚厚的犯罪資料,有著這樣的威望,如果不說耀陽是警察,恐怕別人直接會認為他是社團龍頭,著實太犀利了。


    “頭,你在赤柱真是德高望重啊!這麽多人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過來了,港綜市警察中,恐怕沒有比頭在那些古惑仔麵前,更有威望的了。”


    胖子梁鑒波眼見耀陽又送走一位訪客後,不由大聲感慨起來。


    這句感慨,不同於他以往愛拍馬屁的語言,完全由心而發。


    “大家都是人,在赤柱的時候,我是給過他們一些照顧,現在他們敢來警局拜訪我,我就算他們講情義。”


    耀陽微微一笑,先稍微解釋了一句後,話鋒一轉,又尖銳道:


    “當然,他們有一些家夥應該是洗手不做了,準備混正行,過來拜訪我也沒什麽。有些家夥嘛,還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怕以後再被抓進去蹲苦窯。”


    馬軍眉頭一皺,有些不解道:


    “頭,這是什麽意思,他們有些家夥是想讓你徇私,以後碰到他們的時候放過他們?”


    “那倒不是!”


    耀陽搖頭,肯定道:


    “他們大多的人都是熟悉我的,知道我不可能徇私,不會允許這樣的記錄出現在我的履曆上麵。”


    “他們隻是怕以後如果再進去,會沒好曰子過!畢竟我現在雖然已經被調出來做警察,在赤柱說話和以前其實沒有太大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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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赤柱實權主任,平時管理赤柱一切事務安排的家夥,是我推薦上位的。”


    最後一句話,耀陽故意透露了一絲自己的能量。


    果然,眾人一聽,完完全全明白了那些來拜訪者的用意了:


    敢情現在赤柱那邊實權總管是自己人,還是會聽頭吩咐的那種。


    這就不奇怪了嘛!


    何尚生精明能幹,想的東西更多,突然話語道:


    “頭,那這麽說的話,他們許多人都提到過,以後有事可以找他們。我們是不是可以讓他們作為我們旺角反黑組的線人?”


    “恩?”


    何尚生這個提議,打開了其他人的思路,包括方潔霞在內,都眼睛大亮起來,看向耀陽。


    畢竟,旺角警局條件惡劣啊,完全沒有情報來源,也不可能長期使用赤柱、阿夜兩邊的情報,總要有一條自己的線路,由警方直接出麵去問,這更加來得穩當一些。


    當然,他們的這種想法其實是多餘的,耀陽其實永遠都能從兩邊拿資料。


    但為了安住這些下屬的心,耀陽點了點頭,簡潔道:


    “可以!”


    隨即,又詳細解釋起來:


    “他們之中,有些人確實可以作為我們的線人,長期為我們提供準確的消息。不過有一些人嘛,應該不願意!但是平時如果要打聽一些什麽,與他們本身沒有太大衝突的情報,這還是沒問題的。”


    “好啊!”


    眾人大喜,這樣的條件已經算很好了。


    何尚生更是馬上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一邊寫還一邊話語道:


    “喂,你們都認識幾個,把名字給我。”


    反應與記憶力都比較好的於子朗,這會兒發揮了,馬上開始報道:


    “和聯勝東莞仔、黃大仙火屎、聯合鹹濕、福和……”


    一個一個的名號,幾乎全部是外號,被何尚生記載在了本子上麵。耀陽當然明白何尚生筆記的意思,適時指點著:


    “都是些什麽人,你們一會兒全都背背,背完以後把紙燒了,別做這種記載。以後有什麽需要,你們亮明旺角反黑組成員的身份,相信他們會配合的”


    “頭,我們明白!”


    一眾成員都在點頭,紛紛圍攏何尚生,細細看背起紙上那些字號。


    這亦算是在港綜市做警察的一種特別。


    幾乎每一個港綜市警察,都認識那麽幾個古惑仔。


    平時拿一些資料,或者發生大案子後,讓對方為自己打探打探,這都是極好的。


    當然,古惑仔不一定會說真話,真假就得警方判斷了。


    眾人開始用腦子背誦起名號,耀陽不用背,方潔霞暫時做後勤,也沒摻和。


    這會兒,卻是有功夫與耀陽話語了。


    方潔霞一臉嚴肅,話語道:


    “頭,今天那麽多人來我們警局,雖然有點不好,總算是光明正大,也就算了。但是與他們那些古惑仔深交,甚至還給他們安排工作,是不是有些過了?”


    “如果這種事傳出去,不太好吧?”


    確實,耀陽短短兩個小時就見了不少混混,一些混得好,也有混得差的。


    對於混得好的混混,還沒什麽。


    對於混得差的混混,耀陽幾乎都有一句半句的照應,如同東莞仔,直接安排去了華都。


    方潔霞聽得耀陽解說後,對於那些人的拜訪沒了意見,可是對這件事,還是很大顧忌。


    耀陽看了方潔霞一眼,眼神有些嚴厲,正色道:


    “Madam方,今天來拜訪我的那些人,雖然以前都是赤柱監獄的犯人,做錯過事。但是現在已經依法服刑結束,出獄了。在沒有證據證明他們犯罪的前提下,我們就算是警察,是不是也不應該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呢?”


    “Madam方,很多時候我們做人,不是一定要別人有價值的時候,才上門結交。一些看起來還算不錯的人,舉手之勞幫襯一下,讓社會少一個古惑仔,多一個用心工作的人,又怎麽不好呢?或許未來有一天,在他們的身上,就這一份舉手幫襯,也能收到巨大迴報的!”


    “這種事,我覺得是好事。如果有人覺得不好,讓他來找我,我親自給他說。就算是一哥來,我也是這麽說!”


    耀陽每句話都占住道理,大義凜然,即便方潔霞有些自私,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確實無可挑剔。


    稍微有些尷尬,很少服軟的方潔霞解釋道:


    “頭,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用解釋。”


    耀陽抬手,語氣緩和了一些,話道:


    “你是為了我們反黑組的聲譽著想,是為了我著想,這我都明白。”


    “不過你也要明白一件最重要的事,更加要明確自己如今的身份。”


    “你現在不再是公共關係科的人了,而是反黑組成員,職責就是打擊三合會。難免的,平時就要與那些古惑仔接觸,並且是很多的接觸。與其以後接觸一些十惡不赦的古惑仔,倒不如現在選擇一些能夠拯救的,加以控製掌握。”


    “這樣一來,我們平時不僅有許多線人,讓我們得到更多破案線索。另一方麵也算做好事,把一些走錯路的年輕人拉迴正途。”


    咕嘟…


    方潔霞麵對耀陽每一句都占據了大義的言語,根本想不到絲毫反駁,隻能是連連點頭,不斷應承著:


    “頭,我現在真的懂了。”


    “懂了就好!”


    耀陽微微一笑,正色道:“既然懂了,那我們開始做正事!”


    啪啪……


    說著,耀陽兩隻手拍動,吸引全組人員注意後,開始發出指令了:


    “都聽著,今天是我們反黑組成立第二天,大家繼續努力破案,按照昨天的分組,各自行動!”


    “yes,sir!”


    反黑組成員集體迴應,臉上都充滿了鬥誌。


    何尚生甚至馬上叫過自己的隊員,開始商議今天外出破什麽案子。


    說起來,反黑組工作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算是優差,上班時間就是外出查案,工作時間完全可以由自家安排。


    你出去查情報也好,出去抓人也好,隻要報告一聲上級,都不算曠工。


    當然,如果長時間沒有成績,那就慘了。


    上頭壓下來,整個反黑組都會受到牽連。


    不過這種情況對於手握無數犯罪資料的旺角反黑組來說,存在嗎?


    眼看何尚生幾人商量得熱火朝天,馬軍與何展文也閑不住了,紛紛靠攏向耀陽問詢道:


    “頭,我們今天查什麽?”


    “案子我早就選好了,就是這單!”


    耀陽微笑遞出一份文件,是由方潔霞努力整理資料後,更為詳細整齊的記錄。


    馬軍與何展文趕緊翻看,可是看了一眼,眉頭瞬間大皺:


    “偷車案?”


    原來文件上記載的,是一單連環偷車的案件,報失車輛有四。這種案件,對於軍裝警員來說,或許算是重要任務案件了。


    可是對於馬軍與何展文,怎麽看都有點大材小用。


    說白了,找失車抓人,不就是抓小偷嘛。


    馬軍與何展文對視一眼,由何展文開口,有些疑惑道:


    “頭,這單案件交給衝鋒隊、巡邏組去做不是更好嘛,由我們去處理,是不是有點……”


    耀陽不等其說話,已經接茬了:


    “有點什麽?嫌案子小是嘛?”


    何展文與馬軍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了,畢竟做警察的,嫌案子小這種事,實在不應該。


    “嗬!”


    耀陽暗笑,表麵卻是一本正經道:


    “這種案子確實小了一點,可是放在我們反黑組成立的第二天去查,不高不低,很合適。”


    “昨天我們出了那麽大的風頭,現在整個港九區域恐怕都知道了。如果我們今天再破幾單大案子,就好像昨天毒品貨倉那樣的,這讓別的警局怎麽辦?”


    “到時候恐怕我們無心都會被看作成心,故意讓別的轄區警局難堪,到時候他們都會敵視我們旺角反黑組!”


    “抓賊是重要,立功也重要,可是要講究時機!現在我授權你們兩全權處理這單案件,三天內把失車尋迴,偷車賊抓迴來,還有沒有問題?”


    “這……?”


    所有反黑組成員其實都聽見耀陽的講話,方潔霞眼神中盡是疑慮,看耀陽的目光古怪。


    以昨天這位頭的表現,怎麽也不像膽小怕事的人啊!


    而且他對於工作成績的重視,恐怕還在自己之上。


    短短一天的時間,怎麽變了呢?


    倒是其他人沒有懷疑,反而恍然大悟。


    馬軍與何展文當即拿起資料,齊齊開口,正色道:


    “頭,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把車和人都找到。”


    何尚生那邊雖然沒有表態,也不必表態,但幾人在商議案件時,也全都有意識指向一些小案件,量力而行,沒有選擇一些看起來較大的案件了。


    很快,一群人做出自己選擇後,向耀陽與方潔霞告別,離開了警局。


    旺角警局內,就僅剩下耀陽與方潔霞,還有門口兩位接受報案的軍裝警員。


    耀陽曾經苦練過觀察能力,“眼觀六路”四個字絕不誇張,對於方潔霞一直偷看自己的情形,那是一清二楚。


    臉上帶著笑意,靜悄悄的警局大堂內,耀陽突然開口道:


    “Madam方,你偷偷看了我這麽久,有什麽想問的就直說,你是警務這邊第一個主動選擇跟我的,我把你當自己人,絕對不會隱瞞。”


    “呃!”


    方潔霞被耀陽所察覺,先是有些尷尬,隨即馬上恢複那種可愛的嚴肅,話語道:


    “頭,剛剛你為什麽騙他們?”


    “我騙他們什麽了?”


    耀陽饒有興趣反問。


    “我不相信頭會怕其他轄區警局的敵視!更不相信頭會為了怕受到敵視,連大案都不敢選擇去破。”


    方潔霞直言不諱道。


    耀陽讚賞看了方潔霞一眼,話語道:“那你覺得是為什麽呢?”


    方潔霞老實迴應道:“我沒想到!”


    就在這時,外麵負責報案登記的軍裝警員推門而入,請示道:


    “雷sir,外麵又來了十幾號人,說是你的朋友,要進來拜訪你,不知道……”


    “這兩天無論什麽人要見我,都讓他們進來!”


    耀陽擺手吩咐,這才看向方潔霞,問道:


    “你明白了嘛?”


    “明白?明白什麽?”


    方潔霞搖頭。耀陽這才解釋道:


    “馬軍和何展文一個衝動,一個冷酷,沒有我親自領著他們,讓他們單獨去破大案,恐怕我們要背的黑鍋最後比功勞都還要大。何尚生一組,雖然較為理智,可是他們那一組人的能力卻要差一些,除何尚生外,其他組員都還需要鍛煉。”


    “我在旺角反黑組的消息昨天經過媒體朋友,全都揚出去了。這兩天來警局見我的人恐怕都不會少,我也不好出去辦案。隻能先騙騙他們,讓他們破點小案子咯。”


    “原來是這樣!”


    方潔霞聽得連連點頭,她可看過所有組員的資料,對耀陽所說可謂百分百讚同。


    …………


    馮千山,時年六十七歲,是四十年代第一批流入港綜市的潮州人。


    這人以做苦力起家,憑借精明的頭腦,冷靜處事作風,從十七歲開始打拚,曆經五十年,終於成為港綜市有名的百貨大亨。


    旗下百貨商場不計其數,在港綜市、東南亞一代,都有生意。


    頂級富豪,他雖然算不上,但在港綜市,也算是知名人士。


    中環一座頂級的商業大樓會議室內。


    這天,馮千山與一群麾下高層人員,正在商議著關於商業發展的事務。


    正當談得興起,他的女秘書,一位四十歲左右女士滿臉驚慌闖進門,著急道:


    “董事長,剛剛有一個電話打進來,電話裏的人說,他們在我們公司物業放了炸彈。”


    “炸彈?”


    眾高層聽到這個,無不嚇了一跳,大家夥可都是白領人員,論做生意,他們個個都是一把好手,現在牽扯到炸彈,他們臉上可浮現出懼色了。


    馮千山歲數雖然已經不小了,但穿著講究,襯衫馬甲,一頭灰白的頭發,整整齊齊,是當今最流行款大背頭,顯得神采奕奕。


    聽得秘書的話後,馮千山嘴裏叼著一根雪茄,無比沉穩道:


    “他們還說了什麽?”


    “沒了!”


    女秘書兩字迴答。


    “哼!”


    馮千山冷哼一聲,不屑道:


    “想必又是那些遊手好閑的年輕人,惡作劇而已,你們怕什麽!”


    呃……


    眾高層們都有些尷尬,大多還責怪的看了幾眼那名女秘書,看得對方十分委屈。


    而馮千山環顧眾人表現後,心裏更加得意,抽了一口雪茄,頗有風度道: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直接掛掉電話就行了,別說這種惡作劇,就算真有炸彈,我會驚嘛?”


    “我們做生意的,最要緊就是穩重,幾個月前,我參加君度酒店鑽石珠寶會展,遭到幾十名重械悍匪劫持,我驚了嘛?”


    “當晚我被警方救出來後,第二天在醫院就住了一天,第三天就照常上班了。”


    “比起我,你們連這種捕風捉影的消息都驚,實在是……”


    說到最後,馮千山微微搖頭,一副不看好眾高層的模樣。


    “我靠,誰不知道你在君度酒店嚇得都快尿了,不過運氣好,被人家救出來,再加上沒受什麽傷,才會強撐著快速出院上班。現在說得,好像是你把悍匪全部搞定了一樣。”


    一些從各種渠道,曾經打聽清楚君度酒店事件的高層們,紛紛在心裏暗罵。


    表麵上,卻全都笑容滿麵,開口恭維道:


    “董事長穩重如泰山,我們這些小的,當然比不上。”


    “是啊,董事長膽色過人,處變不驚,我們還有很多要向您學習的地方。”


    “對對對,在港綜市誰不知道董事長的事跡,一手一腳白手起家到今天,一生不知道經曆多少大風大浪,這點小事,怎麽會驚?董事長,我對您一直都很敬仰……”


    高層們你一言我一句,恭維不斷。


    馮千山表麵依舊穩重,內心卻是無比得意,享受於讚耀聲中。


    同一時間,馮千山在港綜市最大物業之一,號稱什麽都能買到的百貨商場,銀河中心。


    兩位軍裝警員無比著急,在這裏走來走去,但是來來去去又好像沒什麽目標,或者說是目的地。臉上緊張的情緒,卻幾乎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


    許多客人見得,也全都好奇看兩眼,方才繼續離開,購置需要的商品。


    巧合的是,一


    名便衣警察,大鼻子亂頭發,手牽著一位漂亮女孩路過,似乎認出其中一名軍裝,大老遠就抬手招唿道:


    “輝仔,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看到大鼻子,那名叫作輝仔的軍裝警員大喜,小跑著上前,小聲道:


    “師兄,好久沒見,想不到在這裏能夠見到你,太好了。”


    “恩!”


    大鼻子便衣滿臉笑容,隨口關心著:


    “是啊,好久沒見了,當班啊?有什麽事嗎?”


    軍裝警員似乎挺信任大鼻子便衣,聽到詢問,馬上小聲迴應道:


    “我們收到消息,這個商場很可能有罪犯混進來了,還在這裏安放了炸彈!”


    “有炸彈?”


    本來還笑容滿麵的大鼻子便衣一聽,表情瞬間凝重。


    “是啊!我們除了接到匿名電話舉報外,再也沒有任何線索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軍裝警員肯定一句,隨即語氣帶著些許懇求道:


    “師兄,我是新人你也知道,經驗淺,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事,不如你來幫幫忙吧!”


    “這個嘛。”


    大鼻子便衣稍微一猶豫,可對上軍警懇求的眼神,馬上還是答應道:“好,我陪你到處看看。”


    說著大鼻子便衣馬上安撫了旁邊女孩幾句,立即動身,帶著軍警開始行動。


    “師兄,怎麽辦啊?”


    軍警對大鼻子便衣好像很有信心,緊跟著大鼻子,喜悅問詢著:


    “先通知總部,馬上招支援,讓軍火專家過來,另外,馬上疏散人群!”


    大鼻子便衣確實有經驗,立馬就給出了一個方案。


    “啊?”


    軍裝警員一聽,又喜又憂。喜的是他剛剛一點方法沒有,隻能在商場傻乎乎轉悠。


    憂的是現在有了方案,這個方案卻是這樣的。


    咽了口口水,軍裝警員緊張道:


    “師兄,如果這個消息是假的,責任誰負啊?”


    “如果是假的,大不了被罵一頓,如果是真的,後果太嚴重了,署長過來都背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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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鼻子便衣很是正義,馬上給出自己的想法。


    而正在這時,就在離便衣與軍裝不足三十米處,商場人群似乎騷亂起來,由遠至今,尖叫聲與玻璃被打碎的聲音響個不停。


    兩個高大壯碩的男人,緊追著一名較為矮小一些男人,正在狂奔。


    前者逃得無比狼狽,不時推動商場內的物品,用以阻隔後麵追擊。


    後麵兩位越追越近,就像沒有阻礙一樣,特別是其中一位肌肉男人,幾乎是有阻擋踢阻擋,有阻腳的就躍過,在人員很多的商場內,如履平地,速度都還保持在狂奔狀態。


    “消息上說有人在商場放了炸彈,難道和這群人有關係?”


    大鼻子便衣反應很快,見到這種突發事件,馬上就與剛剛得到的消息聯係在了一起。


    這個念頭一出,大鼻子便衣也不含糊,馬上奔迎了上去,大喊道:“都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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